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寒门士子科举入仕的比例惊人,所以今年,所有的世家,包括祖父,都不可避免的着急了。
看看那些有名次的考生中,寥寥无几的寒门学子,他们在谋划什么,裴云潇心里门清!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竟把李轶、张文阳这样的人推到台前来。
他们是什么货色?他们能做得好什么百姓父母官?
现今的科举制度世家已经占尽了便宜,有无数的正当手段能让他们的后辈合规合矩的考中。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用这般卑劣的舞弊招数?
为什么要让那等全无半点德行的人混入朝堂,而抢占了寒门学子本就为数不多的机会?
落第……裴云潇心中突然闪过什么。
“锦年。”她打开窗户,低声一唤。
下一刻,锦年悄无声息出现在屋中。
“好久没干坏事了,搞得什么人都能来算计我了。”裴云潇勾唇一笑。
“今晚我打算去阅卷处走一趟,你在屋里留着,扮作我的模样。”
锦年没说话,只有毫不犹豫地点头。
夜半三更,更深夜凉。
裴云潇举着火折子,潜进了阅卷处。
很快,她就找到了被判落第的考卷存放的地方。
将考卷拿出,裴云潇借着微弱的火光,开始翻看考生名姓。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云潇才终于全部看完了。
与事先预想的一样,落第的考生多数为寒门学子,单看考卷,文章并不比排在前面的差。这是大历科举的常态。
但有意思的是,还有许多落第考生,竟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嫡支,往日便颇具才名,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要么与裴氏素无往来!要么与裴氏素有嫌隙!
裴云潇吹灭了火折,站在漆黑的房中,静静地待着。
如果她不是以防万一的来查卷子,如果她不是临时起意,这一次,她真的会走进对方设好的圈套!
李轶、张文阳等靠作弊的人,从来都是这里连环计中的炮灰。
只要一放榜,李轶,张文阳名列前茅,考生们一定会质疑其中的公平。
这样一来,所有考官必然会首当其冲被问责,皇帝也会彻查此事。
到那个时候,负责此案的人就会发现,名次极低,甚至落第的考生中,有许多具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士子,还有许多才名在外的,与裴家有矛盾的世家公子。
谁不知道吏部是裴家的势力?夸张点说,科举选的不是“天子门生”,是“裴氏门生”啊!
这样一来,排除异己,打压寒门,皇帝心中最痛的两个点全都被刺中,饶是裴云潇长了八张嘴,也未必说得清。
到那时,她失宠,获罪,已板上钉钉。
科场舞弊,必会重考。
那时赵家何家再一举拿下主考之位,他们只需将扎眼的李轶、张文阳等人剔除出去,再故技重施,把自己的朋党选进来。
如果运气好,他们还能趁机渗透吏部,当真是一箭三雕!
第81章 以牙还牙
夜色下, 裴云潇潜回了自己房中。
锦英翻身自床上做起,交给她一封信笺。
“刚刚有人塞进门缝的。”锦年道。
裴云潇拿过来一瞧,署名——赵希文。
打开信封, 是一首长诗,表面上说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可裴云潇读的懂, 赵希文是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拉她入伙, 用裴氏一派的几个考生名次做交换。
真不愧是赵家人, 和赵希哲一样,自负且高傲, 一样的看不起人。
看来赵希哲在赵家果然还没什么话语权, 但凡赵希哲对赵家人说一说自己是个么人, 赵希文也不至于把自己想的这么蠢。
赵希文和何璨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提前洞察了他们的计中计。
想让她裴云潇背锅?想得美!
“锦年, 去给赵希哲送个信。告诉他,如果想取代赵希文,最好按我说的做。”
“还有,也告诉祖父一声。这事儿是他非让我担的, 让他替我收拾残局。”
“小公子,这样会不会……?”锦年不解。
小公子不是一向在家主面前都表现的极为聪明能干么?这次怎么公然露怯?
裴云潇转转手腕:“这种打口水仗的事当然要交给熟练的人, 我忙着呢, 忙着给陛下建言献策!”
赵希文和何璨不是想利用今科考试搞事情吗?看谁搞得过谁!
三日后,本该放榜的日子,贡院大门前却是守卫森严,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着急等待名次的考生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打听着各路消息, 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么。
“唉,早就知道今年科场会出事,没想到啊……”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不知道么人先说了这么一句话,立刻引发了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
“听说是贡院出了大事,可具体出了么事,谁都不知道。现在也不放榜,这叫我们怎么办?”
