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晃眼的阳光映入窗内,夏鱼伸了个懒腰,在丸子床上滚了几滚。
她突然想起在东阳城时,与池温文牵手和同床共枕的一幕,脸上瞬间像着火般热了起来,她将脑袋埋在被里,两条腿来回敲打着床面。
“啊啊啊,夏鱼你是不是疯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叩叩!”
一阵敲门声将夏鱼拉回现实,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头上顶着半床被子,问道:“谁呀?”
“我,起来吃饭。”清冷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现在夏果不在家,他的屋子就暂时让池温文住下了。
“哦。”夏鱼应了一声,穿了外衣,顶着脑袋上乱蓬蓬的鸡窝头跑去开了门。
池温文看着她这模样欲言又止,目光不停地往屋里瞟。
“你在看什么?”夏鱼奇怪的问道。
清晨的寒凉气息扑入屋内,让她打了个冷颤,她急忙避开半个身子,将人让进屋里。
池温文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蓦地松了一口气:“没事。”
“真的?”夏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了擦脸巾跑去门前的树下洗漱。
池温文跟她的身后,犹豫了半天:“刘老板出事了。”
夏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今早,他把马门的内人......”池温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那女人家里还藏了一个,把刘老板打得丢了半条命。”
夏鱼听得一头雾水,她擦了一把脸:“什么什么呀?亏你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连话都讲不明白?”
池温文闭了闭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刘老板把马门的内人糟蹋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被那女人的相好的打去了半条命。”
“啥?”夏鱼正在漱口,一口水喷得老远:“马门这头顶可真够绿的啊。”
她瞥了一眼无奈的池温文,总算知道他早上往屋里头看什么了,原来是怕她也金屋藏娇啊。
早上吃饭间,白小妹提起了刘老板来买鸭子的事,池温文一捋事情的经过,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刘老板在咱饭馆开业时去找过马门。”池温文笃定道。
“他去找马门做什么?”夏鱼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菜包子。
池温文回道:“十有九八是撺掇马门收房子,不让租给我们。”
“刘老板真是太可恨了,今早我就应该抄起扫帚抽他。”白小妹忿忿不平地道,而后又想,要是洪小亮在就好了,非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那马门还挺讲义气的,没收咱的房。”夏鱼啃着包子道。
池温文没有否定:“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牙行也有规定,这种即租即收的行为是大忌。刘老板今早知晓事情败露,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门跟旁人说了这事。”
“这事真的是马门散播出去的吗?”白小妹疑惑道。
池温文摇头道:“不一定,除了马门,酒肆老板和秋嫂也知道这事。”
夏鱼点了点头,然后道:“管他是谁说的呢,反正现在刘老板的名声算是臭了。”
“刘老板纯是活该,当初小亮打他那一顿都是轻的。”王伯皱着眉,气愤地说着。
“倒是马门真可怜,也不知镇子上的人以后会怎么议论他。”夏鱼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马门。
刘老板被揍得丢了半条命,躺在床上好几天都起不来,他的媳妇王氏知道这事后,气得当时就收拾好东西回娘家了。
泉春楼的伙计厨子们一看刘老板倒床不起,酒楼一时间也没人管理,便纷纷聚集在刘老板的家门口,讨要拖欠了几个月的工钱,准备拍屁股走人。
可是刘老板哪里还有银子发工钱,早些日子为了拉客人,他三天两头搞一些半价活动,几乎不挣钱,自己吃喝的口粮还是花家里的存钱买的。
而现在,他又要花钱抓药治病,更是付不出工钱。
几个伙计厨子们见他一直卖惨、不给钱,索性将他屋子里的值钱玩意都拿去换了银钱。
刘老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搬空,躺在床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可惜根本没有人听得见。
这段时间,随着烤炉被各个食肆引进,又有夏鱼卖得腌制好的鸭子,有余私房菜馆的客流量被分散了不少。
不过夏鱼丝毫不在意,眼下正是螃蟹肥美的季节,她让人去河滩上捡了两篓的螃蟹,准备做什锦香辣螃蟹锅。
洪小亮的娘李华带着他的妹妹洪小秀,在院里帮夏鱼洗螃蟹。
李华一看就是个饱经沧桑的女人,眼角的纹路深深地蔓向两旁,粗糙的双手全是茧子。但是她却是个干净利索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被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她得知洪小亮跟了个好东家,不仅缓解了他们家的窘迫,还要带着他们去东阳城发展,心里对夏鱼是感激不尽。
来这两天,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务,不仅将每个人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将每个人的衣服都洗熨得跟新的一样。
一时间,饭馆里的几个人看起来格外得有精神焕发。
李华拿着小毛刷,细细地刷着螃蟹的每个边边缝缝,有些担心地问道:“夏妞妞,这玩意儿真有人吃吗?听说会吃死人的。”
夏鱼笑着道:“李婶,放心吧,我们在东阳城都吃过一回了。”
第61章 伊始
色泽红亮的螃蟹, 黄澄澄的玉米段,青绿的鲜蔬,还有藕片、豆皮和各类的蘑菇, 什锦香辣螃蟹锅一上桌, 便鲜香扑鼻。
用豆豉和辣酱爆炒过的食材红润鲜亮,上头搁着一撮嫩绿的香菜, 红绿相宜,抓人眼球。
夏鱼今天特地选了中午饭点,带着洪小亮和池温文坐在食客间一起用餐。
螃蟹此时还不被人接受,如果冒然推出一道用螃蟹做的菜, 只怕没人敢吃,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尝试。
鲜辣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飘散,不少食客都探头过来,好奇问道:“今天又推新菜了?”
