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红岭的时候,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红岭是送粥过来的,粥还是黄芪红豆粥。
“红岭姐姐,我刚用完早饭,有点喝不下。”苏宓为难道,她早饭吃多了一点。
“表姑娘晚点喝也行。”红岭没有强求,“不过主子吩咐了,这粥一日不能落,表姑娘想什么时候喝都成,奴婢再送。”
以前苏宓还觉得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是女子,喝这样的粥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然而现在司马延成了男子,他叮嘱自己天天喝这个粥是什么用意?
简直是昭然若揭。
她顿时脸红了。
司马延枉当了十几年的姑娘,骨子还是妥妥的大直男,竟然喜欢大胸妹。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暗自磨了一下后槽牙。
莫非他对她很不满意?
“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想喝。”
“表姑娘!”红岭大惊,“你以前不是挺爱喝的吗?为什么不想喝了?”
“以前我爱喝,是因为这粥真的好喝。可是我自己想喝和别人想我喝,这是两回事。红岭姐姐,你明白吗?”
红岭摇头,她不明白。她都被表姑娘给绕晕了,既然觉得好喝为会什么不喝?自己想喝和别人想让自己喝有什么区别?
苏宓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这粥喝了有什么用?这里会变大。”苏宓在自己胸前比划,“我想不想变大是我的事,但是别人想我变大我就不乐意了。”
红岭的脸都红成朱肝色了,她总算明白表姑娘的意思。
“表姑娘 ,你不想变大吗?”
“我无所谓。”
“…这…这要奴婢如何回话?”红岭又羞又为难,她一个丫头,你让她怎么去向司马延禀报此事。难道说表姑娘不想被人逼着变大,所以不肯喝粥?
苏宓看出她的为难,“我去和他说。”
“表姑娘,你…你真的要和主子说?”红岭结结巴巴,她说不妥当,表姑娘去说更不妥当。这都是什么事啊!
在她的震惊中,苏宓已经去找司马延了。
司马延看到话自己面前的红豆粥,凤眼微凝。
“司马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的身材?”苏宓挺了挺腰板,小脸十分严肃。
司马延轻咳一声,凤眼含笑,“你是觉得我对你身材不满意,所以才让你喝粥的?最开始不是你自己想喝的吗?”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苏宓心虚起来。那时她吃不饱穿不好的,不就是想多蹭一口吃的,哪里想到会有今天。
“但是…你也不能天天让我喝…总喝同样的东西肯定会腻的。”
“这事是我思虑不周,除了红豆粥,还有其它的粥品,我会让下人常给你换口味的。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中午在鹤园用饭。”
“你不是领了差事吗?不用当值吗?”
“今日休假。”
“哦。”
苏宓陪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在想,她不是来质问他的吗?为什么没有把红豆粥推掉,反而还要喝其它不同种类的丰胸粥。
她迷茫地看着红岭,红岭赶紧低头。
“司马延,我不做妾。”
“谁说你会是妾?”司马延气息瞬冷。
苏宓看着他,“没有人说,我自己猜的。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份,你……你如果真对我有那个意思,你觉得陛下能同意吗?”
