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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傅恒[清穿] (小香竹)


  宴罢,宾客们各自散去,苏音跟随母亲一道回家。舒穆禄氏暗自庆幸,看来今日带她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宴上的确有人问起苏音的年龄,以及是否婚配。舒穆禄氏只道女儿尚未婚配,虽说苏音这情形明摆着不能参加选秀,但也得等下届选秀开始报名时,将自家女儿的情况上报正蓝旗的统领,核实之后,正式将其排除在外,苏音才能自行婚配。
  这些都是迟早的事,重要的是,苏音一脸福相,纵然不会说话,却也是总督之女。生于官宦之家,她的身份给她镀了一层金,是以许多妇人见过这闺女之后便在暗中打起了主意,纷纷琢磨着如何与总督攀亲。
  舒穆禄氏既喜且忧,喜的是女儿被这么多人看中,忧的是,众人心思不一,大多是冲着家世门第,会有真正能待苏音好的人出现吗?
  苏音不知母亲的心思,她只当这次是出去散心,并未多想。
  晌午饮了两杯酒,这会子她有些头晕,归家后先回房午歇了会子,睡醒后想起茗萝的嘱托,她没再耽搁,去往书房找彦齐。
  彦齐看她眉开眼笑,似是心情颇佳,亦生笑容,“在忠勇公府可有遇到什么趣事?讲与我听听。”
  “趣事倒是不少,不过烦心事也有,你猜我又碰见了谁。”
  “又”这个字很微妙,彦齐略一思量,已有答案,“不会是那个听过你说话的男子吧?”
  “正是他!”苏音暗赞表哥可真机敏,一下子就猜对了,“我也是今日才知晓,他居然是忠勇公府的三少爷,傅恒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是皇亲国戚。”
  福康安?彦齐听过此人的名号,但一直未曾见过,未料那人就是本尊,福康安与皇室关系密切,若是被他知晓苏音会说话,只怕苏音逃不过选秀。
  思及此,彦齐难免紧张,“他又为难你了?”
  摇了摇头,苏音如实道:“这回他没有问我钱袋的事,不过他说要把胸针还给我,我寻思着胸针就在钱袋里,他肯定是在试探我,我只好忍痛割爱,没有拿回胸针。”
  说到后来,苏音小脸儿微扬,双手杵着两腮,半眯着眸眼得意轻哼,“他想蒙我这个小机灵鬼,下辈子吧!”
  眼角微弯,颇为自得的娇模样在彦齐看来甚是可爱,人前的她总是小心谨慎,一到他面前,她便会卸下防备,显露娇憨的一面。
  这份信任令彦齐倍感珍惜,“那就只能暂时舍弃那枚胸针,等哪日遇到类似的,我再买来送给你。”
  摇了摇头,苏音笑着婉拒,“表哥你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有多余的银子合该攒着,往后娶媳妇儿用,别老想着给我买东西,将来的嫂嫂会不高兴的。”
  明知是玩笑话,彦齐的耳根仍旧不自觉的泛红,自耳尖蔓延至双颊。
  苏音发现了他的异样,好奇追问,“不会被我猜中了吧?你真的有了心上人?她是哪家的姑娘,我可有见过?”
  “没有的事,甭乱猜。”垂目掩下眸中的波动,彦齐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你可有在宴上碰见什么熟人?”
  提及此,苏音这才想起自个儿来此的真正目的,遂向他打探王增的下落,这才得知王增的母亲病情加重,他得在家侍奉,是以不得空再出去卖字画。
  彦齐道罢,颇觉诧异,“你怎的突然问起王兄的事?”
  “帮茗萝姑娘问的……”
  听罢来龙去脉,彦齐越发觉得茗萝对王增似乎格外的关怀,却不知这于王增而言,究竟是幸,还是孽?
  问清楚因由之后,未免茗萝忧心,次日苏音便去往武毅公府给她报信儿。
  好在茗萝家中有位嬷嬷是哑巴,她懂一些手语,无需青枝复述,茗萝便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得知王增之母病重,茗萝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道:
  “我认得一位大夫,治疗胃疾颇有心得,不如让他去给王大娘看诊,兴许会有好转呢?”
  苏音曾听彦齐说过,王增换过两位大夫,皆没能治好他母亲的病,大约是药不对症,茗萝认识的大夫应该是名医,若是能对症下药,那么王大娘便不必再遭受病痛的折磨。
  如此想着,苏音没再犹豫,答应带茗萝一起去往王增家。
  两人一道出府,上马车之际,赶巧被过来送东西的鄂岳撞见。鄂岳一眼就认出和他表妹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上元节那晚遇见的小哑巴。
  想起一事,鄂岳转了转眼珠,随即走向府门口,询问守卫,“跟茗萝一起出去的姑娘眼生得紧,她是何人?”
