可一抬头对上那藏着无限欢喜的眸子不难想象自己要是说话不算数它得装进去多少失望和伤心,便闷声认了。
“先把三书六礼过了,还得你娘同意。”她道。
季云知嘴便翘了起来,咧着满口白牙合都合不上:“宋叔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信就送到。”
“这么快?”林昔本是想拖一拖,谁想到竟然都备上了?
“不快了,已经很慢了呢。”三书六礼都得花不少时间,说起来容易就四个字可那一系列流程下来怎么不得半年?然后才能正式定日子,才能成亲,才能…
这样一想,竟是今年成了不亲?
刚才还咧开的笑就消失了,嘴一抿哭叽叽道:“三书六礼…也可以不要吧?”
“瞎胡说!”林昔轻轻弹过他的脑门:“衙门里我已经托张姐问好了,人钱两讫,衙门才不管到底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
“衙门不管?”季云知慌了:“她们怎么能不管?陛下的命令是说着玩的?我不管,反正我怕,我得真成亲。”
林昔彻底被这个小脑袋瓜子征服了,笑着就把他的手抓进手里,紧紧握住:“我也觉得真成亲才安心。”
“嗯。”季云知终于重换笑颜,两个人高高兴兴回了家。
可怜张宛,在村口驾着牛车左等右等,毒烈地日头曝晒在身上又热又疼,可就是不见一个人影过来。
林昔还能跑得比她这牛车快?
她还不信了!一甩鞭驾着牛车又往村外追去。
第42章 042 妻主 别再演了。
自从宋叔和茧儿来了, 林昔感觉自己比养脚伤的那段日子还像个废人。
唯一还舒坦的地方就是季云知被宋叔拦着,能少往她跟前跑两趟。比如现在,一大早林昔刚洗漱好, 季云知伸着懒觉从房里出来就要像只花蝴蝶一样往她跟前扑时, 宋叔出现了。
“公子,矜持, 矜持点!”宋叔把人虚虚拦住,边向林昔陪着笑边叮嘱自家公子:“衣衫不整、妆容不齐,你这邋遢样子哪还有矜贵公子的模样,小心恩人嫌弃。”
季云知一开始还真有点担心, 后来知道得宋叔的拖延之词,每每便不害臊地回他:“林昔喜欢我,才不会嫌弃我呢。”
“林昔,你说是不是?”如今他避开宋叔也是熟门熟路了。
宋叔讲的哪是嫌弃不嫌弃, 是用这个借口让公子别上赶着贴过去, 这傻公子怎么就不懂呢,倒贴的东西能被珍惜?新鲜劲一过就会被抛到脑后的。
林昔都听出宋叔的意思了, 这季云知就像是没听懂似的,往她跟前一跳, 眼巴巴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昔扭头就捂住了心口,面红耳赤直往屋里跑。要命!后边院子开始修了没有?什么时候能修好?能不能让她去帮帮忙?有点活儿干也好过一天天在自己家都坐立不安地…
被男人调戏…
季云知“哎”了一声,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迷惑:“宋叔, 她怎么了?”
“哎!”宋叔心说:我的傻公子, 还没成亲呢已经快要被嫌弃了。
“矜持!”他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便要来拉他去洗漱。哪有面不洗口不净就能讨得妻主欢心的!
结果走到一半,就瞅见林昔又打西屋里窜了出来,真的窜。
低着头直直地冲着季云知窜过来, 当能看到他脚尖的鞋面后,林昔才止住了步子,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双手往他脸上一捧…
啵~
“喜欢。”扭头又躲进了屋。
季云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晕晕乎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咧着嘴刚要笑,又哭起来。
“宋叔!”急急跑过去:“完了完了,我还没净面漱口呢!”
“你快看看,我脸上脏不脏?嘴里有味吗?”
宋叔还没闻就故作嫌弃地躲开了,还知道担心这个看来还有救。
季云知又赶紧去逮茧儿:“你快闻闻,茧儿,快告诉我,没味,是不是没味儿?”
“熏死人了!臭公子!”茧儿也故意逗他,一时间两个人在院里你追我扑倒玩上了。
宋叔摇摇头:得!刚觉得有救,结果现在看来是没救了。还得看他出马!
