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你好好写。明日……后日给我吧。”
“……好。”
如果说,温烨霖本有点不满的话,这会子也烟消云散了。哪怕,温知著叫他后日写好,他也只能咬牙答应。
不为别的,读书人也要有两三银钱傍身。
好在,温知著答应了,他松口气,试探问:“三姐,咱们回宫?”
“还是去卫国公家。”见他变了脸色,温知著不好把人逼急了,安抚道,“待会宝枝去问,我便不去了。我请赵小姐写了份心得,也有用处。”
“……好的吧。”
只要不是砸他的锅,就成。
马车拐了个弯儿,停在卫国公府门前。温知著浑身翻了下,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三姐,你在找什么?”
“你身上可有能证明身份的?”
“这个行吗?”
温烨霖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上面写着“霖”一字,“这是皇子身份玉。”
“旁人认得吗?”
“认得。”
“行,先借我用用,回去还你。”
温知著把玉佩交给宝枝,下车嘱咐了一番,没让温烨霖在旁听着。交代妥当,她上马车,先回宫一步。
因为,她还有诸多事要忙活。
一秒不敢耽搁。
温知著揣着真题,去了温烨霖宫里。
“你这宫里,有没有会写字的宫女、太监,请他们过来,抄录真题。”
温烨霖讶异挑眉,没料到她这样心细:“三姐稍后。”
片刻,四个小太监毕恭毕敬进来。
温知著一看人数,眼前一亮。
人挺多。
没选错地方。
像她宫里,就找不出这么多人。
四个小太监,加他们二人,十年真题一分,一人也就抄录一年多些。温知著算了下,需要四份,温烨霖这一份、赵婉怡那里放一份、她那里一份,还有一份要拿去编排、刻板用。
好在,人多,速度也快,只求无误,规整度差些无妨。不到半个时辰,真题抄录完毕。温知著给温烨霖留下一份,带着其他三份走了。
温烨霖望着眼前不甚规整的字迹,眼角直抽。
这是温知著抄的那份,给他留下了。
今日发展,有点梦幻。
到了此刻,他都无法相信。
怎么就答应了呢?
怎么就被牵着走了呢?
无谓的迟疑,不过一刻便消弭。
任务繁重,无暇多思。
温烨霖说道:“吩咐下去,我今日不用晚膳了。”
他得快些写,证明自己的价值。
黑心三姐说了,越快越好。那是不是他不快,就被旁人代替了?
如此一想,温烨霖看题速度直线飙升。
-
君家,随从把打听到的告诉君如钰。
君如钰疑惑:“三公主,求府试题目是为何?”
随从道:“好像是为了出什么书?小的没有打听到细致的。”
“你是说,她已拿到府试题了?”
“嗯,原本没有,好像是请了三皇子帮忙。”
“三皇子。”
君如钰咂磨这三个字,若有所思。
张远儒是游首辅的门生,三皇子是游首辅的外孙,难怪。
只三皇子同三公主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正想着,君芸薇跨过门槛进来,大咧咧问:“大哥,我远远听见你们在说温知著?她又纠缠你了?”
君如钰不赞同看她一眼,淡道:“并未。”
君芸薇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她欲擒故纵,耍什么把戏。”
君如钰面色变得严肃:“芸薇,不可如此说。她是公主,你是臣子之女,论理她是君,你是民,若人听见你这般谤君,按律例应受罚的。”
君芸薇不满噘着嘴:“大哥,你怎么帮她说话啊?难道,退了亲你反倒看上她了?”
君如钰冷声道:“慎言。”
她觑了眼君如钰的脸色,嘀咕道:“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是个草包。”
“芸薇。”
他声音泛冷,君芸薇打了个哆嗦。
“大哥,我知道了,真不说了。你们说,她打算出什么书?府试吗?她是要帮人还是害人啊,出的书能看吗?”
君芸薇随口道。
“能不能,不是你能置度的。你回房去吧,好好想想今日错在哪里,想不出来别来见我了。”
君如钰见她再三对自己的话不放心上,冷声下了逐客令。
-
卫国公府。
赵婉怡本诧异,三皇子怎会找她,一见是宝枝,认出她的身份,知其是三公主身边的人。
“赵小姐,公主让我来取一份您做的杂叙和策论。”
“好。稍后。”赵婉怡没想温知著这般心急,当即吩咐人去取。
“还有一事,我家公主叫我代她问您。”
“何事?”
