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今日可算是见识了,他已经想明白了,今后就算得罪主子也不能得罪秦姑娘,得罪主子还有被原谅的机会,得罪秦姑娘,主子绝对饶不了自己。
“殿下。”
“把准备好的树枝拿过来,还有,让暗卫离远一些。”
“是。”
秦落柔从马背上把酒取下来,靠在一颗枯树旁坐了下来,还没喝两口就见严易拿着些树枝走了过来。
她站起身,看着他手里的树枝,“没想到公子文弱书生,找树枝还挺快。”
李青奕脑子一转,应对的话就脱口而出:“我曾给姑娘说过,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寄人篱下,那时学会了好多生存的本事,姑娘饿吗?要不要我抓野兔野鸡来烤着吃?”
秦落柔道:“可惜来的时候没拿上弓箭,否则我射两只麻雀烤来吃也不错。”
“这箭没拿,但是我拿了一样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你看,那有只麻雀。”
说着李青奕就对着麻雀射了过去,一个弹弓就打中了,麻雀掉落下树。
秦落柔跑过去把麻雀捡起来,“严公子真厉害。”
李青奕笑笑:“小时候常玩罢了,也就射一射麻雀野兔。天上的大雁和雄鹰,还是得用弓箭,且箭术极佳才能射下来。”
秦落柔看看手里的麻雀,“公子把弹弓收好吧,有一只就够了,我烤给你吃,冬季里动物本就少,别吃它们了。”
看着秦落柔认真的表情,李青奕道:“姑娘对动物都有如此善心,定然好人有好报,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会不会越来越好她不知道,但至少应该是不会死了。
天色也减减暗了下来,李青奕升起篝火,两人围坐在火堆旁,那只麻雀已经被放生了,说实话,李青奕一早听到秦落柔出宫的消息,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还真是有点饿了,但他只能忍着,拿起酒囊一口一口喝着。
秦落柔见他如此,问道:“严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青奕有点尴尬,强颜欢笑,“无事。这酒好喝而已。”
秦落柔喝上一口,“很一般呀,没有临江楼的红尘醉好喝,也没有我酿的桂花酒好喝。”
“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喝上姑娘酿的桂花酒?”李青奕盯着火光中的秦落柔,觉得有些看不真切,便靠近了一些。
“那要到来年秋天桂花开的时候,到那时公子应该已经在朝为官,若不在都城,也不知被派去何处公干,一年之后太多变故,小女实在不敢妄言。”
她还记得去年兄长出征前,正是秋季,桂花开得正好,她说要等他们凯旋而归一同喝桂花酒,可是她等来的只有一封战报。
“在下不论身处何地,都不会忘记姑娘的。”
李青奕越靠越近,而眼前的秦落柔却越来越模糊。
秦落柔转头看着李青奕,“严公子,你喝太多酒了,这酒似乎有些烈。”
出门前他说烈酒暖身,让林瑞准备,这林瑞可真是太会准备了,挑了最烈的酒,再加上他腹中空空,不醉都不行。
李青奕头一歪,靠在了秦落柔肩膀,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道:“秦姑娘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一晚吗?我受了伤,虽然在庙中勉强升起了火堆,但仍然觉得被黑暗包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而你就像是黑暗中的白月光,给我救命的伤药,又为我上药,让我没有死在那座破庙中。”
秦落柔知道他醉了,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公子真的不必挂怀,那夜我被人抢了钱袋子,追小偷不知道追到了什么地方,在乌云蔽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看到了破庙里的光,公子肯让我在庙中取暖,不至于让我在那样寒冷的夜晚冻死,我不过给公子一瓶伤药,实在是应当。”
李青奕笑了起来,拿起酒囊又喝了一口道:“如此说来,那夜我们是互救了吗?”
“公子你这样想就对了,今后可千万别再说报恩之类的话了,小女当不起这个恩人。”
李青奕站起来仰头将酒囊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到秦落柔面前,秦落柔赶忙用手撑着往后退了退,“公子小心火堆。”
“别离我这么远。”李青奕蹲下身,栖身上来。
秦落柔一直往后退,直到靠在了树干上,退无可退。
李青奕扶住她的肩膀,皱眉问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想着孤独终老?姑娘真以为在下做这么多,仅仅是为了报恩吗?”