“这是啥?我闻着都直流口水。”
“螃蟹?那玩意儿能吃?”
......
周围议论纷纷, 夏鱼和池温文却不回答, 拿起切成一半的螃蟹悠哉悠哉吃着。
洪小亮本来不敢吃,但是架不住做螃蟹时散发出的香味,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他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过来吃螃蟹。
夏鱼姐和池大哥都敢吃, 他还怕什么呀!
洪小亮学着夏鱼的样子,将螃蟹腿先掰下,先在嘴里过个味, 然后再找着里头嫩白的蟹肉吃。
蟹腿一进嘴巴, 又辣又鲜的汤汁一下蔓延口腔,这汤汁融入了螃蟹的鲜美,还有清酒的淳厚,比他以往尝过的味道都馋人。
白嫩的蟹肉肥厚爽口, 是他从没尝过的口感。
“好吃!姐,这是我吃过得最好吃的东西!”洪小亮突然大呼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在房间里吃饭的人都一愣,偷偷咽下口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托!
洪小亮吃了半个螃蟹后觉得不过瘾,又拿起一个吃起来:“姐,我愿意以后每顿都吃螃蟹!又鲜又辣,比猪肉都好吃哩。”
夏鱼笑道:“螃蟹也就这个季节吃个新鲜,过了季就得等下一年了。”
听到夏鱼的话后,众人有些蠢蠢欲动,心里不停地纠结着。
再看洪小亮吃得眉飞色舞,就差舔盘子了,样子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
有的人忍不住了,试探地问道:“夏老板,能给我来一块尝尝不?”
夏鱼大方地给那人拨去半个螃蟹,并教他怎么吃。
尝到了香辣螃蟹的滋味,那人双眼放光,马上道:“不管了,老板,给我来一份香辣螃蟹锅!”
“客官您稍等。”夏鱼说完,又交代着吃螃蟹的注意事项:“这螃蟹不能吃死的,死的病菌多;吃完后不能吃瓜果,不能饮茶水......”
为了防止有人回去后效仿,误用死螃蟹做菜,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足够在场的每个食客都听到。
没一会儿,又一锅喷香的什锦香辣螃蟹锅端了进来。
点螃蟹的那人迫不及待地就吃起了螃蟹,边吃还边不住地点头,绝了!
“老钱,真好吃吗?”另一桌有人问道。
老钱吃得顾不上说话,用力地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那桌的人是老钱的邻居二丰,他看老钱吃得津津有味,便端着碗凑了过来,夹起一块螃蟹。
吃完螃蟹,二丰再看自己桌上的菜,似乎一点都不香了?
他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想再夹一个螃蟹吃,老钱一筷子就把他的手打到了一旁:“想吃自己买去,我还想留一半带回家给我媳妇儿子尝呢。”
老钱这么一点,有些胆大的人也按捺不住了,即刻也点了一份什锦香辣螃蟹锅。
不过一下午,镇上的人便都知道了有余私房菜馆竟然卖螃蟹吃。
一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吃螃蟹的人遭殃,可他们等了几天都没等到,反而一些人在自己家里也开始做螃蟹吃了。
之后,大家都知道了死螃蟹不能吃,也得知了吃螃蟹后的禁忌,一时间,泉春镇的螃蟹都不够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