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花边新闻什么的,远比局势的消息传得远。不过这样也好,你的踪迹变动,都被咱们的,唔,这些事盖了去。”
“不错,澹台庚会将消息传到前线去的,他们会以为我临阵不在士气必然减弱,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时九柔:“今夜就出发,我已与桦瑰姐姐传音。”
纪少瑜起身站在她身后,轻轻推向藤椅,藤椅嘎吱作响,道:“龙后若是今日能到最好,我们能走龙族从北海到南海的那一条底下隧道的话,倒是比走陆路快很多。”
“还有五日。”时九柔呼出口气。
纪少瑜手轻轻抚过时九柔的头发,从怀中取出鹤印,鹤印上系了一根红色绳线,他将红绳从后戴在时九柔纤细白皙的脖颈儿上,扣上绳结。
时九柔扭头,指尖小心地抚摸鹤印,“这不是纪氏皇印么,就这样给我了?”
纪少瑜:“我血脉已是不死之身,但战场很危险,你和我一起去,我一定要你平平安安。鹤印里有我的血和密法阵,你戴着一定安全。”
他揉揉时九柔的头,温声道:“待平了凌渡海,我们就大婚,我会带你去圣清山,在老国师的见证下将你的名字载入史册。”
时九柔缓缓闭上双眼,而唇上湿软,情长吻短。
“你的镰刀还在吗?”纪少瑜在时九柔耳边问。
时九柔脸颊微热,从幻水石中取出三年不曾用过的深海玄晶的镰刀。
“还会用吗?”
时九柔仰起头,“当然!”
纪少瑜趁她不注意,将一粒裹着灵泉的糖塞进时九柔微微张开的唇中。
时九柔的口中有甜蜜轻灵的液体溅开,她双眸圆睁,只觉得灵气在体内不断冲撞,灵韵池亦在自由地膨胀,而疼痛蹿进她的躯体四肢。
“灵泉?不,不行,在这里升境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纪少瑜立即在她身上封了几个穴位,将时九柔被灵泉引起的升境迹象顿住。
时九柔额头上汗珠沁出,在纪少瑜的怀里,道:“好险,还差一口气引天雷。这不行,我很久没用过灵力了,贸然渡劫容易出了纰漏。”
“我可护你!不过最好……”
“去海底渡劫,海底有珊瑚屏障,天雷寻不到你。”——龙后桦瑰的声音自水池中传来,这是桦瑰与时九柔约定相见的通道。
桦瑰从水池中起身,立在时九柔面前,她看了一眼纪少瑜,道:“澜澜,你还是要决定要回他身边吗?”
时九柔点头,桦瑰温柔道:“好,我送你们去南海。”
桦瑰又看向纪少瑜,语气微重,“小纪神君,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不要食言。”
纪少瑜:“绝不食言。”
“好。”
······
时九柔在舞州的庄子交由田立生管理,问鲤和尺素,偷跑出来的萧倚音都被贴了一张符,十二个时辰内变为薄薄的纸片藏在幻水石中。
桦瑰趁着夜色带着时九柔和纪少瑜从海底走,在海底珊瑚隧道中,时九柔解封穴位,引动天雷。
是也,风雨大作。
时九柔悄无声息升为第六境界。
桦瑰送他们到南海就告别离开。
时九柔和纪少瑜又花一日重回战场前线。
而同时在舞州,澹台庚已将纪少瑜在舞州的消息给了连王一家,连王有意将纪少瑜为红颜弃将士的恶闻散播出去,果然引起军中的“骚乱”。
时九柔在舞州的宅子门前锁了门,流水一般的佳肴不断送入,取乐的乐曲余音绕耳,成为此后近半个月的舞州街头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82章 “我怀疑他的灵力来源是,罗州……
多亏了舞州春日花会的盛举和时家庄园的丝竹管弦夜夜笙歌, 小纪神君的风流韵事瘟疫般传播了大半天下。
连世子澹台庚同舞州州牧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就匆匆离开了,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国都,而是快马加鞭地去了连王封地沽州。
连王是高玄有兵权的藩王,高玄之国与另两国在体制上稍有不同, 这是因为高玄之国大片边境与西方妖魔之地接壤, 经千年来高玄的国主不得不分封几位藩王镇守那些边地。
沽州与红魍山相离不远, 与昭赟的边界也不算太远。连王是老旧贵族,当今高玄贵妃的叔父。他当年是反对国主与高玄结盟的老势力, 以为车阴是玷污皇室血统的妖孽,应该在出生时就被处死。
在连王一派的心中,如纪少瑜这般反叛的妖孽更加当诛, 尤其是纪少瑜与车阴历来亲密,甚至与两海龙族私交更好, 一旦纪少瑜崛起于苍流称帝, 那么连王该如何在高玄自处?
