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些,苏音已然明了,茗萝肯定知道王增有傲骨,不愿随意接受旁人施舍的银子,所以她才会用这个做借口,如此一来,这便算是王增自个儿挣的银子,既解了他的难处,又顾全了他的颜面,当真细心。
王增明白她的好意,却也有自知之明,“可我的扇面哪里值那么多银子?”
这人怎的这么耿直呢?苏音忍笑打手语,劝他别在意那些细节,
“茗姐姐欣赏你的画作,她便觉值得,王大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画得很好!口碑都是慢慢攒来的,往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找你。”
她二人的话如春风细雨,轻易就化解了王增的窘境。
丫鬟将三把折扇递上,王增恭敬接过,颔首向茗萝道谢,“多谢姑娘帮我介绍生意,我定会认真完成,不负姑娘的信任。”
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到他,茗萝心下稍安,就此拜别。
目睹此状,苏音越发觉得茗萝对王增不一般,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也许茗萝只是出于对文人的欣赏才会帮忙。
缘分这种事很微妙,她作为旁观者,不该管太多,随缘吧!
且说鄂岳知晓苏音的身份后,再在宫中碰见福康安时,他得意洋洋的卖起了关子,
“前日里我在姑母家碰见那个小哑巴,这才得知她的来历……”
话说一半,鄂岳就此打住,等待着享受讨好和追问,然而福康安径直向前走着,面色异常平静,完全没有波动。
鄂岳顿感受挫,“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福康安无谓摊手,“与我何干?”
这不对啊!鄂岳有些糊涂了,他还以为福康安对那位姑娘很感兴趣,这才帮他打探,未料他竟反应平平,丝毫不在乎,
“那你那晚为何与她搭讪,还帮她赶走恶人?”
眉峰微挑,福康安随口应道:“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有意见?”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鄂岳狐疑的盯着他,眸光一转,笑眯眯道:“既然你没兴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认得她二哥,得空借故去她家见一见她。”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福康安缓缓侧首望向他,那眼神满是戒备,“你见她作甚?”
哎?他不是不在乎吗?着什么急啊!鄂岳心下暗笑,反将他一军,“与你何干?”
第十章
被追问的鄂岳拉长了腔调,悠哉哼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也知道我惯爱赏美人的。”
他不会真对小哑女动了心思吧?担心他胡来,福康安正色提醒,“你对待女人向来过眼不入心,我警告你,少打她的主意!”
吆!这是生气了?鄂岳见状心情大好,故意找茬儿,“你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管她的闲事?”
怔了一瞬,福康安义正言辞地道:“人是闺阁千金,岂容你调戏?”
不答反问,顾左右而言他,分明就是心虚。乐得看好戏的鄂岳笑叹道:“吃醋就直说,何须找借口?”
“她又不是我的谁,我可没工夫吃醋。”想起他方才的话,福康安又问,“她的兄长是谁?和我们一起吃过酒吗?”
“就是海广,英勇公广廷的嫡母是海广的姑祖母,先前英勇公过寿辰时咱们同席坐过,却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这名字略有些耳熟,福康安仔细回想,恍然大悟,“原是他啊!他不是陕甘总督明山的儿子嘛?也就是说,那个小哑女是明山的女儿?”
“……”鄂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中了他的套,一不小心就给交代了,还好他机灵,有所保留,
“我还知道她的名字,这你不知道吧?只要你跟我说句软话,我立马告诉你。”
偏偏福康安这人不爱服软,更不喜旁人与他讲条件,无谓的道了句“没兴致”,而后便转了个弯说要去往旁处巡查。
鄂岳没能如愿,停在原地百思不解,难不成真的是他想太多?亏得他还特地去打探,竟是瞎操心。
福康安明面儿上不肯说软话,回头便交代保庆去打探,总督明山家那位不会说话的姑娘叫什么名儿。
保庆奇道:“哎?少爷您怎么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
福康安不悦掀眉,“只管办好你的差事,少问多做。”
尽管少爷不肯说,保庆也能领悟到,再不废话,依命去办差。
有了方向好办事,保庆很快就得到消息,
“爷,奴才问到了,那位总督大人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庶出,名叫……”
保庆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福康安给睇了一眼,合上书目的福康安顺手将书撂在了桌案上,
“我问的是那个不会说话的,你还打听她家祖宗十八代啊!”
