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点道理。”赵婉怡犹豫作答,“既是如此,你为何在府衙门前徘徊,而不进去呢?”
温知著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仰望天空,悠悠答:“我被同知请出来了。”
“……”
安静半晌。
赵婉怡迟疑问:“温同学,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的吗?你上回借我三本书,我尚未找机会答谢你。”
“不过三本书,无需挂在心上。”温知著随意道,“不过,你与同知熟吗?”
赵婉怡摇头。
“那算了,我自想办法吧。”
“温同学,等等。”
“嗯,怎么?你家人有和同知熟的?”
“那倒没有。但,温同学家有啊。”
“……”
温知著噎住,这话不知该怎么接。
她爹是皇上,和谁不熟啊?
片刻后,换温知著摇头:“不行,我答应家父,不能用公主身份行事。”
“温同学你误会了。我有所耳闻,同知似是你外祖父门生,你可找你外祖父……”
“不可不可。”
温知著拒绝。
原主与游家关系不好,现在她突然过去拉关系,有点唐突,不合适啊。
得等等。
“那你弟弟呢?”
“我弟弟?”
“对,三皇子。他和你外祖父关系甚好,若他找同知,说不定会不一样。”
赵婉怡小心建议。
温知著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拍掌而叹:“好啊,关系的关系,可以!多谢赵同学!”
“温同学莫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赵婉怡平静的面容下藏着点羞涩。
要说,温知著先前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这会儿倒真有了找她帮忙的意思。
她复又问道:“不知赵同学,可知何人对府试等科考有研究呢?但又不是朝廷命官、不涉纷争的。”
“什么人都行吗?敢问温同学,你找这人是想做什么?”
温知著懂选题保密的原理,便简单说是做做研究。
“当然,君公子你便不用说了。他不合适。”
温知著补充道。
“请问温同学……对性别有要求吗?”
“没有,男女皆可。”
良久,温知著听到:“温同学,你……看我如何?”
大概是见她反应有些惊讶,赵婉怡脸颊微红,声音低弱:“家兄愚钝,始终未过考,一直是我从旁帮助……是不是不太行?”
“别着急否认,你先说说你的大致情况。”
她这么一说,赵婉怡便细细说了,读了什么书、读到什么地步、有何见解、有何所长,皆没放过,甚至包括对县试、府试的题也做过一二,被家人认同。
“家兄每回考完后,会把县试题、府试题默出来,我作答一遍,家父每每说我答得甚好,若是去考,必能榜上有名,只可惜……”她是女子,不能科考。
赵婉怡有点低落,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夸自己,还是头一回。
“你说,我的条件可以吗?”
她不太确定。
“行。当然可以!你这个条件,很优秀了。”
温知著高兴,她这是捡到宝了。
同桌年岁不大,旁人二经没读全,她已是五经通四经,第五经已开始学了,还能有自己的见解,不是死读书之人,实属难得。
“只是,温同学所说,我未做过,不知能不能行。那我想先试试,可以吗?”
她说着,小脸仰起,眸子中微光闪烁,希冀若隐若现。
温知著很想说,她其实没时间试错。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社会如此。
给了钱,不是让你来学习,而是来创作价值的。
但就是看她这样,心里一软。
罢了,若真不行,还有她呢。
她来托底。
温知著深觉,编辑虽要会写,但这两者本质不同。编辑是编辑,作者是作者,各司其职,他们之间有很清晰的界限感。
见温知著点头答应,赵婉怡露出笑颜,又给她递了个消息:“虽然,我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是,这上京城中,学识仅次于君公子的少年郎,另一人是三皇子。温同学,不若再问问他?”
这下,温知著真的惊喜了。
这三弟,还是宝啊,关键他俩是一母所生啊。
“谢谢赵同学。我先回去找三弟,待我拿到真题,再联系于你。趁此机会,劳烦赵同学先写一份府试心得如何?顺便,再将你写过的杂叙、策论卷子拿给我看一份。”
“好。”
不远处,有一人注意到她们二人。
君如钰吩咐道:“去打听下,三公主来京兆尹所为何事。”
如果能帮,就搭把手。
算全了昔日情谊。
随从惊讶:“公子?”
