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稚点头如小鸡啄米。
终于把这位大小姐送走了!
大小姐自带保镖和司机,自然不会让容止瑛送。
容止瑛过来收了杯子,刚要出去,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花稚。
花稚扬了扬下巴:“怎么了?”
容止瑛又回来,把托盘重新放在书桌上。
他在书桌边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花稚。
“花稚,我这样对穆家小姐,你是不是很为难?”
花稚坐在缝纫机边,开始缝布料。
她的缝纫机是最新出的自动缝纫机,象牙白的机面,流利的线条,不用脚踩,只用把布料一点点顺着机器的进度塞到针下就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机器顺畅的声音让她暴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也没有很为难,一点点罢了。”
花稚朝他俏皮一笑。
容止瑛也笑了,端了凳子坐在她旁边,看着缝纫机的针在柔滑的布料上留下一竖均匀的针脚。
“又开始做新的设计了?这次还是《山海经》元素的吗?为什么这么拼命?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的。”
“不用”,花稚的视线一直追随轻轻滑下的布料,“我花稚想要挣钱哪还要你帮忙?就算是一百亿,我也能立马挣出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尤其坚定。
已经到了大学二年级,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到大学毕业的时候,这本书的剧情就基本走完了。
她吃不准小哥那个别扭货哪句真哪句假,如果真的在剧情走完之前不能挣出一百亿,她和小哥会就被永远关在这里,那她就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她不想被永远留在某一个特定的小世界,她还想要看到爸妈和哥哥们,她还期待着某一天,杀千刀的主神突然放过她,送她回到最初的世界。
再说了,就算是和小哥冷战中,她也想把小哥救醒。
百亿进程都到了十多亿,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废这种事她花稚做不出来。
才不是因为被小哥那张脸给迷住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更加专注,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迅捷起来。
容止瑛见她不但不说话,反而更加认真,就有些好笑。
“小财迷,是听刘老师说要花一亿买你一套设计,所以来了兴趣了吧?”
“那当然啊”,花稚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也笑了,“一个亿啊!我只要辛苦一个月就能做出一套设计了,半月薪一亿,就问你牛不牛逼?”
“呵”,容止瑛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孩子不要说脏话。不如我也买你的设计,一套两亿?”
“我才不卖给你”,花稚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和妈妈有渊源,我都不会和你继续交流。”
“为什么?”容止瑛眉头皱了起来。
“你忘记啦?我和你未婚妻可是死对头,我可是要抢她家产的哈哈哈。”
“瞎说。”容止瑛放在她肩头的手垂了下来。
后来他一直没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那里看花稚用灵巧的手变魔术一般把一匹布料变成一套衣裳。
终于,花稚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转头一看到他,还吓了一跳。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都说了你不用陪我。这里是我的地盘,难道还怕我被人掳走了不成?”
容止瑛却朝她微微一笑,委顿的肩头今天看起来尤其单薄。
“花稚,我和心怡分手了。”
他说。
*
天华美院,穆喜个人画室。
画室窗明几净,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的寸土寸金的大学里,占了整整百平面积,把院里其他老师羡慕得两眼放光。
十多个大学生正在画架前和点线面打交道,身上偶尔挨到的油彩让他们带上恣意绽放的文艺气息。
穆喜身着画着原野向日葵的连衣长裙,上面罩着防脏污的围裙,长发在耳侧绾成斜髻,俯首指点学生的时候,一缕鬓发落在胸前。
柳宴鲛刚见到她,就扯松了领带,开始赶人。
“走走走,你们穆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提前下课!”
他面色陀红,眼窝深陷,步履轻浮,气势却尤其凶悍,一看就是喝了酒来的。
但在场的都是年轻人,学艺术的多半又都有个性,谁还不血气方刚?
一时间,几人站了起来,把柳宴鲛团团围住。
“干什么?竟敢来喜老师这来撒泼?”
“哦,这不是喜老师的弟弟吗?以前老来蹭喜老师课的。”
“什么弟弟?喜老师这么优雅,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打出去打出去!”
一时间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原本静谧的画室到处充满骂娘声,气得旁边拉架的穆喜当即用手一拍画架。
“停!”