“您的心得体会……可有写好?”
“……”
宝枝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两个时辰,公主便叫她来催了。
赵婉怡有一瞬怔然。
随即回过神,说:“我还差些,明日可好?”
“明日应是可以……”宝枝不甚确定,“不过,公主吩咐,您写好的那部分,请我先带回去,可方便?”
“……”
第12章 加钱 受虐体质。
温知著回去后,宝枝尚未回来。她写了份名帖,并一份抄录好的真题,放在信中封好,交给宝叶。
“你现在拿着腰牌出宫,将这封信,交给卫国公家的赵大小姐,切莫耽搁。”
“是。”宝叶欢喜接下。
她带东西出去,郑嬷嬷欲言又止。
公主怎么又用宝叶办事了?
温知著瞥见,解释道:“嬷嬷,宝叶会办好差事的。”
郑嬷嬷低头:“是老奴逾矩了。”
“我知嬷嬷是挂心我,无妨。嬷嬷,晚上我想吃脆鱼糕。”
“老奴这便去安排。”
郑嬷嬷一走,温知著沉静坐在桌案前,取出一份真题,开始校正。
另一厢,宝叶确实犹豫一瞬。
要不要禀告皇后娘娘?
但她久未接活,似已被厌弃。若这次差事办不好,怕是之后这里再无她立身之所。而皇后娘娘那里,要的是她当一双可用的眼睛。
若眼睛废了呢?
宝叶不寒而栗,当即不敢耽搁,快步出宫。
这份差事,只许办好!
宝叶出宫的空儿,宝枝取了东西往回赶。她回来时,温知著已将十年真题看完了大半。
宝枝是会写点字的。
温知著将批好的真题给她,吩咐道:“你取一份纸笔过来,誊抄一遍。校改部分,有不清楚的,问我即可。”
“好。”
“对了,拿回来的东西,放在一旁,我等下看。”
“好。”
长案旁,温知著与宝枝对面而坐。宝枝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地写字,迟迟未下笔。温知著看见,问:“怎么不写?”
宝叶犹豫,小声回:“……奴婢的字丑。”
“无妨,你一笔一画,誊抄干净规整即可。”温知著想想道,“不用讲什么书法笔韵。”
有她嘱咐,宝枝才敢下笔。
一份抄到最后,题目下方多出一份总结规律,她拿不准,问温知著:“公主,请问总结规律也抄吗?”
“总结规律编好年份,另抄一份,不与题抄在一起。”
“好。”
等温知著看完所有真题,郑嬷嬷忍不住提醒:“公主,晚膳已经摆好,您先用膳吧。”
从赵婉怡那里取回的稿子尚未观阅,温知著垂眸道:“嬷嬷,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
她先看的是对方的策论与杂叙。看完后,对赵婉怡的偏好已有判断。
策论之好,颇有点意料之中。闺阁小姐,与外界接触良少,写出深刻透彻的策论,实为难事。
赵婉怡似也知其短板,论事之时,多引历史之事,以阐明要义,算是弥补其短缺。因此,整篇善用典故、词藻多变、文采斐然,可见底蕴深厚。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旁人肚里没这么多墨水,硬要牵强去写,反而易弄巧成拙。还有便是,故人之所见解,不全适用当今。
倒是杂叙,实有惊喜。
对方的杂叙一针见血,短小精悍,偶用典故,更能有点睛之意,实为上乘。与一些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判若两别。
温知著复又拿起对方所写心得观阅,心得未写完。她看得很快,手上用朱笔不断订正,或改字词、或改长句,写写画画,满目望去,一篇心得上的朱字也是密布满页。
这些做完,温知著眨眨眼睛,方觉出一丝疲累。
“嬷嬷摆饭吧。”
郑嬷嬷欢喜出去,命人摆饭。
再不摆饭,今日的饭菜就要热第四次了。
温知著阔步去饭堂前,嘱咐宝枝:“宝枝,你也去用饭,用完再回来。”
“奴婢不饿。”
“去吧,晚上要熬夜。”
宝枝这才应下,决定快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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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脆鱼糕很合口味,又酥又嫩又香,吃入一口似能治愈满身疲累。温知著吃着脆鱼糕,外皮香酥,咬上一口掉一手金黄酥皮;内里鱼肉鲜嫩细滑,没有点腥味儿,反而香酥口感在唇齿蔓延,顿觉心中满是慰藉,紧绷的神经也微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