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陛下对她是很看重的。”柳夫人不解道,“只是为什么不给个份位呢?就算以她的出身当皇后有些勉强,但陛下如今后官又无人,便是封个婕妤不也是实掌六宫之权吗?”
柳元轲摇摇头:“不要去揣度陛下的心思,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了都看不透他。你只要记着对那位燕姑娘多尊重着些就是了,万不可自恃身份。”
“我明白。”柳夫人答道。
“若是可能......”柳元轲犹豫了半晌,“看能不能劝她去劝劝陛下何竹文的事。”
“你怎么对这个何竹文这么上心?”柳夫人奇道,“你是一路跟着陛下如今才坐上这首辅之位的,这么护着一个忠于前朝的老古董不是吃力不讨好?你仔细引起陛下猜忌!”
“糊涂!”柳元轲斥道,“我保何竹文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为了陛下的名声和大昭的名声!何竹文他虽只是个微末小官,但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儒,他不是不可以杀,但是不能这样杀。就这么轻率地诛了何竹文十族,大昭在天下读书人眼中算什么?”
“好好好我知道了。”柳夫人不耐烦了,“要是说得上话我就跟她提提行了吧?”
“只是你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害了才好呢。”她嘟囔了一句。
宫中行宴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柳元轲和柳夫人的小女儿柳安忆的耳中。
她咬紧了下唇,上好的螺子黛断裂在葱白的指尖。
“哎呦小姐。”贴身伺候她的秋月惊呼了一声,忙打来清水替她洗净手心,“不过一个商女,小姐又何必把她放在心上?”
柳安忆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我听说当初在燕府就是她看中了陛下才让陛下在那么多奴隶中脱颖而出的,也是因为她燕家才会倾尽财力地支撑陛下的。他们之间有如此渊源,现下她又进了宫,我怎么比得过她!”
“进了宫又如何。”秋月不屑地撇撇嘴,“陛下有给她哪怕最卑微的位份吗?连个才人都不是,哪配跟小姐你比呢!”
“而且呀,”秋月四下瞅了瞅,小声道,“我听说她失踪了整整七年呢!这七年来哪里不是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子还能讨得了什么好去?陛下不给她位份说不定就是因为恶心此事呢。”
“是吗?”柳安忆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失落下去,“可是陛下还是让她来操办宫宴了。”
“这不过是陛下感念她过去的恩情罢了。”秋月安慰她,“要真是重视直接封个皇后不就行了?虽说她身份上是差了点,可以当今陛下的乾纲独断,他要真想抬举一个女人还有谁敢拦不成?奴婢猜必定是这女人挟恩求报,陛下才赏了她点儿脸。”
“你说得有理。”柳安忆频频点头,“陛下肯定看不上她。”
“这还用说嘛。”秋月笑道,“到那日奴婢给小姐好好打扮打扮,以小姐的美貌必然艳压群芳,倒是那燕氏自然就自惭形秽了。”
“好。”柳安忆回想起那年轻帝王俊美如天人的面庞,脸颊上不禁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这次一定要让陛下注意到我。”
类似的对话不知出现在长安多少闺房之中,无数妙龄少女都在悄悄地期待着四月十三日的到来。
从来不近女色的陛下已然破了戒,那焉知下一个不会是自己呢?
