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每年此时,皇帝都会带着众皇子、武将还有皇族适龄男子去皇家围猎场狩猎。
李青奕起了个大早,秦落柔还没有起,他没打扰,和林瑞出了府。
这处皇家围猎场自先祖皇帝开始已有几十年,为了公平起见,所有参猎男子的侍从都等在狩猎场外。皇帝有时也会带女眷观战,这次李梦菲刚解了禁足,嚷嚷着要跟太子去狩猎,才不要只观战,李梦蕊前几年倒喜欢去树林里玩一玩,今年她却没了兴趣,陪在皇帝身边。
而众皇子和世家公子都骑在马上,立在高台之下仰视着皇帝。
皇帝手拿长弓,射下一只大雁,众臣皆贺,“陛下雄风依旧。”
“朕老了,今年狩猎,你们英姿飒爽的少年们好好表现,拔得头筹者,赏我手上的玉如意一把。”
众人一听都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番,倒不是有多稀罕这玉如意,而是若得了头筹就能在陛下和众人面前一展风采,这是种荣誉。
皇帝大喊道:“去吧。”
十多匹马奔腾而出,向树林深处奔去。
李青奕就是凑个热闹,每年她都只打几只野兔山鸡意思意思,九皇子也不争这些,陪着李青奕坐在树下乘阴凉,听着周围打到猎物的欢呼声,两个人便打赌是谁猎到的,还赌今年是谁头筹。
刚好一只野兔蹦蹦跳跳窜了出来,李青奕拿起弓箭瞄准射击,却同时有两只箭射在了野兔身上。
李青阳喊道:“是谁射的?”
只见前方一人骑着马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孟跃庭。”李青奕站起身。
孟跃庭也下马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宁王,九殿下,臣失礼了。”
“少将军有礼了,这野兔你拿回去吧。”李青奕本来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有则有,没有也无所谓。
孟跃庭捡起野兔放在李青奕的马背上,“是殿下先射中的,臣不敢居功。”
“既然你如此说,就算是了。好了,你继续狩猎吧。”李青奕不想过多理会,毕竟护国将军是太子一方的人。
孟跃庭却并不离开,对李青阳行礼道:“九殿下,微臣有话要对宁王说,还请回避一下。”
李青奕和李青阳对视一眼,李青奕道:“九弟,你先去狩猎吧。”
见李青阳骑马走远,孟跃庭突然换了神情,语气很不友好,“宁王可真是好手段。”
第55章 大礼 薨了!
李青奕冷笑道:“少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宁王真当我不知吗?前几日三公主解了禁足, 倒同我说了一桩趣事,三公主召见落柔那日,宁王身边的人为何在宫道上频频回头, 形迹可疑?如今太子是风月阁常客, 欢喜牡丹,自然要调查, 原来牡丹就是曾经洗坏了皇后凤袍要被杖毙的下等宫女,是宁王你偷偷救了她。如果这些都是偶然,那九殿下是如何识得秦三姑娘,四公主又为何对落柔另眼相待?毁我名声, 娶落柔冲喜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李青奕眯起眼睛,孟跃庭不愧是叱咤疆场的将军,洞察力极强,只可惜, 退婚后被情所困一病不起, 如今回过神来,什么都晚了。
“无可奉告, 少将军可以走了。”
孟跃庭哪里肯走,“你预谋冲喜之事, 以落柔的性子怎么会同宁王你成亲三月却安稳度日?你究竟要挟了落柔什么?我真是后悔呀,为何那时没有及时发现!”
“本王并没有要挟落柔什么,落柔是自愿留在我身边的。”那些计谋如今没有承认的必要, 但这件事, 他要说明白。
“你胡说!分明冲喜前一日,落柔还想着离开。宁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落柔进宁王府三月,你们一直分房而卧!”
“你相不相信与我何干!”李青奕眼里有了杀意, “分房而卧一事你如何知道?”看来府中又要来一次大清洗了!
“宁王别忘了,论武功,这世间还没有几人能赢我,不巧我每日入夜心烦难耐,遂在你们宁王府屋顶喝酒赏月罢了。”
的确,论武功,孟跃庭却是无几人能敌,能逃过林瑞的耳力,入夜在宁王府屋顶喝酒,恐也只有孟跃庭了。
李青奕指着孟跃庭的鼻尖,“小人行为,令人不齿。你若真的为落柔着想,此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孟跃庭笑了一下,“不用宁王教我如何做事,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并未同房,知道落柔心里没有你就够了!”
