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上,爸爸就这么当着那丑八怪的面,把她和哥哥两个人骂得狗血淋头。
说哥哥迷惑高中女生,害得那女生过去找天华美院的老师行凶。
又骂她妄图用钱去打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
还说什么是他柳世新家教不严,给社会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云云。
柳心怡从来没像那天那样狼狈过。
她也从来没见过爸爸那样低声下气给群众赔罪的样子。
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按着他的脑袋,逼着他点头、鞠躬、鞠躬、点头。
又好像是有谁,在左右开弓扯着爸爸两个嘴角,逼着他微笑。
柳心怡觉得莫名其妙,陆缘为什么会知道穆喜姐的存在?这一向是哥哥珍藏在心里的秘密啊!
而她只是封了一个小主播的账号,为什么会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她觉得肯定又是花稚在搞鬼,气得当所有人的面指着花稚骂。
“没教养的东西,我一定要给你好看!”
她并不觉得这句话说了会怎样,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还不如放下乖巧懂事的样子,做回原来的自己。
谁想就是因为这句话,再次把她推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她听见爸爸的声音。
“对不起大家,是我没教好她。我在此宣布,正式将赠予柳心怡女士的公司收回,请大家监督。”
那一刻,柳心怡的心头终于涌上一丝恐惧。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惹到谁了。
然而是谁呢?花稚再怎么横,也不可能让爸爸做到这种地步!
无尽的深渊笼罩了她,让她瞳孔紧缩,瑟瑟发起抖来。
而在另一边的穆家。
穆喜看着发布会上的柳心怡,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诧。
过了会儿,她关掉视频,捏了捏眉心。
“心怡啊,怎么就不先点进去看一下呢?看到和厌厌那么相似性的背影,你还舍得封人账号吗?”
第40章 6亿到手
花稚打开门, 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
这男人上身白色polo衫,下面穿着亚麻材质的淡粽色长裤,脚上瞪着一双同样是亚麻材质的编织风的休闲鞋, 右手上还搭着一件运动外套。
忽略男人那张十分赏心悦目的脸, 这种打扮也已经十分加分,虽然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 但浑身上下有一种青草般随和清新的味道。
男人看到花稚,似乎一点不觉得陌生,反而先启唇笑了一下。
“你好,花稚小姐, 我能进来聊聊吗?”
花稚自然是愿意的,一千五百万的生意来了,谁会不愿意?
她把人请进来。
男人却顿了顿,随后深深吸了口气。
像是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 才踏进了客厅。
花稚靠在门边看他。
男人的每一步都很珍重, 像是生怕把地板踩碎了似的。
到了沙发边,他伸手在沙发背上摩挲了许久, 又掀起沙发罩摸了摸,这才坐了下来。
花稚没准备好茶水, 她一向不是贤惠的人。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事上,他问花稚:“这套房子能卖给我吗?”
花稚问他:“你愿意花多少钱买?”
男人怔怔地望着对面墙边放着的老电视,良久才微笑起来。
“你用三百万把这套房买下, 我可以在三百万的基础上加二十万。”
如果是常人恐怕已经美滋滋了, 但花稚手握一个多亿,自然看不上这区区二十万。
“先生,我想您应该跟您老板反映一下,这套房子在他心中难道只值三百二十万?”
这话问出后, 那男人怔了怔,随即又笑了起来。
“不愧是让心怡都头疼的女生。花稚小姐,那你说,这套房子应该值多少钱?”
“既然知道柳心怡和我的过节,就应该做好准备,几百万是不可能打发我的。”
花稚吹了吹指尖。
没错,她早就知道男主,也就是容止瑛会派人过来买这套房子。
这个男人肯定就是容止瑛派来跑腿的,不然也不可能调查到她买这房子花了三百万,更不可能开门见山就把柳心怡给扯了进来。
来得正好,既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就把被女主坑的十万块从男主这里加倍拿回来好了。
男人不愧是容止瑛手下的,也是非常上道。
他仍是一脸温润笑意。
“花稚小姐好像知道很多事?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把价格提到五百万,可以吗?”
