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就横眉竖目,恼怒道:“你……”
“娘!”
傅棠按了按青筋突突直跳的额头,截断了张夫人的话头,“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就好。儿子已经长大了。”
眼见张夫人怒气勃发,一旁的代数赶紧上前扶住了傅棠,焦急地喊,“世子,您一夜都没睡了,元气大伤,可不敢动怒。”
张夫人的怒斥声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片刻之后,她才强遏着胸中的怒气,自以为好声好气地和傅棠打商量。
“你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入宫去吧。至于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娘会处理好的。”
这完全就是一副哄小孩的姿态,而且语气极其生硬,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不情不愿”的意思。
傅棠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他想着:反正今天已经这样了,也不怕再把她惹得更恼一些了。
如果再让他们夫妻这么“亲密无间”地合作下去,他就算是张良再世,也得被拖累成狗。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示意代数扶着他在末座坐了,一脸光棍得说:“今日若是拿不到欠条,儿子就不去了。太子殿下若是怪罪,那就让他打我的板子好了。”
这是傅棠头一回明着对他们耍无赖,猝不及防之下,张夫人竟是束手无策。
“你这孩子,真是……”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傅棠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可张夫人却从来没有听进心里去。
傅瀮原本是缩在一旁不敢开口的,这会儿见张夫人败下了阵,他反而精神了。
“若是欠条给你,你准备如何处理?”
傅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笑而非笑,意味不明地说:“总比娘对你一再纵容,助纣为虐要好得多。”
“诶,你这是什么话?”
被自己儿子这样编排,傅瀮不乐意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可是……”你老子。
在傅棠冷漠的目光里,傅瀮后半截的话音噎在了喉咙里。
见他消停了,傅棠才对张夫人说:“今日,娘是要责孩儿不孝也罢,甚至是要动用家法也可。不把欠条拿到手,孩儿是不会出这个门的。”
傅棠是对张夫人前两次的处理方式不敢苟同,一定要把欠条拿走;
张夫人是觉得傅棠年纪小,怕他胡乱行事累及前程,坚决不想给。
双方都信不过对方,都觉得对方不靠谱,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直到傅榆和傅桂两兄弟结伴来请安,这才打破了僵局。
“娘,大哥,这是怎么了?”傅榆很自然的就忽略了傅瀮。
傅桂倒是喊了一句“爹”,却也不觉得问他爹能把事情弄清楚,也看向了张夫人。
只是,张夫人对寄予厚望的长子尚且视为稚子,又怎么可能把心里为难之处说给两个小儿子听?
她当即就把脸一板,呵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听她话音不对,傅榆缩了缩脖子,往自家大哥身边挪了挪,不敢出声了。
但他不敢出声,身为小儿子倍受纵容的傅桂可不吃张夫人这一套。
“什么嘛,我已经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不乐地撅着嘴,扭头去朝傅棠撒娇,“大哥,娘不愿意说,你告诉我嘛。”
若是在往日,傅棠就会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瓜,温声细语地和他解释,顺便给他灌输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像傅榆和傅桂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若是一谓地对他们说教,只会适得其反。
傅棠上辈子虽然是个体育老师,但也是参加过好几次上岗培训的。怎么对付熊孩子,他还是有几手的。
因而,他才来了没几个月,就已经把两个弟弟给收服了。
这两兄弟平日里连父母的话都不以为意,却很愿意听大哥的话。
所以,见张夫人油盐不进,傅榆第一时间就是向大哥靠拢,傅桂也是第一时间就是向大哥求助。
只是今日,他们是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傅棠从代数那里拿过钱袋,从里面掏了二十个铜子递给傅榆,“二弟,你带着三弟出去吃吧。”
“是,大哥。”
傅榆也不问为什么,把钱装好,拉着傅桂就走。
“诶,二哥你别拉我呀。大哥,大哥,你就告诉我嘛!”
