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天子点了点头,赞赏道,“果然是长进了。”
贵妃自知身份尴尬,在他们父子说起朝堂事的时候,就主动端了天子喝剩下的参汤出去了。
太子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觉得贵妃能在宫中屹立多年盛宠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皇后也有贵妃这样的觉悟,他就不会时不时的头疼了。
喝了几口参汤,天子的精神健旺了许多,就拉着太子传授了许多平衡朝堂,左右局势的心得。
他又特意把几个心气比较高的重臣点了出来,让太子对这几个人把握好分寸。
“不必太客气,但也别踩了他们的底线。”
太子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天子。
对此,天子也只能说:“这个度,你要自己摸索把握。若是实在怕自己弄巧成拙,就提前预备好能取代他们的人,不行了就直接换。”
所谓臣子嘛,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既然是买卖关系,自然是双方都要衡量利弊的。
如果买家觉得不值,自然可以选择退货。
只是,这样冷酷的话,有些不像是一向宽和的天子说出来的。太子有些诧异,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天子当年做太子的时候,日子过得可不太平。他能顺利登基,并把持朝政多年,还能落一个宽和的名声,又岂是省油的灯?
“父皇放心,孩儿会慢慢摸索的。只是父皇要快点好起来,孩儿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头绪,需要父皇来指点的。”
“好,听你的。”
天子笑着摸了摸太子的鬓角,冰凉而干枯的触感让太子差一点又哭了。
他一把握住天子的手,低头一看,就见原本白皙修长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然长出了黑褐色的斑点。
这种斑点,太子见过,在那些年纪大了的老太监和老宫女身上。
在这一刻,太子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父皇,是真的老了。
——
天子病重,京城人人自危,远在江南的宁王却觉得是天在助他,恨不得关起门来痛饮一番庆祝。
不只是天子忍宁王许久了,宁王忍天子也忍了许久了。
当年天子才登基没几年,就敢派钦差来打他的主意,在他看来,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当年天子有心算无心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如今他早已准备多年,天子就更不可能扳得倒他了。
如今那昏君病重,那太子小儿也是个不成器的,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他们那一脉坐得够久了,轮也该轮到他宁王一脉了。
宁王觉得老天都在帮他,孰不知,刚刚到任两江总督的赵大人也是这样想的。
赵大人虽然是单枪匹马来的,但因着有天子的密诏,所有天子安插在江南的人手,都得听他调配。
赵大人太知道自己来江南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了。
两江的军政他可以管不好,但宁王这个天子的心腹大患,却一定得铲除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有几年时间准备的。
但因着天子病重,宁王已是再难忍耐,蠢蠢欲动,赵大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谨慎了许多年的宁王,一招得了天赐良机,竟然乐过头了,让天子的人探出了他兵力部署。
唔,对此,代数姐弟深藏身与名,一个老老实实扮商贩,一个老老实实扮头发长见识短的姬妾,以期能从宁王口中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一不可再。
宁王本就是个有野心的枭雄,纵然一时得意忘形,在谋士的提醒下,也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代数姐弟失望不已,只好想法子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传给了赵大人。
能被天子特意选出来派到江南来,赵大人本身就不是等闲之辈。有人暗中相助的事,他隐约有所察觉。
但人家是来帮忙的,他也的确需要这种及时雨的帮助。因而,除了必要的防备之外,并没有一定要查出是谁在暗处帮他的意思。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京中天子病了才不过三五日,连他这个天子心腹都是才得到消息,宁王又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这还得说回隐晦地劝太子不要去叨扰天子的那个御医说起。
那御医姓刘,在太医院任职也有几十年了,因其医术精湛,颇得天子信重。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替幕后主子立功心切露出了端倪,让傅棠这个阅遍权谋的给误打误撞识破了,太子和皇后还真想不到,这位拿着天子高官厚禄的刘御医,是一心向着宁王的。
“这一回,真是多亏了傅卿了。”太子心有余悸。
这功劳,傅棠哪里敢领?
