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背影倒是有些熟悉,声音也似曾相识,只是乔昀很确定,他从未见过摄政王世女。
就算她的确如众人所言,才貌无双,俊逸脱尘,可他还是觉得不及恩人姐姐。
想到他的恩人姐姐,乔昀那张小脸便染上了一坨红色,像是挂在树枝上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不想过去凑热闹,又怕碰见摄政王世女尴尬,乔昀索性独自寻了个小亭子歇着去了。
远远走来一行人,御花园忽然安静下来,杜书景众人都识得,可他身侧那个飘逸出尘仿若天人一般的女子,那些个小公子还是第一次见。
尽管不曾见面,却也听说了那人的传言,果不其然,世女殿下竟比传言里还要美上几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今日本是赏花宴,诸位卿家尽管开怀畅饮,无需拘礼。”
“谢圣上……”
客套一番,上官锦才坐上早就摆在那里的凤椅上。
南奕没来,所以南沚便坐在了上官锦的下首处,再往下便是皇上的几位已经被封了王的皇姐及家眷。
“表妹竟也会参加这无趣的赏花宴?倒是难得。姐姐还以为你像姑母那般,也不来了呢!”
三王女上官旋眯着眼睛看向南沚,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若不是南家母女,就凭老九的本事如何能做得了这皇位?
挡路者,便该死!
“母王有要事在身,无法前来,南沚代表南家过来讨一杯酒水,莫不是三皇姐怕南沚贪杯?”
南沚嘴角勾起,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上官旋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上官旋撇了撇嘴,笑道:“姑母教女有方,表妹又如何会不分场合地贪杯呢?”
“三皇姐如此说,那南沚也不好多喝啊!”
南沚随意地放下杯子,拈起一颗葡萄扔进了嘴里。
“表妹豪爽,只是今日里众位大人家的公子们都在,这美人儿却是要胜过酒水无数的。”
“三皇姐言重了,南沚早已心有所属,眼中再看不见旁人!”
南沚随意的一句话好似在众人心头砸下一块石头,那些个有心要攀亲的人都被砸得喘不上气来,便是那些个惦记了她许久的小公子们,也都因她这句话红了眼眶。
最着急的莫过于杜书景了,他四下寻找,不见乔昀的身影,心里更像是猫抓一般。
表姐她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心仪之人?
她不是也才回来没多久吗?
莫不是以前一起学艺的师兄弟?
若是这般,仅看身份的话,应该是做不了正君的,昀儿还有机会。
“哈哈……女子三夫四侍乃是常事,表妹又怎可挂在一棵树上吊死?”
上官旋身旁的四王女上官榆哈哈大笑道,这南家素来出情种,只是不知这自幼不在摄政王身边的长大的南沚是野心更大,还是忠心更胜呢!
“南沚的心很小,装一个人就够了!”
上官榆面儿上一僵,想来南沚这话她是听明白了。
南家人的心没那么大,可不像她们,做了王女不甘心,还盯着皇上的皇位瞧。
“最近京中也有些传言,本王亦是略有耳闻,表妹瞧上的可是乔相家的公子?”
据上官旋打探,南沚与乔昀并无瓜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可那传言已经漫布京城,今日南沚若是敢当众认下这事儿,日后她便只能娶乔家公子一人。
若是南沚不承认这事儿,今日里也算是得罪了乔家,没了左相府的支持,南奕父女和上官锦便是断了一条臂膀。
这笔账,无论怎么算,上官旋都是赚了。
上官旋眼角的精明南沚故作不知,只是垂眸间,她眸子里的鄙夷也被那长长的睫毛遮去。
“表姐对这坊间传闻竟也感兴趣?”
南沚故作不答,只吊着上官旋的胃口。
“是不是传闻,这不也得表妹说了算啊!”
上官旋步步紧逼,只等着南沚回答,底下的小公子们也都竖着耳朵听着,尤其是一直盯着南沚的佐诚,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杜书景也是紧张地攥着衣角,一张红唇紧紧抿着,生怕从南沚嘴里听到别的男子的名字。
“传闻不假,本殿就是要娶昀儿的!”
