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报案后林家发生的事,李兰花和何秀芸已经一五一十跟她说过了。
她这边说完,县令问周家人,“被告,主告所说是否属实?”
周家人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讹钱,立刻喊冤,“大人,我们就想讹钱哪能拿自己儿子性命开玩笑。我大儿子可是童生,前途无量,等他考上秀才,咱们家就能改换门庭。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一张酒方,就要了我儿子的命。”
围观百姓点头,这话倒也有理。
只听周婆子又道,“是他们拿不出赔偿金,我们才勉为其难接受酒方抵钱。”
林家人当然不肯承认,“明明是你们先说拿酒方。我们什么时候说酒方了?”
双方都不承认,充当中间人的族长也过来,“的确是周家人提出用酒方抵钱。”
周家人不认,“他是林家人,当然向着林家。”
双方吵起来,县令惊堂木一敲,大家不敢再说话。
县令传仵作上堂,仵作验出酒坛里的确被下了砒1霜。而周春生喝的碗里也有砒1霜。周春生死因也是中了砒1霜。三者是吻合的。
也就是说,酒里确实被下了毒。
仵作答完后,县令问主告有何话要说。
苏南珍确实有话要说,她将自家的酒是用别人家的作底,然后加入山珍酿成的。一坛酒拆成两坛这样卖。
“周家卖的酒是去年十二月卖出去的。那批酒只有周家一家出事。这绝对不可能。”
县令听着也有道理,但他还是道,“这只是你一家之言。”
虽然苏南珍说的很有道理,但酿酒过程没人看到。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南珍拱手又道,“大人,我们家除了酿的酒还好,封酒的时候还加了一道工序,别人家都不可能。”
县令一听,眼睛立时亮了,他让衙役将那酒坛拿上来。
苏南珍将酒坛封泥拿出来,指给县令看,“这上面的封泥是用蜂腊先封一层,然后用圆板圈住,这圆板上面磕了酿酒日期。这层蜂蜡应该有字。但大人您瞧,这上面并没有字。”
她让站在外面的上品居掌柜将没开封的松露酒拿出来。
县令左右对比,还真是,这封泥上面还真有字。
“大人,周家人说这酒的封泥是好好的。说服酒之前就被下了毒。我们自己卖酒不可能下毒。那下毒之人必定是送酒之人。”
周家人目眦欲裂,他们再傻也听出来,这酒是周春生的同窗送的,那下酒之人肯定是他。
县令点头,“所言有理。”让衙役将人带上来。
同窗之前被衙役从家里揪过来,在隔壁听了个全场,知道大家将怀疑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立刻全招了,“大人,不是我。我没有下毒害他。是他要害人。”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周家人咒骂。
周娘子头一个不信,“我夫君饱读圣贤书,他怎么可能害人。你不要污他名声。”
同窗像是听了个笑话,也不理会周家其他人怒火,都到了这会,他自是不可能替周春生遮掩,“他连买砒1霜的钱都是管我借的。”
县令惊堂木一拍,“你将事情原委如实招来。”
同窗吓了一哆嗦,将案发前一天的事交待得一干二净。
原来周春生考上童生之后,开始嫌弃家中糟糠之妻,他长得俊俏,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他抛出橄榄枝。但是对方金枝玉叶,自然不可能做小,但是他妻子贤惠温良,在村子里颇有贤名,他也不能随意休弃。一边是美娇娘外加丰厚的陪嫁,一边是糟糠妻,左右为难,他便想出毒害妻子的招数。
他找同窗借了些钱,给自己贴了胡子,穿成乞丐,去药铺买了砒1霜。
同窗看到他的打扮一眼就认出了他,但他直觉不对,没敢现身,等他走出药铺,同窗才进去问郎中。
同窗说完,心里憋闷得不成,早知如此他该将这事告诉旁人,也省得被人怀疑,“大人,砒1霜是巨毒,他家中又无人生病,要不是心存歹心,他为何要买?我看他早存了害人的心思。大人,您若不信可以问李氏药铺的郎中,那砒1霜就是从他那里买的。”
县令让衙役将李氏药铺的郎中请来。
县令让同窗退下,又问周娘子,“如果这位李学子说的是真的。那周春生为何会中毒?”
众人怀疑的视线落在周娘子身上,她这会已经傻了,像个失了灵魂的雕塑。
周家人,尤其是周婆子率先跳脚,指着周娘子就骂,“是她!是她换了酒。你个蛇蝎毒妇,你一定早就发现春生要害你,你就将计就计反过来害他。你个害人精!你不得好死!”