“爷您有所不知,”保庆嘿嘿一笑,“我们做奴才的,可不能打一鞭子走一步,您问一句,我们就得多打听十句,这样您若问起其他的,奴才能及时回话,不耽误您的工夫不是?”
福康安一直认为保庆办事周全妥帖,这才将他留在身边多年,今日方知,原来他也不是单单嘴甜,而是下了苦功夫的,指了指他,福康安满意一笑,
“爷没白疼你,赏!”
“多谢主子!”被夸赞的保庆心里美滋滋,继续说道:“他的大女儿名唤怡芳,不会说话的那位是小女儿,名唤苏音。”
苏音?默念着她的名字,起身行至窗边的福康安抬指闲敲着窗台,心道鄂岳啊鄂岳,你还跟我卖关子,我这不是查出来了嘛!
瞄见书房桌案上摆着的那枚胸针,福康安当即吩咐道:“去找个檀木盒子,把胸针装好,给她送过去。”
“哎,奴才这就去办。”刚准备转身,保庆又有疑惑,回头问道:“爷,那人家姑娘要是问起来,奴才该怎么说?”
踱着步子,福康安沉吟道:“她是官家千金,你不定见得着,想办法见一见她身边的丫鬟,把盒子给她,就说完璧归赵,其他的什么也别说,直接走人。”
“好嘞!”有了主子的指点,保庆再不担忧,立马去办差。
傍晚时分,橘暖的光漫映天际,苏音正在阁楼上看日落,青枝过来禀报,将那方雕着缠枝莲的檀木盒子呈上。
苏音接过一看,心下一咯噔:怎的是小鹿胸针?瞳孔微紧,苏音慌得连打手语的指头都在发颤,
“来人是谁?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晓得他叫什么,但有些印象,好像就是忠勇公府那位三少爷身边的小厮。”
真的是福康安!苏音倒吸一口凉气,急得直叹气,“你怎么能收下呢?这东西不能收!”
“可他硬塞给奴婢,然后就走人了,这胸针如此贵重,奴婢想着扔了可惜,就给带了回来。”青枝不明白姑娘为何如此紧张,
“不就是女扮男装嘛!知道了也没什么,奴婢瞧着那位三爷对您挺好的,连着帮了您两回,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您别怕,他应该不会害你的。”
青枝不晓得轻重才会认为无可厚非,苏音的心咚咚直跳,六神无主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着盒子提裙疾步下阁楼,去朗清院找她表哥。
得知福康安命人将胸针送还,彦齐不禁陷入沉思之中,暗自琢磨着此举的用意。
紧盯着盒中的胸针,苏音只觉自己闯了大祸,焦虑难安,“他怎会晓得我的住处?我从未与他提过啊!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彦齐仔细回想了半晌,猛然想到上元节的那一幕,“当晚茗萝曾与福康安身边的一个男子打过招呼,称他为表哥,而你为了帮王增去见过茗萝,茗萝晓得你的身份,兴许是茗萝无意中与她表哥说起你,这才会露馅儿。”
“那怎么就传到福康安耳中了呢?”不至于那么巧吧?忧心忡忡的苏音杵着脑袋,惆怅哀叹,
“青枝收了,不就等于承认了嘛!表哥,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还回去?”
薄唇紧抿了许久,彦齐站起身来踱着步,眉皱成川,思前想后,终是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再否认也没用,你若去还东西,只会让此事变得更复杂。此物是最好的明证,他却还给了你,也就没证据再指认你,如此看来,他应该没存恶意,你收着吧!不必忧心。”
有彦齐这话,苏音才稍稍安心,但仍觉得福康安那人猜不透,但愿此事已了,他别来揭穿她,否则她就得入宫选秀,前路难料啊!
才刚她来的时候日头尚未落山,这才一会儿工夫,暮色四合,外头已然漆黑一片。
初春的夜依旧寒凉,彦齐担心她回去的路上着凉,特地将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展开斗篷掠过她头顶,围在她颈间,替她系着带子。
两人离得很近,苏音甚至能闻到他袍褂上熏香,淡雅怡人,不自觉的闭眸轻嗅着,
“表哥你熏的什么香?真好闻。”
彦齐侧眸便见她那阖起的羽睫如扇铺开,平静的心湖不经意的泛起涟漪,心跳似漏了一拍,恍了会子神,他才收回视线,强作镇定的回了句,
“清梨香,你若喜欢,赶明儿我再制些香丸给你送去。”
此时的苏音已然挣开眸子,望向彦齐的眸中满是钦佩,“你还会制香?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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