这真正是戳在李青奕的软肋上了,“闭嘴!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孟跃庭笑了笑,“只因宁王你在宫道上匆匆一瞥,对落柔一见钟情,我就成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子,我倒是不在乎旁的世家女子如何看我,但你让本就因为门户之见心生退婚之意的落柔更加笃定退婚,难道你就不卑鄙吗?想必那道长也是听命于宁王吧,还好宁王体弱,要不然皇位会落在谁的手上呢?不过呀,我可以等,等你病死了,我就带落柔远走高飞。”
句句诛心,李青奕只觉得气血翻涌,有毒发的征兆,努力让呼吸平顺。
“可惜呀,即使是我死了,落柔也不会跟你走,她从未喜欢过你。”
“但她也不喜宁王你,我虽不知殿下以何事要挟落柔,或者承诺了些什么让落柔甘心待在宁王府,你既然用计谋害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孟跃庭狡黠一笑,“不妨告诉宁王,同你们争斗,太子已经烦了,今日要送宁王一份大礼。落柔,我迟早抢回来。”
又苦笑道:“如此看来是我傻了,当初就应该和宁王学一学,不管落柔愿不愿意,先抢过来再说,微臣认为此法甚好。”
“你们要做什么?”李青奕有不好的预感。
孟跃庭看向狩猎场深处,“宁王急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马蹄声传来,李青阳急急下马道:“六哥,三哥摔下马,那马像是疯了一样,踩踏三哥,马虽然已经被杀死,但三哥伤势很重,已经让人去回禀父皇了,父皇让禁卫去查清。”
李青奕惊了一惊,看向孟跃庭,“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吗?”
孟跃庭看着李青阳道:“宁王殿下说什么,微臣不明白,先告辞了。”
孟跃庭有备而来,李青奕毫无准备,且他说的每句话都正中李青奕要害。现下三皇子又出了这样的事,不论他对这个哥哥是何感情,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太子除去三哥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看向孟跃庭离去的方向,他猜想此事定然与他有关。依着太子的性格,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法,风险太大,他已经在储君之位上,只需保住就好。
看来是三妹向孟跃庭说了那些话后,激起了他的怨愤,孟跃庭最想要除去的应该是自己吧,奈何他认为落柔是不是有什么被自己拿捏了,这才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况且,他在这围猎场上从不参与猎杀,一向都是“守株待兔”,便没了意外受伤的道理。孟跃庭真是好手段,被疯马踩踏重伤,这样的意外追究起来太难。
“我们走。”李青奕从怀中掏出一颗贺大娘备好的药丸喂进嘴里,自上次发病,贺大娘便嘱咐他带好缓解之药,以免毒发不能及时医治。
“六哥,你没事吧。”李青阳也是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很是着急。
李青奕摇摇头道:“无事。”
观猎台已经不见了皇帝,余下的基本都是武将和世家公子,三三两两议论着。
紫宸殿太监喊道:“今日狩猎结束,各位请回吧。”
四公主忙跑过来说,“六哥,刚三哥被抬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吓死人了。太医说疯马踩踏伤及五脏,恐有性命之忧,现在已抬进宫了,应当是在惠娘娘处,父皇也令禁卫去查了。”
“别慌。”李青奕沉声说道:“虽然父皇让禁卫军去查,但做出此事之人定然已经想好了对策。青阳,你去猎场外找林瑞,你们找到踩踏三哥的马,让经验丰富的马夫再去查验。四妹,我们回宫。”
赶到惠妃宫门口,很远就听见惠妃的哭声。李青奕步履匆匆进来,先对皇帝揖礼道:“父皇。”看了一眼趴在床边不停抹眼泪的惠妃,问太医:“三哥如何了?”
只见太医摇摇头,并没说话,李青奕皱眉,想来是情况很不好。
惠妃突然喊道:“九皇子呢?上次青奕病重,那老道士不是念了念经就好了吗?快让那个道长过来!”
皇帝道:“王平!去把那个道士找来!”
“是!”
“母妃……”李青禾睁开眼睛看向惠妃,只不过说了两个字,鲜血就不停从嘴角溢出。
惠妃忙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儿啊,母亲在呢,你会没事的,放心啊。”
李青禾挣扎着要说话,稍稍用力,血就从口中冒出,“母妃,儿子不行了,你……”
惠妃哽咽道:“青禾,你别说话了,你等一等,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惠妃手中的帕子浸满了血,她看着李青禾的样子心惊不已。
“儿子,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母妃,我最放心不下你,当年……救,母妃,出冷宫,是我,最开心……的事,我走以后,您对六,六弟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