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您和承原师叔祖的传言,很佩服师姐在暗渊这般九死一生的绝境下,还能对彼时尚不知身份的人伸出援手,没想到那居然是师叔祖,师姐真厉害。”
“六年前的师姐是珩玉峰的高岭冰花,我只能仰望您,从来不知竟有一天,我也能与师姐并肩而行。”
祁星吹了一路彩虹屁,吹到顾法宁脸皮再厚,现在也不好意思起来:“早点认识你一定很有趣。”
祁星害羞的笑:“不说这个了,我最想问问师叔祖对您怎么样,传闻他在魔域百里不留活口,师姐怕不怕他?”
顾法宁很认真地想了想,思索怎么败坏景元化的名声同时不把自己牵扯进去。
她沉吟一会儿,才开口道:“师叔祖虽然对掌门总发脾气,但老头儿对孙辈,尤其对我挺慈祥的,时不时给我发钱买花簪,哄小孩似的。”
她没骗祁星,景元化的确喜欢看她穿戴各种白玉兰花样的发簪和仙气飘飘的白裙,就是审美古早了点。
祁星了然,放心地开怀笑:“我们这些弟子基本没见过承原师叔祖,我还听华子师姐吹牛说师叔祖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外貌,果真是吹出来的。”
顾法宁:“……是的呢,华子就爱吹牛出风头。”
说话间已到琉光峰半山腰,景元化设置的结界只为顾法宁一人开,祁星进不去,只能遗憾作罢。
“我在山下等师姐。”
顾法宁笑着回了声再见,转头看看白雪纷飞的山顶,卑微叹出口气,步伐沉重,愁眉苦脸地去上工。
打工好苦,好想要编制。
景元化坐在正殿,慢条斯理地擦拭他的剑,黑蟒盘踞在门口,绿幽幽地眸里映出顾法宁若无其事进门的身影。
她不自在地跪坐在地,行礼:“晚辈见过师叔祖。”
殿中极是安静,说话的回音在殿中浮绕许久才散去。
等了小半盏茶,顾法宁绷紧的脊背有点发酸,这才听到景元化不紧不慢道:“本君叫你你便来,珩玉是只要那小替身不管你了吗。”
顾法宁垂眸不语,内心觉得他其实说得对。
对师尊而言,一个弟子好好活着回来,还被师叔看重留在身边,对他当年的抛弃心怀怨恨;另一个身娇体弱,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他;二人之间取舍,答案显然易见。
顾法宁很平和,早就有答案的事情,她不会难过。
她不说话的样子乖巧娴静,难得有几分在暗渊的影子。
看提起珩玉真人只顾竺岚月,顾法宁就萎蔫如霜打的白玉兰,强忍眼泪的模样倔强又不认输,景元化心情莫名很好。
他抬眼轻嗤道:“你之前找的那几个楞的楞妖的妖,一股子邪气,这次的小东西居然长得还挺不错,怎么不带上来给本君瞧一瞧?”
“……”顾法宁:那不是找死么,祁星又不傻。
连景元化都承认祁星的好看,她为自己的审美骄傲了一小下,轻声道:“不行,我还没玩够。”
景元化擦剑的手一顿,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顾法宁:“师叔祖是慈祥的老人家呢,不过孙女婿的事情急不得。”
景元化面皮开始激起波澜:“你说本君…慈祥?”
作者有话要说: 景元化:不许说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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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型社死现场
难道不对吗?
顾法宁懵然,体贴地表示理解:“师叔祖年纪大了,不懂也正常。”
景元化脸黑地能滴出墨:“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他好似生气的样子,顾法宁小心翼翼道:“师叔死了……那我能继承你的财产吗?”
“你也配?”
景元化脱口而出,而后觉得不合适正想弥补,就见顾法宁一脸受伤地低下头,语气渐渐低落:“原来在您心里,是我一直不配。”
“……”景元化忽然有点讪讪,碍于面子不知说什么好,思索了半晌也不知道顾法宁到底喜欢什么,艰难扯出一句,“别难过了,我给你钱。”
顾法宁立即抬起好看的杏仁眼,喜悦道:“谢谢师叔祖!”