周娘子面色惨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也不是好的,而是捂着脸又哭又笑,“他竟然想要毒死我?我对前头的儿女视为已出,为他操持家业,为他孝顺亲娘,为他一应杂事,大冬天去河里洗衣,铺床叠被,他竟要杀我?”
此时的她就像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悲伤和绝望。这是个贤德的妇人,林文和去周家村打听的时候,村民们对她无不赞美。
周春生常年读书,周家其他两房却不愿供他读书。周父死了,两个儿子就撺掇母亲早早分了家。
分了家,周娘子为了供丈夫读书,一个人当三个人在用,又是哄孩子又是养家还要伺候地里的活计,谁不说她贤德,可偏偏这个第一贤惠人却遭到丈夫无情抛弃。
怎么不让人同情?
周娘子只觉得自己半辈子的心血都喂了狗,她低低笑着,似疯似颠,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昨晚,他对我很温柔,说谢谢我操持家业。还亲自开封那坛酒,我关门的时候,看到他给自己倒了宴席上剩下的散酒,我心疼他,他是童生,将来是官老爷,他哪能喝那种廉价的散酒,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那杯好酒换了他的散酒。他喝了半碗就倒了。我以为这酒里的毒是酿酒的人下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她哈哈笑了两声,眼神里的绝望让人看了心悸,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周家人更是羞愧得不敢与她对视。
她仰天大笑,“爹啊,娘啊,你们究竟给我找的什么女婿,这是想要吃了我啊。”
说完,她一口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衙役带着李家郎中刚好进来,县令也顾不上审案,立刻让他帮忙诊脉。
李郎中诊完脉,“大人,这位娘子身子常年亏损,情绪起伏太大,伤了心脉,需要好生静养。”
县令又问,“可需要开药?”
李郎中视线落在妇人打满补丁的衣服上,从药箱拿了银针给她扎了两针,周娘子就幽幽转醒,他叹了口气劝道,“你需要好好调养,你血气不足,要多吃些桂圆、红糖、花生、枸杞等补血的食物。”
周娘子满脸苦笑,低低应了。
县令问李郎中,三日前周春生有没有去李氏药铺买砒1霜?
李郎中一五一十答了,“有。确实有个乞丐来买砒1霜,他说他有个同伴腹痛。根据他所言,此病确实要用砒1霜来治。我原本想上门诊脉,但他执意不肯,说自己身无钱财,我也只能作罢。”
县令让他认死者,李郎中辨认半天,点了点头,“确实是他。”
此案至此水落石出。
林家人洗刷冤屈,周春生纯粹是咎由自取。周家人在林家人又打又摔,还吃了一顿霸1王餐,林家人索赔三两银子。
县令让周家人当场付清。
周家人抬着周春生的尸体走了,周娘子却跪在堂下,求县令恩准他归家。
周娘子的父母早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她没了娘家,想要改嫁,周家人不肯,她就走不了。只能寄希望予县令。
周家人被周娘子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要拉她出去,不停咒骂她狠心。
男人死了,就守不住,还抛弃儿女,简直不是人。
周娘子却狠了心,那一双儿女早就被他们的爹养坏了,对她这个后娘也不尊敬。等她老了,他们只会像他们的爹一样是个白眼狼。
县令思忖片刻,亲自判了她和离,甚至允许她将家中财务全都带走。
并且担心周家人阻止,他还亲自命两个衙役护送周娘子回去。
周家人再怎么闹也不敢当着衙役的面作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跟在后头。
周家人的闹剧,林家人不曾看到。
林文和出了县衙,找到周春生的同窗,向对方询问,当初看上周春生的大户人家是哪户?
同窗对林文和也是心存歉意,他之前也被周家人误导,以为那毒是酿酒之人下的。毕竟周春生不可能毒自己。
林文和问了,他便答了,“是郑家。”
林文和蹙眉,郑家?他根本不认识郑家。
“你可知他跟什么人有姻亲关系?”
同窗想了想,“多着呢。像贾家,李家都跟郑家有姻亲。”
林文和点了点头,向他道了谢。
苏南珍听了个全场,回头看他,“贾家就是你妹妹嫁的那家?”
林文和点头,“对。就是他家。”
但他不知道要酒方的究竟是贾家还是李家?
林文和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瞅了眼天色,早上吃了那顿,他就再也没吃过,现在已是饥肠辘辘,想必家人也跟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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