“前两天我听说一个消息,当时还以为是假的呢,现在想来,保不齐是真的!”又有一个人神神秘秘道。
“么么?快说清楚!”周围人连忙催促。
“今科省试有个甘南来的考生,听说有状元之才,学问极好,就住在城南的悦来客栈。听他同乡说,前几天该生走出考场当晚,突然染上怪病,一夜白头,状似七十老翁,没过多久,人就没了。”
“啊呀,那真是可惜了!可这与今日贡院之事有何关系啊?”有人发问。
“你懂么?他同乡说,该生临终前神志不清,口中念念有词,他仔细听了一耳朵,原来此人竟在考前便见过今科的试题!”
“么!”惊雷般地消息,瞬间吸引了整个酒楼的注意。
“据说考前曾有几个考生拿着几道题来请教,该生胸有成竹之下,洋洋洒洒将试题全部作答,很是自得。哪里知道,一进考场,发下试题,他才发现竟与自己此前所见一字不差!许是受了刺激,出得考场,便一命呜呼了……”
“这是何道理?难不成此次省试竟有人提前泄题?这又何来公平?”人群中,传来考生们不忿的质问。
那起初说起此事的人闻听,冷笑一声:“就说你们这些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吧,怎么么都不知道?”
“三日前,今科副考,中书省的裴大人在贡院门口被人捅了一刀,重伤倒地,路过的人可都看见了!”
“这个我也瞧见了。”有考生出声附和:“当时看裴大人行色匆匆,连马车都没坐。那捅刀之人从旁窜出,还撞了我一下呢。”
……
消息越传越多,真真假假,愈演愈烈。
有人说考官考前泄题,有人说有考官在检举舞弊的路上被刺杀,还有人说那甘南来的考生实际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终于,在第二天的早晨,守在贡院门口翘首以盼结果的考生们收到了一个消息。
御史台秦子诚秦大人,闻听科场舞弊之流言,上奏皇帝以请彻查。今科考官全部被软禁于贡院,不得擅自出入。
义愤填膺的考生们在贡院门前越聚越多,以自己的方式,表示对秦子诚的声援。
他们坚信素来清正不屈的秦子诚,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最公正的交待。
贡院。
“逸飞,如今京城已经乱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秦子诚看向桌边奋笔疾书的裴云潇。
几天前,他收到裴云潇的密信是也觉得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赵希文和何璨居然甘冒其险,做出如此令人愤慨之事。
传说中被刺杀的裴云潇,实际一点儿伤也没受,她指了指桌边两摞试卷:“这边的是那十几个舞弊考生的试卷,雷同的句子我已尽数标红。秦大人,就按咱们说好的,将试卷张榜展示,给考生们一个交待。”
“那边的是落第试卷之中,那些世家勋贵的试卷,烦请秦大人交由圣上过目。”
秦子诚随手翻了几张试卷,目光震惊:“这……这卷子怎么好像,被火烧过?”
“我烧的。”裴云潇毫不迟疑地就承认了。
“不烧,怎么能让人觉得,有人意图损毁证据?”
将这被烧过的试卷拿出去,不管是应试考生,还是皇帝,都会相信科场舞弊案发后,有人潜入贡院试图毁掉试卷。而遭受“刺杀”的副考官裴云潇,也正是不愿同流合污,救出试卷后才被试图“灭口”。
赵希文和何璨不是想用连环计把她装进去吗?裴云潇这招釜底抽薪就是将舞弊的帽子牢牢扣在他二人头上。
至于他们想用落第考生中尽是裴家政敌这件事,在皇帝面前污蔑她排除异己,现在更成了无稽之谈了。
在这件事上,事实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大家相信的真相才重要。
到底谁编的假话最像真的,裴云潇还真有点拭目以待。
“那这个呢?又是什么?”
秦子诚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长纸,字迹间有涂改,不是考卷,倒像是谁写的草稿。
“我写的。”裴云潇轻轻一笑。
“甘南考生无辜被骗,写下考题文章被人传抄,良心有愧之下一命呜呼。同乡悲愤之下,找出该考生最初的草稿,呈给查案的秦御史,以作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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