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法宁勉为其难道:“那好吧,再加十万封口费。”
眼看她俩菜市挑大白菜似的讲价,景元化忍不住道:“可否问问我的意见?”
文昌遥嗤笑一声,摸出枚令牌给顾法宁:“你去外务堂从我账面上取一百六十万,以后我不想琉光峰上再见到你。”
顾法宁欢欢喜喜地接过,犹豫一瞬,小声问景元化:“师叔祖,这么一对比,我不会嫌弃您只给我五十万的……所以你什么时候给钱?”
景元化:“……”伸手夺走她手上的牌子,对文昌遥不悦道,“你低我一辈,就得叫我一声师叔,谁准你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文昌遥劈手反抢回来,塞给顾法宁:“她是真捞女,你是真扒皮!”
顾法宁嗯嗯点头:“有时候师叔上床还不给钱。”
“什么,还真的上了?”文昌遥拔剑而起,恶狠狠瞪着景元化,“亏我之前还喜欢过你那张脸,我年轻时候真是瞎了眼!”
“几百岁的老东西用钱骗小姑娘上床,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
景元化只觉她蛮不讲理:“这才见了一回面,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顾法宁低眉顺着眼神,差点笑出声来。
才半天就赚了二百一十万,短时间内都不缺钱,还留在宗门干什么,她要出去挥霍!
顾法宁抬头看看吵得火热的两位,拿起珩玉真人的狐裘,贴着墙角就溜了。
景元化心力交瘁道:“……我以为她只是长得像眉眉,谁知还真的是,我先前做得过分让她伤了心,失忆后更不愿意承认,当真没强迫过她!”
文昌遥半信半疑,瞥见桌上被小心压住名字的《男德》,顿时爆出嘲笑:“活该,谁叫你不守男德!”
“等等,她去哪儿了?”
顾法宁当然是去取钱了。
文昌遥师姑和华潇有点像,都是承习赤阳剑脉的暴脾气,走豪迈路子,剑法狠厉决断。
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不是小数目,蛛网这种邪修组织接绝杀令,最近被通缉的榜一也才五百万。
顾法宁唯恐师姑冷静下来反悔,想着赶紧去外务堂把钱取了再说。
外务堂掌管弟子月例,灵草法器出产售卖的账务出纳,还要发任务给弟子锻炼技艺。
顾法宁在认真考虑师姑的建议,师姑和景元化看起来颇有渊源,共同话题也更多,景元化也难得在她面前,会露出无奈的神色。
珩玉真人答应她重新铸剑,只是耗时太长,名剑大会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她拿什么跟大小姐比剑。
听景元化不经意透露自己有几千斤玄铁,顾法宁不是不心动。
可好听的话到嘴边一半,又咽了回去。
她喊不出。
华潇抱着剑排在领任务的队里,转头一看见顾法宁,鄙夷地嚯了声:“你个婆娘不去找师叔祖傍大腿,跑这里干什么?”
“你去接任务?”顾法宁反问,“我听说文师姑最欣赏你,她一来你就跑?”
华潇微妙地一闪眼神:“这不大师兄还没回来,掌门便派我去一趟归元派,向卜故老君求药,珩玉真人想要为你恢复记忆。”
朏朏的牙齿可以咬断牵丝,眼泪可以催眠人的记忆,而它心头血则是解药必不可少的药引。
白苍就是杅杅。
顾法宁忽然问:“归元派,我能去吗?”
“本就是要带上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先处理一番舆论。”
华潇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说:“这几天上掌门的符法课,竺岚月总是哭,有人背后说你这个做师姐的刁难她,看样子你居然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最近有三篇论文,周末看看能否六千
第35章 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外务堂月初才发放完弟子月例,一时间兑不出足够灵石,只好给顾法宁折算成直接取钱的玉牌。
就像用支票直接兑换为存折,倒也不错。
钱拿到自己手上就是安心,顾法宁握着两枚一百万和一枚十万的存折,玉简细长,手感温润,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她一时没忍住,开心地笑出声。
听见笑声,在桌前忙活的外务堂轮值弟子抬头,见面前的顾师姐笑意盈盈,发间玉兰微香轻溢,衣裙舒展,和传闻中冷漠呆板的形象大不一样。
他见过内门人人都宠爱的小师妹几次,竺岚月喜欢穿白裙子,像只圆乎乎的白兔子,小步跑起来裙摆像朵云,睫毛又卷又翘,忽闪忽闪地对着你笑,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好的珠玉都捧给她。
怪不得珩玉真人从魔域边界带回她后,沉寂三年的珩玉峰重新出现少女银铃的笑。
相比而言,顾法宁就是珩玉峰的阴霾,有她在,师弟师妹就必须噤声,安静晨读,安静练剑,安静走路,为了不吵到心魔缠身的珩玉真人。
传闻中的顾师姐很少表露情绪,碾冰为土玉为尘,冰雪做的人啊,是他们只可远观的一道风景。
可现在,顾法宁金丹气场一开,人群中除却华潇师姐都沦为她的陪衬,哪里是因为比不过竺师妹才被宗门抛弃的嘛。
剑修就要有剑修的样子。
除了白玉兰发簪比较老年人审美之外,她身上根本挑不出毛病。
弟子小脸一红,窘迫道:“顾师姐才回宗门,还需要我们帮忙么?”