“不可以”,花稚丝毫不为所动。
当初她本来不需要另外拿出十万块钱给那对买她家旧房子的夫妻,就因为柳心怡和柳宴鲛陷害她,说她不交房子给买家,而且不肯给违约金,害得她一家三口被人人喊打。
好在系统小哥雪中送炭,及时送来十万块,不然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但这十万块对于她来说却是本不需要拿出来的钱,是一笔损失,是被人欺侮的证明。
所以今天,机会来了,她不会心软。
“五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她从门边走了过来,也在沙发上坐下,“先生,如果你们老板没有一定要买这套房子的想法,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去复命吧,我不缺五百万,也不是很想把这套房子卖掉,毕竟这两天我才把房子翻新了一下。”
男人转头看了看她,仍是一脸笑容。
“那不如花稚小姐带我参观一下,顺便跟我讲讲哪里改造过了?”
花稚也笑了。
“别逗了,你不就是刚才送金丝楠木给我的那位粉丝吗?该看的都看过了吧?”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明朗。
“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花稚小姐真的很了解我。”
了解他?
花稚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了解你们家老板而已。”
她觉得这样打哑谜也确实挺烦躁的,便起身,跟这男人摊了牌。
“容止瑛的属下你好,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这房子是容止瑛小时候居住过的,也知道他非常留恋这里,所以想要把房子买走。而我——”
她双手叉腰,毫不避讳:“没错,我就是来敲一笔的,你们老板要买就得按我的行情,不买的话我也不强求,反正我没有任何损失。”
是的,她知道书中容止瑛和这套房子的关系,所以才早早打了这房子的主意。
“嗯”,男人捏拳放在嘴边笑了一声,“果然和心怡不同。”
他意味不明的话语让花稚有些不爽。
要不是为了那一千五百万,她心中的小火苗都要变成熊熊烈火了。
然而男人却仍是笑得儒雅,像一颗碧色的磐石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
“这样吧,花稚小姐,价钱你来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先陪我参观一下这里,说说我……我的老板非买这里不可的理由。”
“那可就简单了”,花稚意气满满,“对于容止瑛这个人,我可太了解了。”
说完转身往门外走,还不忘转头朝男人勾手。
却没看到男人总是笑意满满的脸上挂上的一丝震惊。
花稚从门外的压水机说起。
所谓压水机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在渐渐淘汰的设备。
主要就是用来把地下水从地底泵到地面,供住户饮用的。
手放在压杆上一压,地下水便会被泵出来,当然这需要挺大的力气。
“二十多年前,你家老板还是个四五岁小童。他妈妈产后抑郁,对他不好,他便跟着生活在这房子里的阿姨生活。”
“那个阿姨其实跟他家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只能算是邻居而已,不过你家老板很依赖她,可能比依赖自己妈妈还要依赖。”
“他小小年纪要帮阿姨泵水,但他当时还不够高,两只手都勾在压杆上却不能把压杆压下来。又试了几次,压杆突然脱手,向上击中了他的下巴,到现在他下巴连着脖子的地方的都还有一块疤。”
“然而从那以后,阿姨却天天搂着他教他怎么压水,让他很快乐。”
花稚说着,看向男人。
男人依旧笑着,手摸着那古早的机器,仿佛摸着什么珍贵古董。
花稚心说这下属肯定和容止瑛很亲,总感觉这人和容止瑛共情了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价钱就好谈多了。
她又走回屋内,把里面的家具一一讲解给男人听。
“这套沙发,是容止瑛让家里保姆搬出来给这位阿姨的。阿姨总是喜欢把他放在沙发上坐着,伸出一根食指点他鼻尖,然后去做饭。这些沙发罩子都是那位阿姨亲手织的,昨天我已经重新织过了,花样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这脚动缝纫机,是那位阿姨挣钱养活自己的唯一工具。她裁剪和纺织的手艺都很出挑,而且眼光十分时尚,做出来的衣物被面甚至是小孩的老虎鞋和肚兜都是这一片出了名的。”
“啊,对了,容止瑛的爷爷后来把这位姑娘娶了,成了家里的四姨太,用她的技术开创了容氏纺织,成了纺织业巨头,也是邻市化春市的首富。”
“别说了”,男人总是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你找人调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