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头对林昔道:“要不然我把水摆在这儿你自己擦擦?”
“那你…”
季云知哼的一声:“我出去,去门外看看有没有人。王姐也应该回来了吧。”
林昔这才松一口气, 她自己来的话,还是很愿意擦上一擦的。
毕竟已经是夏天了, 粘腻腻的睡觉一点都不舒服。
季云知就点了个灯笼出去了,没走两步还真照着个人影。
“谁在那?”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林昔在屋里慌了一下:“你先回来。”
本想默默回屋又觉得不打招呼不太合适,一直原地踌躇不前的王景红掩着嘴露出了身影:“是我。”
“我就说王姐该回来了。”这话季云知是冲着西屋说的。
果然林昔心安了不少, 外面黑灯瞎火的, 哪怕是点着灯笼也危险重重,“王姐回来了?”
“嗯,刚,刚回来。”王景红边答边问:“你们还没休息?”
“就睡了, 我给林昔擦下身子。”
西屋的林昔立马解释:“我自己擦的!”
季云知就吐吐舌头,拎着灯笼往院门口去:“我去把门闩好,王姐早点歇着吧。”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闩门的这项工作。
王景红本想提醒他已经闩好了,可是想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只嗯了一声,便回了屋。
她这院里多了两个人还真是热闹了许多呢。
尤其是这两个人还是一对小情儿的时候,怎么连她也莫名觉得不对劲了呢。
不由得又想起刚才拦她的男人,叹了一声:也就嘴上发狠,真要敢找到她娘面前,她俩何至于此!不过也没准她娘也不愿意呢。
心里忧愁,回了屋她就躺下了。
林昔防备着去闩门的季云知随时开门进来,匆匆蘸了水往身上蹭了蹭就算是擦过了,然后把衣服拢得紧密板正,坐等着那人回来。
可左等右等…人呢?
“咳~”她想着人会不会顾忌着她正躲在门外?便轻声说:“擦好了。”
没应声。
“咳!我,我擦好了。”
又没人应。
“云知?”她又提了提声调:“你在外面吗?季云知?”
“季云知!”她声调不断拔高,还惊了王景红一跳。
“怎么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出了什么事?”
“没事。”院里终于传来了季云知的声音,“我出去了一趟,忘了跟林昔说。”
他先对正房那边的王景红说清楚,这才来到西屋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了。
“擦好了?”他吹熄了灯笼,低着头端水往外走。
“你…”林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出去了一趟,这院里…你也知道不太方便呢。”院里没个茅厕,他一边把水泼出去,一边充满期待地说:“真希望早点搬回家呢。”
林昔见他眉眼弯弯,笑得温润甜美,便想着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没事就好。我也想早点回去呢。”她担心她的西屋,真不知道被张宛给拆成什么样了,感觉她回去可能就没住的地方了。
“今天也辛苦你了,早点睡吧。”她不好意思地谢过季云知,两个人各回屋去吹了灯睡觉。
季云知一直侧耳细听着隔壁的声音,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他仿佛就是听到了林昔匀称地呼吸声,令人踏实心安,心微微抽痛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袱。
他刚才去闩门,也确实大着胆子跑了一趟茅厕,只是回来的时候突然被一双手拽住了,吓得他差点失声。
“公子,公子别怕,是我。”
“还有我。”
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宋叔?茧儿?”
远处还有一道女人的声音压着嗓子传来:“你们快点,小心一会儿被人看见。”
季云知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前两天就找来了。”宋叔抹着泪:“公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公子~”茧儿也在一旁低泣:“委屈公子了。”
“长话短说,快点。”那女人还在催。
宋叔就连忙交给他一个包袱:“这里面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公子留给恩人,明天夜半我们来接公子走。”
说完,不等他回答三个人就摸着黑溜出了村外。
那银子还是他们没办法卖了马车换来的,那马不再年轻力壮,一开始还没人愿意要,幸好后来有个善心人帮了他们一把。
季云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追上去把银子还回去,可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果然回去的时候林昔已经急着在找他了,好像他不回去她会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下来似的。
脚还要不要了。
季云知吸了吸鼻子,抱着那一包袱的钱发呆。
林昔在隔壁听见了他抽鼻子的声音,暗道:小家伙果然遇着事了。
是他刚才出去如厕时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他了?林昔在黑暗中眯了眯眼,手紧紧攥住了被角:别让她知道是谁!
