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你猜,他们两个在赌什么气?”
李白:“我猜,为一个女人而赌气。”
苏东坡:“不不不,依我看来是两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李白恍然大悟:“还是东坡兄冰雪聪明,佩服佩服。”
“砰”地一声,苏东坡与李白的谈话被打断,陆星画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
看到门外交头接耳的两人,眼光沉了一沉,冷哼了一声,便怒不可遏地开口大叫:
“戒饭!戒饭!”
……
云锦书终究没有出席太后寿宴。
这不奇怪。
可寿宴之后,却有一消息穿出,不能不令人震惊——
禾禾决定去夷国和亲,以暂缓边境战事。
彼时,叶风正静默地坐在怡红楼,将酒一杯一杯灌入喉咙。
他本不是贪杯之人,此刻却难控制。
本以为事情已有了结,只是万万未曾料到,陆星画他竟允许禾禾去往那样蛮荒凄苦之地?
禾禾他怎会答应去和亲?
酒入愁肠,愁更一分。
“我是不允的,可禾禾向来执拗,她宁愿去夷国和亲。”
陆星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男人之间的事情,说也奇怪,前几日还打作一团,今日便又能无事人一般团团而坐,互诉无奈之情。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况且,叶风那样的人,放下面子来说,陆星画并不讨厌他。
甚至,他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没有了叶风的助攻,自己在云锦书面前频频失利。
两人已有几日未再互相理睬,他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不过,争取叶风的情感协助,如今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禾禾。
陆星画不动声色地抿了抿眼前的茶杯,悄悄瞟了叶风一眼,而后迅速收回目光。
“你少打听我妹妹的事我告诉你,如今她终日以泪洗面,宁愿去夷国和亲!”
“宁愿”二字,说得极为巧妙。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家,从小众星捧月地被捧在手心,哪里舍得离开家人,去往那凄风苦雨的地方。
若不是心中有放不下的结,又堵着一口气,用得着“宁愿”二字嘛。
所以她心中的结是什么,堵着的气又是什么呢?
说者“也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
叶风看着陆星画深深的眼神,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你劝劝禾禾,别一时赌气就要和亲,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冲动不得的。
还是,禾禾受不得那样的折腾,你个当哥的你就不能好好管管她吗。
还是拜托他告诉禾禾,自己从未利用过她,那日所说,只不过为自己找一个放下的借口,不想再多耽误她罢了。禾禾那样纯洁无暇的小公主,是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又似乎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是苦笑一下,将目光转向窗外了。
像是看透了叶风的心思,但他倒也不着急,而是徐徐品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可怜我的禾禾,这样哭哭啼啼去往那里,不知要被怎样对待。哎,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啊……”
两只好看的眼睛里,霎时间蓄满了哀怨与悲哀。
在外人看来,颇为动容了,十足一个疼爱妹妹却无可奈何的好哥哥模样。
“陆星画,对抗夷国并不算难,何须让一介小小女子为国牺牲。我一向对夷国有研究,人情风俗并将动态,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亲赴彼处,为父报仇。若对夷国出兵,我可随同前往。借一姑娘的一生来平息两国矛盾,万万不可取。”
一想到禾禾要嫁往千里之外的,终日苦楚,叶风心内就忍不住悲恸。
陆星画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睛。
“哦,是吗,叶风,我记得你一向宣称我陆家人才是你叶家的仇人。不然,禾禾也不会……”
“哼,你陆家自然有诸多对我叶家不起的地方,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蛮夷之国的毒计罢了,我们的帐,回头细细再算也不迟。”
他既如此说,陆星画便已放下心来。
“好”,他说,“有何不甘,尽管找我,若要对一个小小姑娘动手,那可不是你叶家的风范。”
“哼!”叶风
“不过嘛,动手不行,动心是可以的。”
动心是可以的……
叶风微微敛了敛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抖,口中却说道:
“如此,殿下便无需再让公主和亲了吧,我对夷国多有研究,加之陆盛国兵力一向强于夷国,又有牧云国的鼎力支持,何苦白白牺牲了一小小女子。”
他如今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唯有一个目的——
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绝对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额……这个嘛……”陆星画却面露难色。
“你知道的,禾禾主动请求去和亲,并非想为陆盛国求得一些什么,即便我再有诸多兵力,与她而言,又有何用处呢。你知道的,委屈难过、悲从中起的时候,人最容易做一些看似冲动的决定。她一向肯听我这个兄长的话,可这次,我却无能为力了……”
说完,又深深地叹息一声。
“禾禾最爱的这喜茶,怕是以后也再无机会可来了。明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此吃茶闲逛了……”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尽心中无尽烦恼。
明日?禾禾来此吃茶?
整整一晚,叶风的心都备受煎熬。
第一百九十回 风禾再见面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尽心中无尽烦恼。
“禾禾最爱的这喜茶,怕是以后也再无机会可来了。明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此吃茶闲逛了……”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不尽心中无尽烦恼。
明日?禾禾来此吃茶?
整整一晚,叶风的心都备受煎熬。
……
如往常一样,陆星禾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好,又僻静,几乎可以隔开大厅里嘈杂的一切。
初时有陆星画陪着。
他面无表情地招呼店小二点茶、点餐,点了满满一桌好吃好喝的。
而后宠溺地全都推动陆星禾面前,盯着她吃下去。
两人坐下没多久,戒饭忽然匆匆而来,趴在陆星画耳边耳语了几句,陆星画沉着脸,与陆星禾交代了几句什么,便先行离开了。
陆星禾静静地低着头,捏了捏手中粉色的马卡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将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给逼回去。
她本就是雪团一样的女孩子。
她一哭,整个世界仿佛也要跟着流泪了。
至少,是将她放在心中的那个人的整个世界。
一滴,两滴……
转眼间,眼前的茶水边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陆星禾心里难受极了。
他没来。他真的不在乎啊。就忍心看着自己去往夷国和亲。
紧紧咬着嘴唇,肩膀一抽一抽的。
却不知,连着某人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只是,哭着哭着,泪眼迷蒙间,陆星禾忽然心头一紧,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传来。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炙热且忧郁,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谁。
这下,陆星禾哭得更委屈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掉在茶中,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周围并不算十分安静,可她仍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
一点点,靠近自己。
陆星禾身体一紧,愣是不抬头,任由那道目光自上而下,将自己笼罩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之中。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更做不到像嫂子那样,不开心就对哥哥横眉冷对,或者,开口便是一顿奚落。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一百只不成熟的小鹿在慌慌地商量着该怎么办。
可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就只有哭,就只能哭。
叶风也是不知所措。
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再见到她的时候,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漠嫌弃的样子,或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距离上一次在叶家祖宅,他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断绝了她的念想,已经过去数天了。
或许,他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并不是为了断绝她的念想,而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
在怡红楼每一个不眠的夜晚,叶风都会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她淘气鬼一般的笑,或是像个奶声奶气的孩童,哭得委委屈屈。
总之,她所有的情绪,都跟自己无关了。
她或许会委屈不甘,可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自然会有更好的事,更好的人出现。
所以,数月以后,甚至,几日之后,她便会彻彻底底将自己放下。
可她现在哭得好伤心。
陆星画说她这是和亲之前最后一次出宫了。
她分明堵着气的,可她怎么能拿自己的一生去赌气!
“禾禾,你有必要这样吗!”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甚至,熟悉的男性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陆星禾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骄傲一些、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