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昀表示并无不可,毕竟对待自己的生父,该有的孝顺她还是不会少的。
——
祖君回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
温昭昀之前跟他闹掰了,甚至还把他在她身边,和青竹苑里安排人的事抖落出来过,当时关系挺僵的。
时间是缓解气氛的良药,祖君之前离开去修佛就是低头的表现,如今回来也没打算管事,与她之间的冲突没了,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自然融洽不少。
这天,温昭昀带着孟桓等在门口,与他一同迎接祖君回来。
按理说就孟桓这样的身份,平时站在温家大门口都不行,今天竟然能被带出来迎人,府里的人听闻后便立刻明白他在温家的份量了。
“吁——”
四匹高头大马停在温府门前,威武的护卫分列两旁,数十号侍人仆从凑上前去,将祖君从马车之中请了出来。
这等出行的仪仗,也就温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敢大行与市了。
“父亲。”温昭昀笑着走上前去,虚虚扶了一下,就算是亲自迎接了。
祖君也卖她的面子,满目慈爱的看着她,正想开口说些话,便侧眼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孟桓,突兀得很。
他好悬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声音有些发沉的问道:“这是何意?”
温昭昀没有正面回答祖君,反而是把站在身后的孟桓扯了过来,催促他道:“快叫人啊。”
孟桓只顾着看大门外的模样,冷不丁被提醒还有些不愿意,但最基本尊老爱幼他还是有的,收回眼神认真对他说到:“祖君好。”
祖君都懒得纠正他这蹩脚的打招呼,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问道:“吾女这是何意?”
温昭昀请人往府里边走边说,“女儿只是觉得孟桓也算是温家的男眷,在您回家的时候应该来迎接一下。”
“那他是以何身份来迎接我的?”祖君先一步迈进大门,半玩笑半认真的回头笑问。
以何种身份?他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孟桓在温家也将近一年,但还没有明确的名分,今日祖君就想通过此问,来定下孟桓的名分。
温昭昀扯扯嘴角,只说是,“自然是能来迎接您的身份了。”
“您回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余下的事,等您休息好咱们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她不想说。
几人心思各异的往里走着,孟桓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打起哑迷了。”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也渐渐摸索清楚一些规则,现在还挺想知道自己在温家算是什么地位的人,可温昭昀说的还是云里雾里的。
珮兰悄悄走在一边,倒是知道些家主的想法。
先正君是祖君家族中的表侄儿,谢家不算是太大的世家,需要攀附一个大家族才能得以生存。
所以就有了当年的联姻,家主娶了先正君,两人的结合也代表着两个家族的合作。
虽说先正君去世之后,家主仍旧在帮扶着谢家,一直以来都没变过,并且还打算一直帮衬下去。
然而祖君老了,他深知多深的情感都会被岁月蹉跎,很怕在他自己去世之后,女儿便不会太帮衬他的家族。
所以他就一直想送个谢家的男子来做续弦。
但奈何家主一直态度坚决的不想娶,平时也不接触别的男子,祖君也就没有强求。
而这回不同,孟小郎已经来到府中差不多一年了,孩子都曾有过,这就证明家主对那方面还是有需要的,祖君便就又有了送人来做续弦的想法。
可家主对谢家的帮衬,已经让谢家有些发飘,现在朝中情况并不明朗,温家此时根本不能和谢家绑定。
帮是帮,上不上得一条船,那还是说不定的。
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这些,家主才迟迟没有给孟小郎名分吧,可能是想在关键时候利用一下。
珮兰一时间想到有点多,走的慢了些,不小心踩到旁边文喜的裙角。
文喜根本就没注意,直接被绊了一下,险些就倒了,幸亏珮兰手疾眼快的把他扯回来,还说了声抱歉。
他虽然听到她的道歉,但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刚才被扶时被扯住的胳膊,明明已经被松开了,那被抓着的感觉却久久不散,叫他心弦微动。
一种莫名的情愫贸然出现,文喜脸色极速变红,快步向前走着,好巧不巧的又踩到了孟桓,把人踩的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
“呀!”他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扶人,把在前面走着的家主和祖君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
孟桓也不知怎么的,想站起来却觉得腿软,硬生生扯着文喜也扶不起他。
最后还是温昭昀走过来,轻松的将他拉起,“怎么不好好走路,平地摔可还行?有摔到哪么?”
