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他闭了闭眼,唇角不带什么情绪地勾了一下, “不过这两天师父在南山营练兵, 阿姐后日可去找他。”
“好, 我知道了。”燕梨不疑有他。
她吃完饭后又陪顾珩坐了一会儿,想着他事务繁忙便告辞了。
顾珩没有拦她。
“去。”他声音沙哑,“去查查她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跟镇国公府相关的人,怎么就突然想要去镇国公府了。”
暗处有人退下。
顾珩一仰头, 一杯烈酒热辣辣地入喉,刺得他嗓子生疼。
去查证的人很快回来,把打听到的所有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顾珩。
匀净的白瓷酒杯在他掌心裂开, 鲜红的血一滴滴洒落在白瓷碎片上,像是一朵妖艳的花。
徐行璧。
顾珩是知道他的,他是师父的长子,是战场上最为耀眼的少年将军,他知道他是多么耀眼的一个人。
那个人天生就像没有一点阴暗面的阳光,明明是个掌兵之人,却有着可笑的温善,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徐行璧正直、善良、守礼,正是阿姐喜欢的样子,也是阿姐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他在镜子上看到自己的脸。
曾经面上总含着一分温润的少年眉眼间已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苍白凌厉,面目全非。
整整七年,他终于等回他的阿姐,却发现他再也等不回自己。
这些年无数的厮杀暗算明枪暗箭,每一个日夜锥心刺骨的想念,终究把他打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那个她曾经喜欢疼爱过的少年,他再也找不回。
她七年前都可以不告而别,如今呢?看到这个令人失望的自己,她会怎么办?
他的人生还能有几个七年。
他其实是知道阿姐是喜欢这样的人的,她过去就一直教他做这样的人。
是他没有做到。
如果说七年前他多少还能装出一点样子,那如今的他就连伪装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点窃喜很可笑。
因为她的一点点怜惜,就以为自己得到了垂青。
可事实上呢?一旦阿姐知道了自己真实的心思,她一定会觉得恶心吧。一个烂泥一样的人,也敢肖想她吗?
而徐行璧不同,他出身好,人品好,能力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人,可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他都不敢让阿姐知道。
他们如此相配,相配到他一想起来,就锥心刺骨地疼痛。
顾珩忽然大声地笑起来。
相配?不,他不允许,就没有相配!
若是七年前,他可能会因为自惭形秽而主动退出,将所有的一切埋藏心底,一辈子做她的好弟弟。
可这七年来他受够了没有她的苦楚,他也再不是那个无能的奴隶,他想要的,绝不允许其他人夺走。
“阿姐,”他看着手上的伤口,低笑着喃喃,“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就是你这一生,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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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梨还是照旧去湖心亭上吹风。
她在那里还没坐多久,就看到一个俊挺的少年缓步走来。
“徐世子?”燕梨有些惊讶,按理徐行璧这样的外臣是不能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在这里?”
徐行璧也认出了她,向她拱手施礼,也有些费解:“陛下让臣在这等着。”
既是顾珩让他来得,那想必是有他的用意,燕梨也没多想,继续捧着手中的书看。
徐行璧袖手站在一边,低着头目不斜视。
燕梨本来吹吹风看看书很是自在,结果边上突然就杵了这么个大活人,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把自己当成了一根木头,但那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存在感实在不容忽视。
她想起明日还要上镇国公府从徐向文的嘴里套话,他们本就不熟,又是多年未见,骤然见面恐怕场面尴尬,她也问不出几句实话,今日正巧遇上徐行璧,不容找他打听打听徐向文的喜好。
“徐小将军也是少年英雄啊,”她不咸不淡地起了个头,“我与徐老将军也算是旧相识,不知老将军这些年来身体可还硬朗?可还像以前一般爱喝酒?”