傅桂不甘的声音越来越远,少了缓冲的大厅再次陷入了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他再不出发,进宫就要迟到了,张夫人又急又气,扬手就给了傅瀮一巴掌,“都怨你,瞧你干的好事!”
“诶,我……”傅瀮揉着被拍中的肩膀,嗫嚅了半晌,终究是没敢吭声。
这种祸水东引的伎俩,张夫人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傅棠每一次装晕后的几天,张夫人不敢再惹他动怒,就会用这一招来拿捏他。
以往傅棠顾忌着他们到底是长辈,他不好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打起来,总是会上前劝架。
往往这一劝架,张夫人就把事情含糊过去了。
但是今日,傅棠是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动摇。
因而,任张夫人一边责骂傅瀮,一边自以为隐蔽地觑他的神色。
傅棠巍然不动,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这无往不利的招数不奏效,张夫人是彻底没辙了。
她突然发现:如果儿子不愿意,自己根本就拿捏不住他。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些无措,但更多的却是惶恐。
——她这一生已经过了半辈子了,丈夫靠不住已经是肯定的了,如果儿子再抓不住,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一刻,她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无力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在能维系与儿子的母子之情的基础上,让儿子再做回从前那个乖儿子。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时候她的心态已经变了。
在不久之前,她还没有意识到,和儿子的母子之情是需要她来花心思维系的。
这一点,傅棠也没有发现。
但无论如何,这对傅棠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只要有了顾忌,在面对傅棠时,张夫人就得投鼠忌器。
最终,傅棠还是拿走了那张欠条,留下了茫然无措又惶恐的张夫人,还有忐忑不安,不知道儿子究竟要做什么的傅瀮。
“夫……夫人……”
这一声唤醒了张夫人,也顺利地引火烧身了。
“你教得好儿子!”
“诶,我?不是……诶,夫人,夫人,你别走啊夫人,你说棠儿到底要干什么?”
眼见张夫人拂袖而去,傅瀮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张夫人心里烦乱的很,根本就不想搭理他。等傅瀮追到正房门口,迎接他的,只有禁闭的两扇木门。
木门的另一边,张夫人靠在门板上,终于露出了疲惫和软弱之色。
——丈夫不靠谱,儿子不听话。她这一生,实在是失败至极。
第41章 艳遇?
直到出了鄢陵侯府的大门,傅棠才长舒了一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代数觑着他的脸色,有些迟疑地劝道:“世子,夫人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
傅棠叹道,“也正因为知道她是关心我,才更让我难做。”
如果张夫人对他有恶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管是明刀明枪,还是暗箭难防,拼尽全力对一阵也就是了。
偏张夫人对他是一片真心,让他轻不得重不得。
出招轻了,张夫人根本不以为意,直接忽略他的诉求;出招重了,又会引得张夫人伤心难过,也让他自己愧疚难当。
对于他心里的苦楚,代数仿佛深有感触,心有戚戚地说:“只怕这天下的父母,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不独世子一人苦恼呢。”
“哦?”
傅棠好奇地问,“我倒是不曾问过你家里的情况,你母亲也对你很严厉吗?”
从前他之所以不问,并不是不好奇,而是代数看起来太惨,家破人亡不说,自己还毁容了。
但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发现代数心思其实挺豁达的,除了对自己为什么会毁容这件事讳莫如深之外,其他的事,并不怨天尤人。
也是因为这个,傅棠并不单纯的把代数当成聘请来照顾自己的保姆,而是把他当成朋友。
只是关于他家里的情况,既然一开始没有问,再后来无缘无故的,也就不好问了。
今天借着这个话头,他正好问一问。一来是了解一下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二来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代数玩笑道:“小的还以为,世子不会问呢。”
听话音,傅棠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家给看破了,不由羞恼道:“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
代数立马缴械投降,“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话是这样说,但提起自己的家人,代数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露出了缅怀之色。
“家父曾是江苏巡按,后因贪污受贿被人告发,判了满门抄斩,女眷充官。小的因着当时未满十六岁,逃过了一死,却和母亲姐姐一起被充做了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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