君如钰神色自若:“去,别暴露身份。”
随从恭声道:“好的,公子。”
这怎么退了亲,倒还上心了?
-
拜别赵婉怡,温知著马不停蹄回宫,去找三皇子温烨霖帮忙。
她兴冲冲地走到温烨霖院子前,突地站住脚步。跟在后面的宝枝,一时不察,撞在她后背上,捂着剧痛的鼻子,眼眶直冒泪花,问:“公主,您为何停了?”
“我……”
温知著走至门口,一段尘封的记忆翻涌而来。
原主,和温烨霖不对付!
“有仇”的那种。
这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感情浅薄的皇家,足够了。
温烨霖名义上养母是良妃,原主是皇后。小时候,温烨霖曾主动与她亲近,奈何,皇后总在原主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原主曾摔碎他心爱的玉如意,这是他三岁时外祖父送的生辰礼。后来,温烨霖带着难得的烧鹅给原主吃,不仅被拒绝,还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踩上一脚。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但凡见面就会要刺几句,一言不合会翻脸。
温知著头大。
“我和老三关系不好,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她就这么空着手上门了,看着跟挑衅似的。
宝枝揉着鼻子,委屈回:“公主,奴婢以为您是想和三皇子打好关系,故意为之。”
“……”
温知著干笑。
唉,怨她,一激动,着急就来了,没想别的。
“算了,先回吧。”
温知著转身,准备离开。
“嘿,来瞧瞧了!这是谁呀?”
一个少年郎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身量同她差不多的少年走至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遍。
“三姐哟,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是听我宫里的玉如意碎了,赶着来送我一个,还是听说我觉着烧鹅不好吃,三姐专门带了烧鹅来看我?”
他的目光定在温知著身上。
“咦,三姐空着手哪?那是身上带着银票?身边跟了厨子?”
“都行都行,三姐一片好心,我不嫌弃啊嘿。”
温知著:“……”
第10章 拿到 黑心老板。
旧事重提,火·药味儿乍起。
温知著恍若未觉,看着眼前明朗的少年,挽唇轻笑:“有劳三弟笑纳了,可别推拒,不然我这个当姐姐的,怕是会生气哦。”
上扬的尾音,调笑的语调,昭示着温知著的态度。
非但没生气,反而乐呵地接了他的话茬。
温烨霖一时噎住。
宝枝心里也颇为着急,面上露出几分急色。
公主,咱们欠着钱呐,哪里有钱啊!
但她明智地没开口。
“怎么,霖弟,不敢要?”
温知著笑问。
温烨霖嘴硬:“三姐敢给,我自是敢要,有何可惧?”
“那最好不过,走吧。”
“去哪儿?”温烨霖茫然。
“当然是……”温知著顿了下,悠悠道,“能给霖弟银票的地方。”
“?”
饶是温烨霖满腹疑问,为了不输一头,愣是硬气地没再开口问。直到,他跟着温知著坐上马车,往宫门外走,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是要去哪儿?”
“去取银票啊。”
温烨霖狐疑地看着温知著,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地给他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当然,他也发现,温知著似与之前变化很大。
先前,她总是莽撞嚣张的,言行粗鄙,也不屑和他说话,仿佛他是她多大仇人似的,明明是至亲姐弟……
温烨霖心头微酸。
这回,被他那番激,没发怒不说,反而笑盈盈的,就像看小孩子胡闹似的,包容度极高,跟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听说,她前些日子大病一场,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温烨霖眼神一黯,不知想到了什么,暗中攥了攥拳,再抬头又恢复少年郎自信的模样。
他道:“就算取银票,得告诉我去哪儿吧,这突然和关系不好的三姐出去,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怕啦?”温知著睨他一眼:“放心,朗朗乾坤,我不会卖了你的。要卖,也得挑月黑风高夜对不?”
“……”
这话没法说了……
很快,马车再次停在上京府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