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打趣一下而已。”
她笑道:“我二人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么。”
“世子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千万别当真啊。”
赵瑾双眸微动,“你心虚什么。”
谢蘅立马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我哪儿心虚了?”
赵瑾毫不留情的点明道:“不心虚你退什么退。”
说白了,谢蘅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戏弄了某人,但你要她承认自己心虚,不就是说明她心底有鬼么,所以,她没有明面回答赵瑾的话,只是笑道:“这不是怕世子爷生气么嘿嘿。”
“明知道我会生气,你第一反应竟然是退开?”赵瑾有些气笑了,“我在你眼底,便是这般睚眦必报?”
本就是一件小事,一句玩笑,谢蘅听到这,都有些懵了,“这都哪跟哪儿啊。”
“我......”
赵瑾不想再和谢蘅多说些什么,他把目光一收,很快就又朝前走了去。
不好,这家伙怕不是生气了吧?
可她也没说什么伤人的话,怎么就生气了?
谢蘅一时之间没怎么弄明白,可并不妨碍她追上前去解释,“诶,世子爷。”
“你别急着走啊。”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你要说有多生气,赵瑾倒也没有,但他心底这会儿有些乱,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也不知是否是受了某人先前言语的影响。
见谢蘅追了上前,他并未停下,反倒是朝自己人走了过去,“我要处理公事,让开。”
谢蘅自然也知道赵瑾忙,可她还是想把话说明白,“我刚才真没有说你睚眦必报的意思。”
“你生气与否,我还是能判断,真生气了我又怎会不管你。”
“你看现在我不就是在着急的与你解释吗?”
“世子爷,好好地你怎么了这是。”
“你要是觉得我哪儿不对,你直接告诉我,别不搭理我啊。”
这气确实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就好像是突然被信任的人怀疑误会不相信,又好像是不被在意,心里突然空了一瞬。
冷静下来,赵瑾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身旁之人还在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赵瑾吸了口气,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谢蘅没个准备,直愣愣的朝人的脊背撞了上去,“哎嘛......”
身后传来动静,赵瑾回头看了某人一眼,见人捂着鼻子,他双眼动了动,又不好直接上前查看,只得看起来有些冷淡的问:“撞哪儿了?”
谢蘅的小脸皱到了一起,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瑾,“鼻子。”
“手放下。”
会停下,也愿意看自己的情况,这至少说明,人把话听进去了。
谢蘅鼻尖痛归痛,可脸上却很快噙起了一抹笑来,她小心的看着赵瑾,一边把手放下一边试探道:“不生气了?”
赵瑾没有回答谢蘅这话,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只盯着谢蘅的鼻尖看了一会儿。
谢蘅的容貌本就俊美,那挺直的鼻子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完美。
这会儿鼻头红了一片,看起来有些像是小丑,却并不难看。
赵瑾没忍住用手捏了一下。
谢蘅一开始还笑嘻嘻的,结果赵瑾这突然的举动直接让她立马就嚎出了声,“嗷嗷,痛痛痛——”
手感还行。
赵瑾自己下手有分寸,见谢蘅叫唤,他压了压自己的嘴角,把手放了下去,“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
鼻子解放了,谢蘅连忙捂住轻轻揉了揉,不满道:“哪有你这样判断的啊?”
她很快冲人咧了咧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赵瑾避重就轻道:“还能龇牙咧嘴,看来伤的也不是很重。”
往往某人没有否定的事,就是默认,谢蘅欲哭无泪,“你就是故意的。”
“我太难了。”
“道个歉还能把自个儿伤着,我这要是破了相,这小姑娘谁还会喜欢。”
好好的又不正经了起来,赵瑾拿这样的谢蘅没有办法,只能把目光收了回来,“我还有事,你随意。”
大理寺处理公事,一般人多少还是会避嫌,谢蘅也不打算和人一道去大理寺,遂连忙对赵瑾道:“那晚上我在谢府等你啊?”