青年男女的动作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一个个成了木头人。
连柳宴鲛都站得笔直,一只手还举在空中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穆喜高跟鞋“哒哒哒”,把柳宴鲛拉了过来,按着他的脑袋给学生道歉。
“对不起,我弟弟给大家丢脸了。这样好吗?你们今天就早点回去,明天晚上老师给你们加一个小时的课。”
“没事,喜老师,你总是这么客气,一点都不把我们当朋友。”
“就是,喜老师下次身体不舒服跟我们说一声,女孩子嘛,什么大姨妈造访,什么心情突然就不好,都可以的,我们都没关系,爱你哟,么么!”
一行人捡了东西,打打闹闹着走了。
穆喜把人拎到车上,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柳宴鲛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喜姐!为什么不理我嘛!我又没做错什么!”
饶是穆喜性格温吞,听了他的话也还是被气得半死。
她轻轻一掰,把他的手掰开,随后狠狠掼倒在沙发上。
柳宴鲛早就习惯被这样打,当即又弹了起来,继续抱上了穆喜的腰身。
“不对,喜姐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花稚。就算她让人讨厌,我也不该叫人搞她!对,她再脏再气人,也只是个小女生,作为女人,你能感同身受,作为我女人的男人,我也该感同身受,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真的。”
“我不是你女人。”
穆喜重新把他按回沙发,身子轻轻一转摆脱桎梏,走到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了一颗醒酒糖给他。
没过多久,柳宴鲛眼里的混沌变得清明了些。
他坐了起来,缩手缩脚、满脸陀红看着在他面前亭亭玉立的女画家。
“喜姐,我错了,我不该来闹,但你这么多天都不理我,你明知道我受不了。”
穆喜这才在他面前蹲下。
“宴宴,以前的是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反悔,但心怡的事我们必须好好聊聊了。”
“心怡?”
柳宴鲛眼里藏不住的不高兴。
“你这么多天第一次见我,就跟我聊心怡啊?”
“该聊聊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会走到哪条路上去。你把她也叫过来吧?”
半小时后,柳心怡来到了这间宽敞又充满艺术气息的办公室。
墙上挂着法国写实派与印象派画家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光线柔美的森林,悠闲交谈着的男女。
另一处挂着米勒的《沐浴的放鹅少女》,也是幽深的森林,也是皮肤白皙的裸.女,纵使在肉.体之前,大自然的气息仍先一步净化人心。
在穆喜乳白色的橡木办公桌上,则是立着一幅小象。
虽然那幅画是背对着外人的,但柳心怡知道,那幅画画的是什么。
那是一只青鸾,尾羽张扬,凤目飞扬。
“把我叫过来做什么?你不是更喜欢花稚吗?”她说。
第66章 吃醋
穆喜原本是想和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好好谈谈心。
但柳心怡显然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穆喜跟她说, 心怡一直是所有人眼里最亲的人。
不管是她穆喜还是躺在床上的穆厌,甚至是她家的爸爸妈妈爷爷,所有人都站在心怡这一边。
当时, 花稚刚进柳家, 把心怡的房间弄乱,穆喜得到消息后, 是决定第二天要跟那个女孩好好聊聊的。
如果再执迷不悟,不等心怡出手,她穆家也会出手。
然而,穆喜没等到那天。
穆喜等来的是花稚要从柳家搬出去的消息, 以及--
花稚被心怡关进冰库,自己逃出来的消息。
难以想象,心怡居然能狠到这种地步。
从那以后,穆喜就决定先不管这事, 看看心怡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 她就等来了柳宴鲛帮着妹妹一起陷害花稚的新闻。
原本独立、上进又乖巧的妹妹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这是穆喜不曾想到的。
当她家的暗卫帮她惩戒柳家和陆家的时候, 她又难过又松了一口气。
再厉害的家族,如果做得太过分, 也会倾覆的。
就当给他们兄妹一个教训吧。
后来,兄妹俩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心怡又搞出这场抄袭事件。
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比把花稚放在夜店被人玷污好多了, 可这件事却比以前所有事都要让穆喜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