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劝谁啊?你们可别指望我。”
王贵平日里没接触他,只是听闻过他性格古怪,如今短暂的相处之后就已经让他非常的不舒服,天下间哪有这般泼皮似的男子,简直绝了,也不知道家主是看上他什么。
见孟桓不配合,他就出言威胁,“家主说要立您为侧室,但毕竟您的出身在这儿呢,想要成为侧室,还需过祖君那一关,所以祖君吩咐的事奴希望您尽心去办。”
孟桓刚想说他还不稀罕什么侧室呢,就被王贵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迈过门槛进入前堂。
文喜出息的回头怒视王贵,下一秒又因感受到前堂紧绷的气氛回头,低头扶着孟桓慢慢往前走。
这边虽说是吵起来了,但大家也都是有权势的人,都顾及面子,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场景,最多就是有人面带怒容而已。
温昭昀坐在首位,还不急不缓的倒着茶,“诸位姨婶气个什么,我与大家走的本就不是同一条路,就算分出去,也影响不到谁吧?”
明面上说是这样的,但背地里这些人可是能借到她的不少助力,所以没有哪个愿意她单独分出去。
她有这个分家的念头不是一日两日了,前些天陛下就与她谈过,虽没有明说,但话里也点的很明白。
想做孤臣,想被重用,就不能有太多牵扯。
明面上分家无疑是对女皇最好的回应,又有今日温芷白的遭遇对她的警示,她才会突然做出这个别人不能理解的‘糊涂’决定。
欣赏着大部分人义愤填膺的表情,她眼神扫过后门,却看见文喜扶着孟桓站在那,蓦的一愣。
他是听从父亲的安排,来劝她的么?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忽然有些不明朗 。
孟桓见她看见了自己,便不在尴尬的站在原地,而是向她走去。
温昭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走近,微微舒展眉目想听他是怎么劝的,会不会与别个人有什么不同。
结果等了一会,他却只问了句,“我坐哪儿?”
哈?过来劝她还要坐座位?温昭昀摇头道:“没有座位,想说什么就说吧,让我听听你有没有新奇的劝法?”
孟桓向四周看了一眼,被众人盯着终究有点不舒服,只好说道:“我能劝动妻主吗?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
“既然妻主已经有了决定,不管别人觉得对不对,但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不应该瞎掺和。”
他说完话,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竟然有点发愣,怎么,难道是他说的她不满意,还非要让他做做样子劝一劝?
正犹豫间,温昭昀就拉住了他的手,从脸上的笑意能看出她心情忽然变好了,什么情况?
“桓桓明白为妻。”她说。
“回去歇息吧,待我解决完此间的事就回去陪你。”她又补充道。
第39章 四个多月 这是我那有孕的侧室
嗯?孟桓有些发懵。
他刚刚走过来的时候, 明明感觉温昭昀是脸笑心不笑,怎么现在她却忽然真心实意的高兴了呢?
就因为他说他不是来劝的?
“那我回去了啊。”他扯着文喜就走,她也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 甚至目光已经落向别处。
额……孟桓觉得自己是想错了, 温昭昀的情绪怎么可能是他能左右的,八成是这女人觉得他是男人不该说话, 见他识趣不说才心情大好的吧。
他走到半路,就听她朗声对前堂众人道:“这是我那有孕的侧室……”
文喜都惊喜的抬起脸,激动的看向他,家主可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小郎的身份, 这八成就是坐实了。
孟桓也有些诧异,他心思不敏感都感受的到,以往温昭昀都是回避的态度,这次却直言不讳的说他是侧室……这女人真是越发让人不懂了。
微微摇着头离开前堂, 有没有名分他又不在意, 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待生了孩子养好身体就走,哪怕是找个深山老林荒野求生都行, 他是真的不想再怀第二次了。
诶,别说, 一寻思这腰又酸疼起来了。
别个孕夫还能轻轻的捶捶揉揉,他就不行,碰都不能碰, 否则就有滑胎的风险。
平时疼的厉害, 动也不能大幅度的动,只有躺在床上会好些,简直折磨死个人。
“怀孕就是对人最大的惩罚!”他气呼呼的坐在榻上,动作却格外的轻柔, 手还若有若无的护在肚子前,生怕有个万一。
怪不得现代有些女人总嚷嚷着不生孩子,丁克什么的,他现在想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怀孩子这么难受,又什么都不能做,凡是有想法的人都不会生的!