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徐行璧在答话时仍旧低着头,他只能抬起一点头,但这湖心亭面积并不大,他只略略地抬了抬头,燕梨的整张面容便极有冲击力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燕梨是明艳夺目的容貌,这样的容颜离得越近便越显得美丽逼人,徐行璧常年在军营,极少和这样的美貌女子打交道,脸不由得有点红,老老实实地答道:“家父身体尚且康健,只是右臂落下了伤,现在喝不得酒了。”
“这样啊。”燕梨点了点头,心想幸亏问了一句,她原本还想故技重施再拎一瓶好酒上门呢。
“不瞒徐世子说,明日我打算去府上拜见一下老将军,只是不知老将军现在喜欢些什么,不知世子可有建议?”燕梨问道。
徐行璧有些惊讶。这位燕姑娘要来他们府上吗?可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
他心中虽疑问,但也没有说出来,反而认真回答了燕梨的问题:“家父近年最喜骏马和兵书。”
徐行璧挺贴心地想,要这位燕姑娘立时去寻一匹骏马送人恐怕不容易,但皇宫中藏书众多,她随便找一本就不至于失礼了。
“原来如此。”燕梨笑道,“多谢徐世子了。”
她笑起来容貌更是动人,徐行璧脸又是一红。
两人相谈正欢,忽然系统惊恐的声音响起:“宿主,升升升升了!”
燕梨眉头一跳,一种不妙的预感升起:“什么,什么升了?说清楚!”
“数值升了啊!黑化值三十八,仇恨值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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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
顾珩听完内侍的禀报,冷冷一笑。
“果然,任何愚蠢的试探都只会得来一个自取其辱的结果。”
“阿姐,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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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梨醒来,照常唤弄影和抚月来伺候梳洗。
只是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燕梨皱眉撩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顾珩。
“阿珩?”燕梨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顾珩笑了笑:“阿姐不是叫人么?”
“我是叫抚月和弄影。”燕梨直觉不对,“昨日我找你,你不是不见吗?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坐在这儿?”
昨日顾珩数值突然飙升,吓得燕梨顿时没有心情再和徐行璧聊,匆匆便赶到建章宫想要见他,结果却破天荒地吃了个闭门羹。
“昨天我在想一件事。”顾珩声音轻柔地几乎要滴出水,“今天已经想通了。”
“是吗?”燕梨干笑一声,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想通了什么?”
“如果我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那就要不择手段地把她留下。”顾珩撩起燕梨垂下的一缕头发,飞扬的眼角睨着她,“阿姐你说是吗?”
燕梨笑不出来了,她很想无视掉顾珩的意有所指,但是她实在做不到。
见她板着脸不说话,顾珩眉眼又弯了弯:“阿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当初就不该救我这个白眼狼?”
他含着笑,一脸期待地看着燕梨,好像只要她说个“是”字,他就能开心地大笑出声。
燕梨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诚然,自她回来后她就能感觉到顾珩在变态的边缘反复横跳,所以她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心理状态,本来已经感觉事情在越变越好了,谁知他突然开大!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这让她以后怎么办?扫雷一样和他相处吗?
“阿姐怎么不说话?”他把她的长发在指间缠绕,生生拖出如丝如缕的暧昧,“已经不想理我了吗?”
他眉眼弯弯,很开心的样子:“那再告诉阿姐一个坏消息,今天你不能去镇国公府了哦。”
这个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惊讶。
“阿姐不失望吗?”倒是顾珩有些惊讶的样子。
“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燕梨终于开了口,“阿珩,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好啊。”顾珩笑眯眯的。
燕梨简直想骂脏话,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能不能给个提示啊!
“阿珩,”她用上了哄小孩子的温柔语气,“不要犟,是阿姐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吗?你说出来阿姐才能知道要怎么改啊?”
顾珩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去:“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吗?”
燕梨很想说是,但求生欲制止了她:“怎么会呢?阿姐只是觉得你心情好像不大好。”
“让我心情好起来也很简单。”顾珩脸上又带出了个笑模样,但是眼中还是郁色沉沉,“端看阿姐愿不愿意了。”
“你说。”燕梨咬牙道。
顾珩却没有说话。
他牵起燕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是对比很鲜明的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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