所以这里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在家里挖一个厕所呢!这样她也能方便点,而不用在屋里尴尬地解决了。
哎!
第二天一早,林昔忍着羞臊叫住了季云知:“以后…你也在屋里…解决。”
“嗯?解决什么?”季云知昨夜想到半宿现在还打着哈欠:“我以后再早起会儿,然后去王叔家帮忙做饭吧。”
总是麻烦人家给送来,他心里总觉得不好意思。
林昔本也是不好意思的,可一听他主动提出要去帮忙莫名的涌起一股心疼,尤其是看他眼底隐约可见的青色,更是心疼不已。
“不用,等我脚好了,咱们再一块去谢王婶和王叔。”不想让他过于操劳:“吃过早饭你再去睡会儿。”
她现在就是大闲人一看,除了解决吃喝拉撒其实也没什么可照顾的,可季云知好像就是不放心似的,非得巴巴围着她转,她是又无奈又好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辛苦你了。”
季云知便像个孩子一样跑出去了,先打来洗脸水,心满意足地在林昔的脸上一通揉搓,这才心情舒畅地跑去了王叔家。
王叔正在盛饭。
“我问过大夫了,这几天还不能吃太有油水的东西,等过几天我就找点骨头来,天天给昔丫头喝点骨头汤,吃什么养什么!”王叔笑道。
“嗯,谢谢王叔。”季云知摸摸袖口取出了二两银子:“这些钱王叔先拿着,我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这是干吗?我们也不是图这些钱。”王叔连忙往回推。
王婶听到动静也进了厨房,笑道:“昔丫头家的你快把钱拿回去吧,上次那个昔丫头给了我们不少钱,结果都还没用人就…”
“说这些干什么?”王叔把眼一瞪。
王婶这才觉得不合适:“嘿,我意思是说昔丫头已经给过我们不少了,别说一个月的饭,就是管你们半年一年的,也够了。”
她这话说得虽然夸张,但是那么个理。
当初茧儿借住在王家,林昔送了不少的米面肉,也给了些钱。虽然不多,但在乡下人眼中那可算是笔巨款。
无论季云知怎么推这钱他们都不收,他只得又收了回来,回到王景红家时,王景红才刚起。
她昨夜失眠了。
“昔丫头这一伤,我也跟着沾光。”她嘿嘿笑着,依旧端了饭在院里吃。
已经入夏的时节,也就这早上还算清凉,美美的饱餐一顿王景红渐渐忘了昨夜的忧愁。
林昔还在和季云知“斗智斗勇”,每顿饭的第一口务必得由季云知来喂,渐渐成了雷打不动的步骤。
可今天季云知不仅喂她第一口饭,还取了帕子给她擦嘴!?
“你快吃。”林昔神魂都要惊飞了。
“我刚才想给王叔他们点钱,他们不要。”庙会那天回来后,林昔留在他这的钱没要回去:“对不起,我擅作主张了。”
林昔紧张得扒饭:“给了你就是你的,就是给你花的。”
声音愈来愈低,她的脸都快埋碗里了。
她感觉这个言论有点危险,三年起步似乎正在向她招手。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话几乎就是脱口而出。
院外王景红“嘶”了一声,美美的早饭打了个折扣,她就不该在西屋门口吃,她应该躲去大门外吃!
端着碗还真出去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某个男人…
“嘶~”牙疼。
是夜,夜深人静时,林昔隐约听到了门响声。
“嗯?云知?”她眼都未睁嘟囔着问:“你干什么去?”
“我,如厕。”果然是季云知起夜呢。
她便小声嘀咕:“屋里解决。”
然后咂了两下嘴没听到回答翻身就又睡过去了。
季云知一脚踩在门外,天上正挂着一轮明月,将她细长的身影照进屋里,既朦胧又虚幻。
林昔睡得并不实,她还想着上次季云知出去如厕回来时的不对劲,这次就一直睡不踏实一直等着人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她彻底精神了,好像都没听到动静?
“云知?”她一支楞坐了起来。
或许是回来了而她睡过去没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