掠过华潇朝她丢眼神,顾法宁拗起高贵冷艳的人设,骄矜开口:“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无需太麻烦。”
顾法宁很淡然,华潇却比她还急,拉着她出门站到人静处,气急败坏道:“你又没有听我说话,竺岚月哭,你就不表示表示?”
顾法宁沉默一会,深沉道:“女人,别哭,我的心会痛。”
“你的身份最适合杠她,快点让她闭嘴,一天天看她丧个脸我就心烦!”
华潇起了身鸡皮疙瘩,扔给她一份任务,“在外边荒废了六年,回了宗门,就赶紧给我把战技抓起来,中洲最近出现邪修贩卖人口,我替你接了剿杀任务。”
今日初五,内门弟子上擂台考核剑法,华潇很忙,必须得去擂台与最后胜出的弟子对一场。
她一边路上嫌弃顾法宁,一边耐性子布置路线:“我都看好了,去归元派一路北上,在中洲休整几日,杀几个邪修助助兴。”
顾法宁将任务卷起来,朝她微微一笑:“好的呢。”
擂台之上银光闪烁,弟子脸上都带着昂扬斗志,之中大多人负剑,长剑疾刺;有使一条九节鞭,甩得风声如鹤唳,还有直接肉|搏的锻体修士。
华潇带她上了观战的清凉台:“今日只看他们手上的技术,什么符修法修乐修,靠法器续命的统统站一边去,真上了战场,被魔军包围到穷途末路,还不是靠结结实实打下来的战技。”
她说的不错,乐修琴修这些看着五花八门,打起架来仙气飘飘,但真到了求生之境,繁复的法器反倒成了累赘,比不得被常被诟病粗鲁的锻体修士。
八处擂台上满满当当的弟子对战,底下围满叫好的同窗,少年的感情热烈而纯粹,输赢并不破坏友谊,能从对手之处学到一星半点的技艺,那才是最有裨益的收获。
当然也有一些不错的苗子。
顾法宁凝神看了会儿,激动地搓搓手,面颊飞上可疑的红晕:“这些白白净净的小师弟真可爱,看着就没吃过爱情的苦,我可以挑几十个做我的爱妃吗?”
华潇:“???”
你脸红个什么鬼,你他妈在想屁吃!
敢情她解释了那么多,这个婆娘只看见了俊美的小师弟?
她忽然觉得好累哦,都没有力气骂人:“顾法宁……你为何如此自信?”
顾法宁反问:“我都能骗师叔祖的钱了,为什么不自信?”她对着华潇的臭脸,恍然大悟道,“莫非我的拽妃吃醋了?”
“……”华潇,“莫挨老子,呕!”
“我追求的不是财富,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本钱,只有钱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和尊严!”顾法宁昂着脑袋,义正辞严地说。
看在她失忆的份上,华潇忍了:“你开心就好。”
真的,你开心就好,她实在是太累了。
“顾师姐,您也来了呀?”软糯地声音响起在耳畔,带着一点儿忐忑,“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素娄剑是师姐的,可我已经用惯了素娄,今日想用它打擂。”
竺岚月低着脑袋行礼,眼下泪痕还未擦干:“哪怕师姐今日要收回您的剑,也请将素娄借我一天,成全我小小的愿望。”
顾法宁转了大半圈,才看见竺岚月像只小松鼠似的缩在背后,怀中紧紧抱着素娄剑,像生怕被人抢走的稀世宝贝。
她其实压根没想将剑要回来,就像已经上了大学回家,看见小时候最爱的洋娃娃被父母送给了隔壁最讨厌的妹妹,她是有点膈应,但不会跟小孩抢,根源是爸妈自作主张的错。
素娄受不住金丹修士的剑意,鸡肋般食之无用弃之可惜,承载白月光年少的回忆,现在人都没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送你了。”顾法宁继续看擂台上的小师弟,会讨她笑的美少年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