“轰——”秦落柔脑子懵了,不是为了报恩,那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严公子他……
不对呀,他不是说在家乡有喜欢的人吗?自己可别是会错了意。
秦落柔有些生气了,“没想到公子是这样的人,也想要始乱终弃吗?你可是忘了家乡还有人等着你吗?”
李青奕突然笑了起来,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这话我没说过,是姑娘自己猜测的,我说的是并无亲事。”
秦落柔心很慌,想起身离开,“严公子,你醉了。”伸手去推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膀,越来越用力。
“秦姑娘,这两个月以来你当我是什么?”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眼前的男子似乎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是好友,是知己。严公子,你真的醉了,我们回去吧。”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问。”李青奕眼中带着些伤痛,放开了她的肩膀,想要起身,却失了重心一头砸在秦落柔的脖颈处,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刺激着他的听觉,仗着酒劲一把将她环在怀里。
秦落柔是真的吓到了,即使是和孟跃庭有婚约十多载,最多也只是轻轻的拥抱一下,如今这人手臂的力道大的惊人,让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想自己也是练过武艺的,便使出浑身力气挣脱,谁知那人抱的更紧了。
“别动,别动……”他反复喃喃说着这两个字,一向克制的李青奕在烈酒的作用下,放纵了自己。
秦落柔僵硬着身子,渐渐不再抗拒,只是他的怀抱虽然温暖,但更多的却是禁锢之感,在这样的黑夜中,一个醉酒的男子用力抱着自己说着些不清不楚的话,她不明白快速跳动的心脏是因为悸动还是害怕。
“严公子,你这样我有些害怕。”
她怕他?李青奕松开手臂,缓缓起身直到秦落柔那张透着怯意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心底升起了深深的挫败感,自己做了这么多,换来的竟然是她的害怕。
已经醉意大发的李青奕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用了多重的力道,那句话梗在喉咙,借着酒劲他也好怕说出来。他怕说出口,连个知己也做不成了。
但看着眼前人又实在舍不得,不由自主想要伸手轻抚秦落柔脸颊,却在快要碰触到时停了下来,顿了一顿,转而将散落在她面颊的青丝捋到了耳后。
“我做这么多,是因为……我,我也当秦姑娘是,是知己,唯一的知己,所以,别怕我。”
第42章 心态 李青奕要被气死了!……
李青奕咬了咬嘴唇, 继续说道:“只因这世间知己太难得,我也不曾想到,会如此在意姑娘。”
秦落柔深呼了一口气, 主动抱了抱李青奕, 拍拍他的后背,就像她见过的兄长和孟跃庭之间那种拥抱, 然后很快退开。
“原来严公子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但委实不需要抱那么紧,知己之间就该像我这样抱才对。”
秦落柔站起身,“严公子醉了, 我们回去吧。”便转身去牵马。
方才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更甚了,李青奕喘着粗气,重重靠在枯树上, 身子已经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虽说将有毒汤药换掉后,他再没犯过病, 但也从没饮过这样烈又这样多的酒,以他如今的身体, 还是有些难以支撑,不一会额头就冒出了点点冷汗。
慢慢滑下树干,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住地咳嗽起来。
秦落柔牵着马走过来, 以为李青奕不过是醉酒,手握缰绳蹲下来道:“公子上马吧。”
但在看到李青奕的脸时,她吓了一跳,苍白的唇, 满脸细细密密的冷汗,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严公子,你怎么了?”
秦落柔猛然紧张起来,忙扶起来,为他擦去冷汗,看着四周荒芜一人,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李青奕挣扎着坐起身,“无事。”他想着只要能坚持着上马就行。
可是闭上眼睛,用劲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办法站起来,反而更加剧烈咳嗽起来。他知道母妃给他药中放的是侵蚀全身筋骨的毒,所以毒发的时候,浑身酸软无力,气血逆转,呼吸不畅,咳嗽不止。
不禁懊恼起来,想自己从来都是谨慎自持的,如何今日就失了分寸,不懂得约束饮酒,他犯病也就罢了,还连累秦落柔在这荒山中不能离开。
“我怕是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姑娘先骑马离开,别管我。”
“不行,我不能留下你独自离开。”
那样无情无义的事情,她如何能做,蹲下身子道:“我背你。”不由分说要从身后抓起严易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