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么凑巧,这一想,两人还真就对上了。
熟悉如彼此,哪怕只说了简简单单两个字,赵瑾也能感受到谢蘅现在的心情,所以二人都没有废话,转而直接说起了事。
【你现在在哪里?】赵瑾问。
【荆州安里镇。】拨开草丛,谢蘅随即解释道,【淮城两日半前被占,南蛮特意朝我下了战书,你现在在何处?】
【荆州宋阳,我走在你前面一些。】
宋阳属于去淮城的其中一处落脚的县,距离淮城约莫也就半日的路程,谢蘅今日中午特意查看过路线,因此听着赵瑾这么说,她立马就反应了过了,【怎么回事?】
【昨日与你联系之后,凑巧收到了目标在荆州东线的消息,未免目标丢失,我便先行了一步。】
事情发展至此,哪怕谢蘅尚未完全的告知赵瑾,她的来历,赵瑾却也已经靠着白首之吻猜到了大概。
现在破局的关键在于解决掉时空管理局的逃犯癸,谢蘅先前也曾试图围剿过这人,但此人极其聪明,也不知是有道具帮忙还是如何,次次都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把人跟丢。
军营里鱼龙混杂,几次前车之鉴下来,谢蘅也不敢告诉旁人,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份,足够亮眼,一旦行动,十分容易暴露引起对方防备,便只能告诉赵瑾这件事。
世子出身,长公主的人脉,战场上或许作用不大,可在后方城镇,却是很快显现出了便利。
赵瑾是半个月前,才进入的荆州地界,但彼时荆州内太多地方需要支援,他手下还带着人,不便立马与谢蘅会和,昨日得知了癸的踪迹,他如何还坐的住?
两人已经分别了四个多月,眼看着可以再聚,谢蘅没想到,赵瑾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转道前往荆州东线。
【那你的军队?】谢蘅忙问。
【对方既然诡计多端,为了更好的隐藏踪迹,大部队现下按照我与你先前的约定,北上与你会和,我只带了一小队人,赶往东线。】
谢蘅前进的步伐一顿,语气骤然急了起来,【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面临的对手是谁?你就敢这样过去?】
小道上,数匹骏马正在疾驰。
赵瑾驾着马,下颌紧紧的崩着,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回答谢蘅的话。
【我知道,你别担心,东线会有我的人接应我。】
【可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试着联系过你,但没有成功。】
这也是事实。
若不是在进入荆州前,提前使用了白首之吻的道具,二人当下,也不会有机会,每天联系一次。
谢蘅紧张归紧张,理智还在,她吸了口气,紧接着便问:【那你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半日的路程。】
【地方离淮城近么?】
【近。】有些东西,不能再说,越说越容易被发现异样,赵瑾双眸微动,赶在谢蘅再开口前道:【阿蘅,我现在在赶路,等到了地方,我再和你商量。】
【现在?】谢蘅看了眼天,【你是打算......】
【嗯,快了,早到些好。】
两人自打确定关系后,多呆在战场,私下单独相处的时间似乎并不多。
赵瑾现在为了癸连夜赶路,往小了说,是为了帮她,往大了说,则事关整个大魏,谢蘅实在没理由去阻止赵瑾不这么做。
她顿了一顿,有些心疼道:【那你注意安全......】
【好。】
赵瑾应的很快,同时,这边一和谢蘅说好,两人很快也就断了联系,赵瑾开始专心的赶起了路来。
谢蘅还在山坡上。
时间有限,他们现在只休息三个时辰,便会再次出发。
淮城那边的情况,现在不大明朗,赵瑾过去,便是多一个信得过的人,这对魏军来说,其实是好事。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谢蘅的心下,却总有些没底。
淮城是什么情况,一切未知,此行若是顺利,战事结束也未尝不可,但事情恰恰难也难在这个地方。
赵瑾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面对的危险无疑也是最大的。
若人少,连夜抄小道赶路前往淮城也未尝不可。但她现在托着几万人,走哪儿阵仗都是大的,人一多,就得顾及许多东西,粮草,兵马,补给,布防......
南蛮既然能算到她在哪里,又能赶在魏军战报前把战书送到,现在的魏军里,少不了会有南蛮的眼线。
其实换句话说,有谢蘅在前线牵制住南蛮的视线,方便赵瑾在暗处行动,这其实是当下最为合适的做法。
可再怎么样,让赵瑾一个一点外挂都没有的人,去面对如此强大且诡计多端的对手,你让谢蘅如何不紧张,不担忧?