景元化:……总觉得他在被眼前的这位骗钱骗感情。
顾法宁偷偷缓了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师叔叫她来是想把那五十万收回去,没曾想装可怜还有意外收获。
但协议上说她不可以笑,顾法宁努力克制自己的嘴角疯狂上扬。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所以师叔祖叫我来是为了什么?”顾法宁一路担心碰到暴脾气师姑,被当做失足少女的感觉非常不妙,她很介怀师姑对她俯视怜悯的态度。
凭本事骗师叔的钱,凭什么说我是捞女。
景元化将他手中的长剑放在桌案上,言简意赅道:“送你。”
顾法宁眼神落下,只一眼就觉得景元化的剑和祁星那把一作比较,便是神人之别。
剑身青光黯黯,质地通透,精纯并世无俦,鞘上是浮凸的凤凰翎,剑刃薄如蝉翼,宛如截取一段凝结成霜的月光止而不流。
好漂亮的剑。
顾法宁内心剧烈挣扎了好一会,卑微吐字:“我不能要。”
“为何?”景元化扬眉,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你师尊不要你,我送的你不要,那你还剩下什么?”
顾法宁发扬响当当、硬邦邦的铜豌豆精神,铁骨铮铮道:“剑是剑修的媳妇,我一辈子只有一位媳妇。”
“我媳妇名天鹤赶月,只是掉下暗渊找不回来了。”
景元化与她对视片刻,表情微妙地变化片刻,唤来小鹤:“去告诉老鹤他们三个,不必急着打破十万雪山的禁制,去下暗渊找眉眉的断剑。”
小鹤应了声好,顺便端来药汤:“再有三日,主子就不必日日忍受这苦药的煎熬。”
“您的剑我不能要,可以不可以直接兑换成灵石让我带走。”顾法宁虽然很惋惜,但还是存了点希望,眼巴巴地望着景元化,“剑是师叔祖的媳妇,我不能乱动,但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师叔祖可不可以多给我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景元化觉得她顾法宁根本不是暗渊底下他所认识的那位。
“整日钱钱钱,你就不能提点别的?”
见台阶就上,顾法宁理直气也壮:“我可在暗渊下救过师叔祖啊,长得也这么好看,就冲我的脸,您也不能忘恩负义!”
景元化:“……”
行吧,谁叫我欠你。
“对了,您说师尊不要我了是怎么一回事?”顾法宁兴致勃勃拿着刚骗到手的兑钱玉简,随口一问。
对她有钱就开心到眉眼鲜活的面庞,景元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在殿内凌空勾指揽光为镜,汇聚成一面半人高的溯事镜。
在镜中的对立面,出现珩玉真人紧皱眉头的面容。
竺岚月躺在绫罗鲛绡铺就的床榻上,紧紧闭着双眼,小脸忍耐痛苦地皱成一团,脸色潮红如血。
梳双髻的医修小姑娘名为姜之卉,脸蛋稚嫩,一丝不苟地施针诊脉换药完毕,慢慢道:“白毛狼妖爪上残留其一部分神识,竺师妹被抓伤处余毒未清,紫金膏专迷惑狼妖神识,药性相克,加之师妹体弱,识海被冲击紊乱,还是多多静养为好。”
珩玉真人满面忧心坐在床畔,敛眉听冷光耀叙述擂台发生的一切。
“……顾师姐还说,此次擂台比试如果竺师妹输了,就要彻底离开赤霄宗,宗门里有她没竺师妹,有竺师妹就没她。”
看着床榻少女凄苦的神情,珩玉真人难掩疲惫地按着眉心,哑声开口:“都是我带大的徒儿,岚月何时伤过她,何必上纲上线。”
冷光耀一顿,犹疑着开口:“顾师姐……被承原师叔祖叫去了。”
殿里忽然一片死寂,只有烛间火苗的噼啪声。
叶其焕跪坐在下首,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干净,好在是和竺岚月一样的皮外伤,去痕膏用着能养回原先的面貌。
顾法宁还是对他留了一手,叶其焕结合她这段时间的狼言狼语,大胆猜测,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想让他毁容嫁不出去。
自信点,就顾法宁就是这么想的。
看出珩玉真人眉间的挣扎,叶其焕越想越憋屈,直截了当开口:“师尊,顾师妹如今性情大变,不复从前那般柔和,您也不必再拿以前的态度对她,她在您和师叔祖之间选择了一方,两条毫不相干的路,不必再互相烦扰。”
他着重道:“岚月伤的最重,师尊莫让师妹流血流泪还伤了心。”
……
景元化在顾法宁眼前挥挥手,好心情道:“可看清楚了,你收的什么姨太便是这等货色。”
“挑道侣的眼光真差。”景元化不知不觉被顾法宁的思维带偏,“养那么多不守本分的小东西有什么用?”
如他设想的一般,顾法宁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铁青转为惊惶失落,悚然大惊道:“你居然偷窥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