茧儿闹归闹,还是尽责地伺候着季云知去梳洗了,对于自己被亲的地方要不要洗,两个人又闹腾了一番这个早上才算是安然度过。
宋叔和茧儿终是听了王叔的安排,住进了林昔家。张宛那天被晒了一中午差点没中暑,头顶冒烟地回来刚吃饱饭就被林昔求着又去租了牛车上镇上找人弄了两张床放在西厢房。
这得亏是遇着顾老板这样的贵人,才盖得上这样两间能住人的房子,要不然在妹夫家人面前不就露了怯了?!虽然是下人,可在这乡野村人眼中那也是家里人,可怠慢不得。
张宛谢天谢地,林昔知道辛苦了她给她东西和钱她是不要的,便买了好些吃的用的玩的给张夫郎和小铃铛,这两个人开心了,张宛也就高兴了。
如今林昔家里大小事务算是被宋叔和茧儿全包了去,张宛却不放心不时就会让张夫郎领着铃铛来帮衬帮衬,熟悉一下王家洼的邻里和生活。
宋叔是越发喜欢这里的人了。茧儿是只要能跟着季云知,在哪都高兴。当然,季云知往林昔跟前凑的时候,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就好像她是什么凶狠猛兽一样。
早饭分成了两份,三个男人凑成一桌,林昔不太方便往跟前凑就在书房里吃。
宋叔把饭送来一脸的歉意:“恩人,实在是对不住,委屈恩人在自己家受罪。”
林昔倒觉得没受委屈,反而这些人来了后,她这小院里热闹了许多,更有生机活泼了。
“是辛苦宋叔操劳了,我可不委屈。”她笑道:“你看我现在天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都沾着你们公子的光快成官家小姐了,哪有什么可委屈的,享福还来不及呢。”
“照顾恩人是我们应该的。”一主两仆全受惠于林昔之手,这种恩情一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清啊:“是恩人仁善,才容我们在此造次。”
宋叔把饭依次摆好,却没像往常那样退下,一看就是有话说。
林昔便也不急着吃了。
“宋叔有话直说。”当初的点心还有意外带来的平安扣,帮她半解锁了系统,因此她对宋叔印象还不错。
想起这个,林昔突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人家半边平安扣呢,想了想便站起来:“宋叔稍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便回了里间,解开扣子准备拿那平安扣,依旧是叮叮当当两个,她最近也没来得及细看,可结果今天一摘下来正要分开,傻眼了。
数量对,东西不太对。
原本应该是一个半块和一个整个的平安扣,如今却是两个半块正正好能合为一个,一块刻着的小字十分熟悉是个“知”字,另一块如今也成了刻着“云”字的半块平安扣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脸茫然。这就没办法交给宋叔了啊,可是她自己的平安扣去哪里了?
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季云知。
“恩人?”外间响起了宋叔的呼声。
林昔揉了揉眉心,在屋子好一番张望寻摸,终于找出了一样东西,红着脸拿出去了。
“咳,”她清了清嗓子,还挺有些难为情:“这是…我的庚帖…”
剩下的不必她说,宋叔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又惊又喜,利落地接了过去。
“公子的这一两日也便带来了。”算着日子,老马也该回来了。
老马就是那名来接他们的车夫,本是给了放身契的,但主家求过来她也不好拒绝,便跑了这一趟,没想到人没办好,反倒是瞧上了宋叔,两个人扮了几次妻夫性格倒也契合,宋叔也愿意老来有个伴过日子,就一个条件:只要留在公子身边就行。
于是这两个人倒是已经先一步在衙门上了婚书,宋叔这才有了自由身,露了面自由出入这王家洼。
他之前还担心公子太过狂浪吓到林昔,怕她看轻公子不喜公子,如今看来…或许不会?
扭头就往外走,这下什么也不说了。
可脚刚到门边,又站住了:“恩人…”他有点难开口。
这些日子他发现了,林昔很聪明,不会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所以主动给这个来安他的心,但实际还是对公子有什么不满意吧?
宋叔很纠结,林昔想着平安扣的事呢,此刻不想猜他的想法,摆摆手很有架势地让他出去了。
还是吃完饭找他问问吧。林昔决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下来的,是她养伤那阵?她睡得这么死,被换了东西都不知道?可是季云知是怎么发现她脖子里戴了东西的?难不成…
林昔突然紧紧勒住了自己的衣领,脸上烧红一片:他扒我衣服了?
顿时饭也吃不下去了,想想那段时间她都没办法洗澡,只每天擦擦身子,这能干净?
啊!不是女尊男卑吗?不是男子谨规守礼吗?不是…她家这个怎么乱扒人衣服,还是,还是女人的衣服!
一时间林昔感觉自己头顶要冒火了,脖子也像爬了蚂蚁一样怎么都不对劲,好像现在就有一双小鹿般的水眸在盯着她一样,还是带透视功能的那种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