  方才那姑娘进府时,她身边的丫鬟已然报过家门,守卫如实回道:“回小伯爷的话,那位姑娘是陕甘总督明山之女。”
  这鄂岳乃是前任首辅鄂尔泰之孙,鄂尔泰病逝之后,伯爵之位由其长子鄂容安承袭。
  乾隆二十年,鄂容安战死沙场,这襄勤伯之位便由其子鄂岳来承,如今鄂岳年方十五,年纪尚轻,是以人称为小伯爷。
  得知这姑娘的身份之后,鄂岳笑点头,兀自打着如意算盘……
  这边厢,苏音与茗萝先去请大夫,而后才去往六道胡同,到得胡同口,茗萝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适,
  “我与王公子非亲非故,直接去他家不大妥当,要不妹妹你带着大夫过去,我在马车中等着你?”
  苏音曾随表哥去过王增家,王大娘也认得她,她过去探病实属常情,但茗萝的身份不同,苏音晓得轻重,便顺了她的意,独自下马车带着大夫去看诊。
  到得王家,大夫询问了一些她的病况,王增替母回道:“我娘这胃不大好,吃少了担心她饿着,稍慰多用些她便会吐,辣的凉的都不敢给她食用,用膳一向小心,但还是会吐出来,调理许久也不见效,却不知是何缘故。”
  “那荤食呢?肉吃得下吗?”
  肉食对于他们家而言实属难得之物,轻叹一声,王增也不隐瞒,如实道:
  “我家的情况大夫您也看得到,无法保证天天有肉,七八日才吃一回,每回给她老人家夹肉她都说吃不下,只吃一两口便不肯再吃,买的药也是,她总说这药不见效,不肯喝,说喝了会吐,不许我再熬药,我也无可奈何啊!”
  同为长辈,大夫自是能理解她的心思,“老嫂子这是吃不下还是不舍得吃?”
  被戳穿的王大娘咳了两声,唇色苍白的她喘着粗气道:“我老了,吃肉纯属浪费,实该多让孩子们吃些,也好长身体不是?”
  “你以为省下这些肉让孩子们吃便是对他们好吗?”摇了摇头,大夫摇头轻笑道:
  “如你这般只吃素菜,如何恢复康健?一直拖着,你这病始终难以复原,只会给你儿子增加负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合该多用些荤食与补品,莫心疼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身子若是被拖垮,将来你如何哄大孙子?”
  坐在一旁的苏音听着徐大夫的话,不由刮目相看,心道这位大夫说话倒是直戳人心窝,为了让王大娘转变态度,苏音趁热打铁,好言劝道:
  “王大哥读书用功,十分上进,将来定能飞黄腾达,让您过上好日子,您可得保重身子,后半辈子享清福呢!”
  听着青枝复述之言,王大娘心情大好,勉笑应承着,答应遵从医嘱,乖乖吃药养病。
  细心的大夫又特地写了张单子,告诉王增该如何搭配食材,一边熬药,一边食疗,才更有助于复原。
  王增看着这些食材,不由陷入沉思之中,最近他没有出门卖字画,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该到哪儿去弄银子呢?
  看出他的窘迫,苏音主动掏银子给大夫,大夫却摆手不接,说是有人已经给过诊金。
  苏音与王增面面相觑,王增追问之下,大夫才说是一位姑娘付过了。
  哎?茗萝何时付的?苏音竟不知晓?
  大夫不肯再多言,告辞离去,王增总觉得苏音有事瞒着他,遂领着她到外屋,避开他母亲,而后才问,
  “音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内情,对不对?”
  这事儿没法儿瞒,她不能独占功劳,犹疑片刻,苏音决定带他去见一见茗萝。
  王增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里屋扬声道:“娘,您先歇着,我出去送送音姑娘就回。”
  与母亲打过招呼之后,王增这才随苏音一道出去。
  路上他问起,苏音也不答,神秘一笑,想让他自个儿探寻真相。
  到得马车跟前,苏音掀开侧面的棉帘,映入王增眼帘的,是一张秀丽的容颜,浅笑嫣然的梨涡令他过目不忘,王增眸光顿亮,怔了好半晌才喃喃开口,
  “茗姑娘?”
  上次归还扇子时,王增才晓得她的闺名,他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面,过后便不会再有交集,孰料竟会在此又相遇!
  茗萝也没想到王增会出来,人既然来了,她不能再继续坐在马车里,随即在丫鬟的搀扶下踏出马车。
  罗裙绣鞋,款款而摆,婀娜生姿,这一抹青翠落在王增眼中,便成了一抹绝色。
  得知是她提前付了诊金,王增心里过意不去,“多谢茗姑娘为我娘请大夫,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就猜他会这么说,茗萝也不接话,兀自说道:“我的几位朋友看到那扇面很是欣赏,各自拿了扇子过来,让我转交给你,请你帮她们作画呢!那些银子权当做是用来付扇面的,你大可在家作画,顺道儿照顾母亲,更方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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