念及此,谢蘅索性停了下来,给自己调节了一下。
等到回到营帐,她便立马又把军营里的将领们齐集了起来,召开了一个新的部署短会。
这一晚,谢蘅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此间天不亮,军队里就有了动作。
连夜赶路,赵瑾到目的地的时候,天并没有亮。
一行数人,在郊外一处破旧的山神庙,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谢蘅正准备去的淮城。
正如赵瑾和谢蘅说的那样,他这次带的人并不多,一眼看去,除赵瑾自己外,也不过十一人而已。
大家各司其职,一下马,就各自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有人喂马,有人烧水,有人查看地形,也有人守着大门。
山神庙后殿。
赵瑾把水倒在了竹碗里,轻轻的推了过去。
然而,当你以为他是在给什么同伴,亦或是什么长辈之类的人做此事的时候,你就错了。
他的面前,这会儿坐着的,严格来说,连人的算不上。
毛绒绒的爪子,长长的尾巴,锃光瓦亮的毛发......若是谢蘅在此处,必然会惊讶,赵瑾竟然把赫连屿的三七,带在了身旁,哪怕是如此紧张的时刻,甚至还对其这般礼待,这属实不可思议。
可是,更让人诧异的,还远不止如此。
赵瑾神色并无什么异常,把水放好,他随即便看起来十分严肃的问:“地方到了,现在要如何确定那人的位置。”
后殿除了赵瑾,没有旁人,无疑,赵瑾这是在和三七说话。
三七优雅的喝了几口清水。
赵瑾没有再催。
毕竟,他来此处的目的,一人一猫都心知肚明。
你绝不会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三七,竟也不是凡物。
这一点,在一开始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赵瑾也吓了一跳。
可经历了谢蘅的事,他的心理已被锻炼出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讶异过后,再一了解三七为何主动前来找他的意图,赵瑾坐不住了。
他知道谢蘅身上有许多疑团,也有好些事没告诉他。而这些疑惑,三七在找他后,都一一得到了解答。
原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身体,也不是她自己的......
也是,原来的“谢家三郎”,从谢府走水后就一连病了三年,去年突然变了性子,身体也好了起来。他原以为,她是哪路的神仙精怪,亦或是修炼之人,投到凡尘谢家历练,她是谢家姑娘,她的牵挂在此,纵使历练结束了,可她在凡尘除了他还有其他亲人值得他留恋,他贪心的想过,他们或许可以有这一世的相守,却不知,他二人,从始至终,隔着的距离,都比他想的还要遥远。
她有亲人,这些亲人,不在大魏,不是萧轻若,也不是护国公。
这就意味着,在另一个世界,她还有着牵挂。
她有自己的生活,只因任务,才来到了此处,借尸还了魂,然后遇到了他。
一旦任务完成,她就可以离开大魏,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回到亲人身侧,然后......
彻底...离开他。
听完这个消息,赵瑾承认,他的心乱了一瞬,可如果只是知道谢蘅的这些秘密,他其实还不至于如此紧张,因为赵瑾清楚的知道,三七会来主动找他,一定有所求,亦或是他能在某个地方帮到它。
它的砝码绝不是当下轻易说出的这些东西。
事实上,赵瑾猜的很不错。
三七会来找他,只因为,在大魏这个地方,除了谢蘅外,只他一人,能听得懂它说的话。
系统下的每个世界,都有一个守护者,国泰民安和山河动乱,其实都不足以让守护者出来维护秩序,只有世界开始崩塌,远离其本该发展的方向,守护者才会觉醒出世,去拨乱反正。
至于大魏的守护者为何会是只玄猫,三七并未向赵瑾解释具体缘由。
因着自己是猫身,且无法说人话,所以,自从察觉到癸来到大魏之后,三七也十分无奈。
它是有法子能够对付癸的,这法子还不止一个。
这里面,最简单的法子,是谢蘅。
主系统为每个系统的任务者,都点了一盏长明灯,目的是为了防止有的任务者在小世界不明不白的给人弄死或是被染了病毒的子系统暗害,主系统那边却不知道。
只要谢蘅一死,主系统那边,任癸此处再是如何干扰,都能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