赵瑾对这话没有回应,可已经熟悉某人的谢蘅却只当人是答应了。
鼻尖的痛也就那么一会儿,这会儿除了有些泛红外,倒没什么感觉。董五娘的情况不大好,她还得留下来观望一会儿。
是以,谢蘅很快就敛了敛笑,打算去董五娘处看上一看。
赵瑾这边虽然在与手下交谈着,可也不是完全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他余光瞥见某人走进了一间屋子,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寺正,这些人都是朝廷抓捕的在逃要犯。”
赵瑾的手下正常的与人汇报自己的发现,成功的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赵瑾冷眸扫了一眼地上的一群人,吩咐道:“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谢蘅哪里知道,自己随手解决的人,竟然不是一般的毛贼。总归晚上也能见到人,所以赵瑾一行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再去关注。
棠儿眼下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屋子里如今宝和堂的大夫正在给董五娘问诊。
谢蘅在堂屋等了一会儿,宝和堂大夫出来时,棠儿也紧张的跟在一旁,“大夫,我家小姐......”
张大夫从医几十年,如何看不出董五娘气数快尽了。
他对棠儿摇了摇头,凑巧谢蘅也走了上前,便一并对二人解释道:“董姑娘郁结于心,高热不退,再加上身体亏损太过厉害,消瘦如柴,神形尽散,董府还是......”
虽然已经明白自家小姐的情况不会太好,可如今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棠儿也没忍住双腿一软,她连忙惊恐的抓住了张大夫的手,“大夫,求你......”
董五娘堕胎的事,但凡有些本事的大夫,都能发现,他适才没说出来,已是保全了董五娘的颜面,见谢蘅在一旁,张大夫只当这人便是董五娘的情郎,“姑娘,老夫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他痛惜道:“明知董小姐身子不好,又为何要这般折腾!”
又是堕胎,又是抛绣球招亲,这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董老爷何至于如此,这公子也是,既然要了董小姐的身子,何至于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张大夫想不明白,可他最后这句话,显然也是意有所指。
谢蘅平白被人指责了,她也不生气,只对张大夫投去了歉意的一笑。
董五娘的情况,张大夫是没法子了,他叹了口气,也没说收诊金的事,提着自己的药箱,再留下了两句叮嘱的话,便离开了董府。
棠儿一心在自家小姐身上,慌神之间,对这些事也没多注意。董大夫此间都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董五娘现在还昏迷不醒,大悲之下,棠儿整个人反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府中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下人,见谢蘅还在,心知这人适才才救过她们,应该是个好人,棠儿对谢蘅福了个身子,恳求道:“麻烦这位公子照看一下我家小姐,棠儿想去烧些热水,替小姐擦擦身子,公子大恩大德,棠儿必定铭记于心。”
谢蘅正愁没借口打发人,棠儿自己就把理由给递了上来,她点了点头,“你去吧,屋子里我帮你看着。”
若不是所求无人,棠儿也不会把自家小姐交给谢蘅,她吸了口气,道了句“多谢公子”后,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屋子。
确定人离开了,谢蘅这才来到了董五娘的床边。
董五娘如今双目紧闭,眉头皱在一起,额头上还冒着虚汗,一看便十分难受。
许是由于先前堕胎节食的缘故,董五娘现下整个人已经有些瘦的脱相,哪怕身上盖着被子,都能隐约感受到被子下的人身形的瘦弱。
谢蘅坐了下来,一旁便是干净的布巾,她给人擦了擦额前的虚汗,也不管董五娘是否能够听见,谢蘅轻声开了口,“认识一下。”
“我是刚才救你的人。”
“你爹能被大理寺带走,是花照壁姑娘帮的你忙。”
“她如今还在狱里,但却十分惦记着你,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才寻思着过来看看。”
“她如此帮你,你不想想,怎么把人救出来么?”
锦被之下,董五娘的手,轻轻的动了动。
谢蘅没有看见,但并不妨碍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你爹牵扯的事不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你姥姥,姥爷是怎么死的?”
“你就不想看到,你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擦完了脸,谢蘅把布巾放在了一旁,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和你素不相识,其实没必要和你说这些。”
“只不过今日见你,觉得你这前半生,明明出身富贾,却过得实在是有些窝囊,忍不住有感而发而已。”
“单从刚才的事来看,你有胆量,不是胸大无脑之人,有这么多的钱,家里又没了任何碍眼的人,今后没人管束,你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能我没经历过你身上的事,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但如若是我遇到这种事,我必定要将哪些曾经害过我的人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