连世子是他父亲意志最好的贯彻者, 当他在沽州的连王府中见到父亲, 便立即跪下,煞白着脸将所见所闻对父亲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小纪神君从不恳留画像, 儿子回来路上好不容易将多年前小纪神君的通缉像翻找出来, 的的确确就是他!”
连王本想着派一支精锐部队悄渡边界,埋伏在小纪神君率领的“肃昭军”途经之路上, 趁夜突袭辎重部队,在肃昭军与昭赟鎏将军、常游的夺城战中烧一把火——因肃昭军与昭赟势力交错的几个州疏于管理有可乘之机, 连王才应下鎏将军的邀助。
眼看距离战术约定的时间将近, 连王将要下令使精锐部队出发了,却听到澹台庚这样一番话,顿时拧起眉头。
连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纪少瑜此举的目的, 他踱步沉吟道:“小纪神君并非耽于女色之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即便你说她当真是罕见的绝色……他这番举动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又究竟有什么深意?”
连世子脸色仍旧有些泛白,喃喃道:“难道时姑娘有什么特别?父亲大人,皇族偏支哪一家姓时?”
“时?千年来偏支也太多了,沾点血缘便敢称是偏支,我哪知道有没有姓时的,不过伯庚你前一句话说对了,那姓时的姑娘定有些不同寻常。喔,你来看看,她与这人长得可有相似?”
连王忽然福至心灵,眼睛一亮,拉过澹台庚到书桌前,从柜中翻出一卷画像,徐徐展开。
那是一张美人画像,是曾为纪少瑜与南海鲛族二公主绘制通缉像的画师偷偷幻想绘制的。细腻的纸上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芙蓉美面,粉金相错的鲛绡轻薄如云雾贴在美人玲珑身姿之上,而远处的景色是山海松涛,美人侧首凝望,不知想着什么。
澹台庚立在画前,往日骄矜与疏漠消散殆尽,失礼地张大嘴巴,“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连王叹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澹台庚问:“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是南海鲛族的二公主,那么小纪神君的所作所为便都合理了。三年前就是这个二公主帮助小纪神君逃离的,两人眷侣相依,后来不知怎么这位鲛人公主消失不见,小纪神君穷尽所有都未能找到,原来竟化名在舞州,可笑!果真妖孽与妖孽相互吸引,我留这画像竟是用上了……”
澹台庚望着画卷上的美人,为自己在春日花会上的轻狂自负而感到难言的尴尬羞愤。
他才是那个傻子,纪少瑜!
连王却无暇顾及儿子这一点小心思,立刻道:“既然小纪神君不在,那么我们也去分一杯羹!这样难得的好时机,要等多久才能再有一次?”
“伯庚,斩草要趁早,不然野火吹又生。”
······
时隔三年,时九柔终于要和纪少瑜重新并肩作战。
纪少瑜此前三年,啃下了昭赟国土的四分之一,整整九座州府,都是接壤另外两国的边境。
而这一次,他下战书的城池是距离圣清山所在的罗州三州之遥的津州。欲打津州,必先攻克津州门户姜梁郡,所以开战的地方定在姜梁郡。
时九柔和纪少瑜等人回到肃昭军大本营卞州时,是开战前三日,此时高玄连王早已将纪少瑜不在军中的消息通传了鎏冼屿和常游。
与此同时,温漱觥在纪少瑜的授意下,将之前瞒下的尤袁稻半月前离去回海岛的消息放了出来。
鎏冼屿和常游一听,喜得拍着胸脯感谢神灵相助。
纵然肃昭军军威赫赫,但第八境界的高手老翁贸然离去,而肃昭军的灵魂纪少瑜又恰遇旧恋鲛人公主,弃军离去寻红颜,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必然前后夹击使肃昭军有来无回。
鎏冼屿是如今新鎏太后的胞弟,他甚至已经冲动地像凌渡海立了军令状,若不能守住姜梁郡、剿杀肃昭军,他就提着大将军的印来见凌渡海。
凌渡海能说什么,自然是搂着新鎏太后的纤腰,对鎏冼屿邪笑着说好。
当这个军令状被温漱觥的谍者传回纪少瑜耳朵的时候,纪少瑜和时九柔正在军中煮茶对弈。
温漱觥归拢了谍者的信,将之纷纷投入煮茶的火炉中,信件瞬间燃成了灰烬。
“鎏氏以为自己傍上了凌渡海就高枕无忧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此下去,鎏氏迟早也要倾覆。”温漱觥坐在时九柔和纪少瑜的棋盘边,嘟囔了一句。
温漱觥看见时九柔的第一面,险些要流出眼泪,过了许久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