这些事情她可不想含糊。
司马延道:“他会同意的。”
第57章 定亲
若说李岱恨苏宓, 那是不存在的。若说他怜悯她,似乎也算不上。他对苏宓的感情十分复杂,那个原本应该是他妹妹的孩子, 却是他的女人所生。天下男子怕是都不愿意自己的女人曾生过别人的孩子, 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孩子,赵舒宜根本不可能苟且偷生委身于他, 但是那个孩子又是横在他心口的一根刺。好在那孩子肖似其母,他不用面对一张像自己父皇的脸。
当他听到那孩子从王府消失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记得那孩子朝画吐口水的样子,着实让人痛快。她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印象。那一刻他真希望父皇能看到,看到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不屑和鄙夷。
王府传来消息,说人找回来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竟然松了一口气。曾经他无比卑劣地想过那孩子如果死了该有多好, 如今他突然不这么想了。
那不再是横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而是变成他手里的一把刀。这把刀会替他捅向死去的父皇,做一些他不敢做的事。或许她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放在天下棋局中一个重要的位置。
无论如何,这孩子还是活着的好。
今夜他可以去找舒宜了。
他未说去哪便出了玉祥殿, 福总管便知他是去听语宫。
听语宫内,常嫔正端着一碗燕窝进到密室。密室之中的女子青丝如泄眉眼平和,那种超越年纪的美差点让常嫔看呆。
“姐姐, 人已经回王府了。”
“找到了?”女子喃喃着, 语气有一丝失望。她还以为那孩子能离开朝天城,以后会有另一番天地。
常嫔道:“是忠亲王世子找到的。”
女子神色略显错愕,良久之后长长一声叹息,“那样都被找到了, 可见司马世子是个有心的。既然被找了回来,以后是福是祸她都得受着。”
那样一条退路,她布置多年十分隐蔽。她原以为自己能用得上,没想到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只可惜还是暴露了。
常嫔坐在她身边,“姐姐,你别担心。我看司马世子地她不一般,说不定她的福气在后头。她是你的女儿,自是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肝,日后若能在王府立住脚,不比在这兴宁宫里当个公主差。”
女子正是死而复生的赵贵妃赵舒宜,她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常嫔心知她还放不下那个孩子,这么多年她无名无分不见天日地活在这深宫。昔年人人羡慕的贵妃娘娘成了陛下的禁脔,她心中必定郁闷。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谁愿意这般活着。
“姐姐,事已至此,你多思无益。”
赵舒宜道:“你说的没错,多思无益,我又能做什么?”
她被困在这方寸斗室之间,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她能做什么?她又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这些年,辛苦你了。”
“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姐姐,我早就死了。我的命都是姐姐救的,我的命也是姐姐的。”
当年常嫔还是一个小宫女,没背景没手段又没有依靠的宫女想在兴宁宫活下来,简直难于登天。
最开始常嫔并不在采薇宫当差,而是白美人宫里的二等宫女。白美人不是世家女,算不上得宠。
宫里的女人要想有圣宠,少不得要巴结位分高的妃子或是皇帝身边的人。白美人一心上进,先是攀上了二皇子的生母罗妃娘娘。后见罗妃不能为自己铺路,便另谋出路。她决定巴结先帝身边的大太监姚公公。
姚公公有三个干儿子,其中有一个姓王的公公性子最为毒辣,也最为得姚公公的心。王公公不仅手段阴毒,还喜欢女人。
一个太监喜欢女人,图的是满足自己古怪的癖好。他倒是不会光明正大与人对食,而是私下受用不少送上门来的宫女。
宫中的奴才命贱,天天都有死人,隔三岔五病死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更是无人在意。抑或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去得罪姚公公。
白美人不会让自己的心腹去送死,是以便挑中了并不受重用的常嫔。常嫔被送到王公公的房间,做好了必死无疑的打算。
彼时她已经认了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当干娘,那位嬷嬷姓杜,人称杜嬷嬷。杜嬷嬷求到了赵贵妃跟前,这才有了赵贵妃的救命之恩。
后来她到了采薇宫,再后来她又出了采薇宫。赵贵妃故意赶她走,是料到后来的种种为她谋一条生路。
这么多年,在她的心中她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赵贵妃。
深宫之中,真情何其难得,又何其可贵。
赵舒宜拉着她的手,“你不欠我的,这些年多亏有你,晔儿…也多亏了你。”
“姐姐,你我之间何需客气,我心甘情愿。”
密室外,有人通传说陛下来了。
常嫔赶紧抹干眼泪起身,恭敬地低着头出去。
李岱进来时,看到的是正坐在镜前梳妆的女人。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清雅,一举一动是那么的风情入骨。
这种美无关岁月,无关长相。单单是一个梳头的动作,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他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顺着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往下梳。镜子里的女子神情极淡,有着岁月静好沉淀的美貌。
“人找回来了,听说是躲在一户市井之家。朕答应过你的事,一定都会做到。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镜子中的女子微微一笑,如春风过湖潋滟无双。
”三郎办事,我最是相信不过。那孩子胆子小,又没怎么出过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