“臣也不过是误打误撞,顺口提了一嘴。若不是殿下善于纳谏,这刘贼也不会那么快就暴露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
太子最近本就被朝堂上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偏偏宁王又不安分,简直就是诚心给人添乱嘛。
他把赵大人送入京中的密折递给傅棠三人,让他们传阅,“你们看看这个,这宁王可真是嚣张得很呀。”
傅棠离的最近,所以是最先看的,他看完之后就隔着宋潮递给了严谨,宋潮伸出去的手就空了一下。
“诶,姐夫,还有我呢。”
傅棠瞥了他一眼,“你就别浪费严兄的时间了。”
“嘁!”宋潮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但他也知道,这种正事自己是真不擅长,所以让严谨先看就让严谨先看吧,他最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严谨看过之后,把奏疏递给了宋潮,就和傅棠一样,低头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那封奏疏又回到了太子手中,太子道:“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这件事,他还没有拿到明面上,主要就是想让他们三个先替自己出出主意,免得在那些老臣面前露了怯。
傅棠和严谨对视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严谨先说。
而严谨也不客气,直言道:“宁王反心已露。”
“是呀,算起来他也等得够久了。”太子冷笑了一声。
傅棠笑着缓和气氛,“眼见他半截脖子都埋土里了,要是再装缩头乌龟,这辈子也就这么这么过去了,可不就是狗急跳墙了?”
这话说得既有趣又有理,还大大地贬低了宁王,太子不由一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
——没错,宁王已是大限将至,狗急跳墙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
第197章
和三个伴读讨论了一番之后,太子心里底气十足,召见重臣的时候,就表现得举重若轻,让几个保皇党欣慰不已,私下里都说天子后继有人。
而太子也劳记天子的教诲,和君臣议事,绝对不抢着发表意见,而是让他们先说,并时不时给予肯定。
当然了,若是在这期间,能有一两句恰好问到点子上的,那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就是既要让群臣觉得他们有用武之地,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君主是个好欺瞒的草包。
至于这度怎么把握,还是得太子自己摸索,别人的体会再深,也是说不清楚的。
这经验传授的……反正太子这个当事人都不觉得坑,傅棠也就用不着替人家抱不平了。
或许这种事情,也真是有天赋这回事的。
这种傅棠一听就觉得云里雾里的话,太子却是若有所思。他不但悟了,还能举一反三,做得很好。
反正朝臣那里的反响是挺好的,傅棠和严谨从不同的渠道打听了,他们大部分都觉得如今的太子谦虚谨慎,已经能担起储君之责了。
听了两人的汇报,太子松了口气,手心里的汗这才慢慢风干了。
从前天子身体康健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担天下的压力。
而今他家里的顶梁柱一朝病倒,所有的担子都要慢慢压到他身上,他也是不得不被迫成长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若非是天子病重,他还得过两年才会大婚。
是的,太子就要大婚了。
他的太子妃是早两年就相看好的,礼部尚书何患的嫡长孙女,何思。
何思与太子是同岁,今年十八。
若她定的是寻常人家,十八岁早就出嫁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但皇室无论是皇子娶妻,还是公主下降,一般都是订婚早,但成婚晚。
二十岁成婚,是他们的常态。
傅棠头一次听说这个规矩的时候,还曾怀疑过大庆皇室的老祖宗是不是个穿越的,不然怎么就把皇室婚龄定得这么科学呢?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人家纯粹就是觉得,二十岁之前,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已。
傅棠:“…………”
——幸好这不是我祖宗,学渣逃过一劫。
按理说,太子也要等到二十岁,才能把太子妃娶进门。
可如今的情况特殊,天子的身体谁看着都觉得危险,若是当真撑不住了,太子不大婚,就没有亲政的资格。
若是再有辅政的大臣心思不纯的,等三年后新帝到了婚龄,他们不想放权,还会找各种借口推脱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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