文喜连忙替他脱掉鞋子,将他的两条腿轻轻抬上榻,又用蚕丝薄毯盖好,方才说到。
“不是呢,怀孕才不是对人的惩罚。”
他目光柔和了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若是没有父亲忍痛生下奴,奴哪能存在于这世间?若没有小郎的父亲生下小郎,您还能遇到家主这般好的妻主吗?”
孟桓被他眼中闪烁的父爱光环给震慑到了,没想到平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文喜,还能有这感慨。
别说,这话听的他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他就被腰酸背疼和呕吐之意拉回现实。
他赶紧抬手搭在文喜肩上,抬腿往痰盂摆放的地方挪,空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反倒把自己呕的眼泪汪汪的。
“什么好妻主!要是没有她我能这么难受吗?”
恐怕怀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来癸水吧,剩下一切感受对他来说都相当负面。
文喜在边上不敢说话,只是殷勤的端茶倒水拍背,让孟桓无火可发,自个儿坐在那深呼吸等待呕感消散。
肚子里的小崽子最好到月份就乖乖出来,不然他就……哼。
想着该怎么威胁肚子里的崽,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重新躺会榻上。
他除去乖乖等待生产,就真的什么也没法做了。
“你又在说为妻坏话。”温昭昀迈过门槛从外面走来,自己脱了身上沾着酒气的衣裳,又换了件干净的外袍,才走到榻边。
孟桓有些忿忿,“我哪敢说妻主的坏话,我说的不过是实事罢了,若是没有你,我用得着天天作呕,连觉都睡不好么?”
都怪她让他怀上孩子,还不让落胎,不然他才不会这般难受。
温昭昀没接话茬,而是从中衣袖子里取出一翠玉手镯,拉起他的手戴了上去。
孟桓手腕突然接触玉镯,还被那凉意惊了一下,但与手腕接触久了,那镯子便渐渐与身体同温,再无什么凉意。
“你给我戴手镯干嘛,看着来太弱鸡了,我不想戴。”
他抬手要摘,却被温昭昀制止住,“别摘,这是奖励。”
她是在奖励今天他在堂前的那番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劝你,你做的决定肯定都深思熟虑过,不了解的人不该瞎掺和。’
当所有人都在劝她改主意的时候,只有他认可了她的决定。
温昭昀觉得孟桓是明白她的。
听闻父亲还拿升侧室的事威胁了他,若是别个男子,恐怕早该就范了,也只有他,全然不在意这些东西,敢说自己的想法。
他在她心里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镯子是我请来为你保胎的,带上应该能舒服些。”
“还有这功效?”孟桓抬起手腕看着那剔透如冰的玉镯,表示非常怀疑。
温昭昀揉揉醉酒作痛的脑袋坐在他身边,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佯装有些不悦,“怎地这般质疑为妻?戴着便是,也不会害你就对了。”
好吧好吧,孟桓妥协了,放下手腕懒懒的靠着,曲着的膝盖左右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却也让人不能忽视。
温昭昀回头制住他不老实的腿,手按在膝盖上顺而向下,最终落在他的脚背上,入手冰凉。
她皱眉扯过旁边被他踢到一边的薄毯,仔仔细细的包上两层,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文喜,搬个炭盆进来。”
孟桓听完又用膝盖撞了她一下,笑说道:“你疯啦,大夏天的点炭盆,我只是脚凉而已,又不是全身都冷。”
温昭昀酒意有些上头,半阖着眼点头道:“也对,那便不要炭盆了,我与你一同暖暖吧。”
言罢,她自己扯了鞋袜,把脚也放进薄毯里面,毫不躲避的贴上那冰凉。
孟桓侧目看她,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又是给镯子又是捂脚的,温柔的都有些不像她了。
难道这女人有双重人格,醉酒之后那个温柔的就跑出来了?
不对不对,孟桓赶紧晃晃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掉,他可是记的刚来温府时第一次遇到她醉酒的模样,可没现在这么平淡。
她做不做人,可能看的就只是心情好坏。
偏她还有些阴晴不定让人不能琢磨。
“现在啊,夏天也能摆炭盆,多好。”她闭上眼睛,同他靠在一起。
“记得有年冬日,府上缺炭,大家都在尽量少用,可还是不够,就只能像这样贴在一起取暖,那个冬天真的过的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