南沚微微挑眉,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只是上官旋总觉得那明眸间,似乎有着对她不尽的嘲讽。
众家公子失望地扁着嘴,鼓着脸,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暗暗落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今儿才第一次见面,就听见她亲口说要娶别的男子为夫,这不是要他们去死吗?
佐诚恨得牙痒痒,身子忍不住发颤,白皙的手指紧紧攥起,修得圆润的指甲深深刺进手心里,整个拳头都泛着白。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个女子当真有这般好吗
杜书景欣喜地捂住嘴巴,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激动。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大叫出声,忙又咬着唇垂下眸去,可调皮的嘴角总还是偷偷弯起。
坐在上首的上官锦一垂眸便看见了那个偷笑的小男儿,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挺翘的鼻子下一张花瓣一样粉嫩的唇,只是坐在那里,就忍不住让人想要多看几眼。
杜书景自是感受到了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顺着那道目光望去,正好看进了上官锦半是宠溺半是欣赏的眸子里。
小人儿忍不住面上发烫,忙又将目光转向别处,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也转换了方向。
乔倾泉心中亦是激动不已,在满朝适龄的女子中,她亦是觉得这位世女殿下最合心意。
若是自家儿子真的能嫁到摄政王府,也是他们乔家祖上烧高香了。
而那个独自趴在凉亭下的桌子上正做着白日梦的乔昀,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主角,若是他知道南沚当众说了要娶他的话,此时定是睡不着的。
尽管有了南沚坦诚与乔家公子关系的一段小插曲,也不妨碍众家公子想要在皇上和众位小姐跟前一展才艺的心。
除了佐诚,其他男儿还有一争的决心。
就算做不了正君,不是还有侧君的位子吗?
只要心里喜欢,做不做正君又能如何?
况且,乔丞相家的公子身份高贵,在他手下做个侧室也算不得委屈。
佐诚倒不是不争,他要做自然是做正君的,他自幼处处都与乔昀相争,在选妻主上,又岂能落了后?
乔昀,你若有能力留住世女殿下的心,那才是本事!
若是留不住,便是乔倾泉的儿子又能如何?
南沚对那些个莺莺燕燕又唱又跳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趁着众人都在欣赏歌舞,南沚悄悄离开了宴席,自顾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当众定下乔昀也是有私心的,乔昀已是快到了定亲的年纪,自己这般一说,乔倾泉便不敢轻易将乔昀嫁给旁人,她也好多些机会与那小人儿培养培养感情。
一阵清风袭来,夹杂着熟悉的味道。
南沚一抬眼,就瞧见了那一抹正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的碧色,无奈地摇了摇头,缓步朝那小人儿走去。
抬手抚上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南沚终还是没忍心叫醒他。
他与自己不过两面之缘,若是惊到了他,就不好了。
脱下身上雪白色镶金线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那小人儿身上,看着他侧脸趴在胳膊上,小嘴时而吧唧一下,时而嘟起,南沚竟一时看呆了。
那抹红色朱砂在白皙的额上显得极其醒目,无论是哪一世,只要有这朱砂痣在,她便能寻到他。
昀儿,那个女子当真有这般好,值得你用十世流离换那一世相爱?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南沚忙收回自己的手,一个旋身,人便消失在秋色里。
乔昀抬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细细嗅了嗅,小人儿的视线才被身上的白衫所吸引。
这衣裳……不是那个人的吗?
怎么会在自己身上?
乔昀慌忙起身,仅剩的一点儿困意也消失不见。
四周张望,除了晃动的树枝和花草,便是偶尔的几声虫鸣和鸟叫,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可衣衫又是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呢?
这味道,为何与那日恩人姐姐抱着自己时的这么像?
莫不是女子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熟悉的声音,相似的背影,同样的味道……
乔昀耳尖一红,忙摇了摇头,将那抹白色身影从自己脑海中赶走。
他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男子,他明明是喜欢恩人姐姐的,又怎么能够去在意旁的女子?
一定只是巧合,是自己太过于思念恩人姐姐所产生的错觉。
“桃?”
乔昀喃喃着这个字,心思也已经飞出了皇宫,去追寻那日抱着自己的那抹黑色。
“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让阿凉好找。”
身后传来阿凉焦急的声音,乔昀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衣衫往身后藏,可在想到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没什么用时,乔昀索性又将那雪白色外袍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