“我怎么可能平地摔?肯定是被绊倒的啊!”孟桓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从她的怀里退出去打算不让她扶。
可是这边刚刚松手,他就摇摇欲坠的又要倒下,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扯住她,又捂着自己脑袋道:“摔的我有点头晕。”
祖君在一边皱眉,觉得孟桓演的成分居多,不禁开口说道:“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摔一下就摔的头晕,以后可怎么为温家绵延后嗣?”
他才不关心他能不能生,身体好不好的,单纯就是看见他靠在自己女儿怀里争宠,觉得碍眼想斥责而已。
孟桓是真的头晕,而且昏昏沉沉眼前都开始重影了,他慌的很,根本没搭理祖君的话,反而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压在温昭昀怀里。
“不行,我现在好晕,快帮我找点吃的来。”
他早上起的晚,都没有用饭就被拉扯着去门口迎人了,所以孟桓先入为主的觉得是他这身体弱,没吃早饭低血糖而已。
温昭昀揽着怀里的人,知道他平时生龙活虎的轻易不会这样,如今这状态显然是真难受了。
于是也跟着有些心急,只与祖君说了一声,便将人拦腰抱起往青竹苑而去,边走还边说着要找医者什么的。
祖君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脸上的慈爱消失殆尽,他不悦的对身边王贵说道:“你瞧瞧,哪有这么巧合?他肯定是故意来气我的!”
他才不信那小子能真有什么事,商贾家的男子就是小把戏多,这回都武到他面前来了,真是让人火大。
“主子莫恼,那孟小郎再得宠又如何,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待家主娶了咱们谢家哥儿,他还能蹦哒起来么?”
祖君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为今之计不是和那卑贱之人置气,而是该想方法让女儿同意续弦才是。
他在心里绸缪着,打消过去查看的想法,直接回了居住的小院。
——
这边。
医者白天一直在主院偏房候着,自从温昭昀来青竹苑频繁之后,医者白日休息的地方就变成了青竹苑的偏房。
所以几乎是温昭昀前脚抱着孟桓进门,医者后脚就已经跟了上去。
“我觉得就是没吃早饭饿的,吃点东西就好了,别大惊小怪……”孟桓靠在床上一手扶着脑门,一手被号着脉。
他平时会故意躲开每半月来请平安脉的医者,因为他一直在喝避女汤,怕被号出来情况不对。
这回他也想躲过去,可奈何医者的手已经搭在了他腕上。
他心里有些惴惴的,平时没躲过去的零星几次请脉,倒没号出什么来,只是平时也没有温昭昀在场啊。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看见她就心虚。
医者号完脉之后,文喜赶紧端来他吩咐的糖水,然而孟桓现在哪里有心思喝,端着水杯目光不停的在医者和温昭昀脸上巡视。
“小郎没什么事。”
“那他为何会这般头晕?莫非真是因为今早没吃饭饿的?”
医者笑着摇摇头,然后拱手恭喜道:“非也非也,小郎的头晕与饥饿无关,只是害喜的正常反应罢了。”
“老妇在这儿先恭喜家主了!”医者笑的相当慈祥,这补药可是她亲自开的,如今孟桓怀了也有她的功劳呢。
害喜?
孟桓听着这个词,有些懵懂的眨眨眼,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我怀孕了?”
“是的,小郎您有喜了!”
“这怎么可能!你再来把把脉,我不可能怀孕的!”他赶紧伸出自己都手腕,内心慌的一批。
怎么回事?他一直在喝避女汤啊,而且自己感觉很有效果,每月癸水都没那么难受了,怎么可能就怀孕呢?一定是医者感觉错了!
古时候中医有点误差也是很正常的!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紧张的盯着医者落在他手腕上的手指。
没一会,医者就松开了他的手腕,然后说道:“小郎您是真的有孕了,老妇已经这般年纪,怎么可能会诊错?”
没有诊错……他是真的又怀孕了?
孟桓愣在当场,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反倒是温昭昀,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脸上笑意不断。
她拉起他的手温声说道:“一定是高兴坏了吧?别不敢相信,你身体没什么问题,有孩子是早晚的事。”
孟桓牵起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呵呵,呵呵,我真的是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