第26章 美人图
四月十三。
这日子非年非节, 也不是什么隆重的宴会,燕梨并未请太多人来, 但在此处的都是长安城内最为显贵的人家。夫人都端庄地用着桌上的茶点,其乐融融的相互寒暄。
春风和暖,杨柳依依,正是少女们最鲜妍明媚的时节。燕梨望着那些十五六岁青春活泼的小姑娘,不得不感叹一声自己老了。
虽然她这具身体也不过二十一岁,但却再也无法找回往日心境。
这种宴会实则最为磨人,尤其燕梨与这一帮贵妇贵女都无一点交情,若是换个社恐的此时恐怕早已窒息晕倒。
好在燕梨社畜多年,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到家的, 她一边想着话题与夫人们闲聊, 一边偷眼去看漂亮小姑娘转换心情。
她在看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们也在偷偷打量她, 大家都极好奇这个从天而降的燕姑娘。
安国公家的小女儿乔书瑶生得一张团团的小圆脸,一双大眼睛蒲扇蒲扇地, 瞧着就是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
她是个憋不住话的,偷偷看了燕梨好几眼后便忍不住跟身边的柳安忆悄声交流感想:“没想到她这么漂亮, 举止也端庄大气, 一点没有商人的铜臭气呢。”
“而且看起来比实际上年轻许多呢。”她小声嘀咕, “瞧着也不比咱们大多少。”
柳安忆攥紧了拳,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勉强微笑道:“是啊。”
她脸色不大好看,乔书瑶瞅了她两眼, 小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柳安忆沉默着摇摇头。
乔书瑶同情地看着她身上繁复的钗环首饰,勒得紧紧的腰肢还有挺得直直的背,一脸的了然:“你也是被你娘亲逼着打扮成这样的吧?好看是好看, 就是太累了。要我说我娘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陛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的存在,要纳不是早就纳了,哪儿还会拖到现在。”
她这话一说出口,柳安忆的面色登时更难看了几分。
自她两年前第一次见到顾珩,她就再也忘不了他。
他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俊美,在他这个年纪里少有的身居高位的威严感赋予了他独特的气质和魅力,和他一比,柳安忆顿时觉得之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翩翩佳公子都成了土鸡瓦狗。
更不要说他还如此洁身自好,不像那些自诩风流之辈,日日流连勾栏瓦舍,府中妻妾成群,她只要想想自己以后的丈夫可能是这样的人,就忍不住绝望痛苦。
所以就连他被世人鄙薄的身世,在她眼中也是这个男人强大的证明。
虽然她出身世代书香之家,但她也不会嫌弃他是奴隶出身的。柳安忆觉得没有比自己与他更相配的女子了。
历来贫穷乍富的泥腿子们都喜欢与累世簪缨之家联姻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她的父亲又是他手下的头号谋臣,他们郎才女貌,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天作之合。
她心中爱他无比,可是这样的事她一个自幼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得出口。她把长安所有未定亲的女子都在心中细细过了一遍,自信不管是从家世还是容貌上都没有能胜过她的。
她一直等着顾珩来求娶她,可她一直没有等到。所幸他身边也从未出现过别的女子,柳安忆安慰自己,对于大丈夫来未立业何以成家,等到天下安定他必然是要娶妻生子的,到时候舍她其谁?
她等啊等,等到了顾珩攻入了长安,当上了皇帝,然后......等到了燕梨。
她不甘而怨恨地望向主座,那女子明艳端丽落落大方,满室公侯小姐,竟无一人压得住她。
嫉恨死死地啃噬着柳安忆的心,她多年的修养毁于一旦,脸上还强撑着微笑,口中尖刻的毒刺却已经无法自控地喷射而出:“小女听说姑娘过去七年里奇遇连连,心中甚是好奇,不知可有幸听姑娘分享一二?”
满室为之一静。
女子失踪七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众人心中虽多有猜测,但在燕梨面前自然都是默契地不提,柳安忆这样指出来无异于明晃晃地打燕梨的脸。
柳夫人又惊又怒地看向柳安忆:“安儿!”
燕梨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打扮得精致美丽,眼中的嫉恨不甘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样的小姑娘的心思她一打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燕梨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没有想到阿珩现在也能引得小姑娘争风吃醋了。
是了,他可是皇帝,又长着这幅祸水样儿,后宫佳丽三千才是正常的。
倒是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如此的大的时间跨度,老用七年前的眼光看他。
所谓的贞洁名声燕梨并不放在心上,可这不意味着她喜欢被人当面挑衅背地议论。
这话说好圆也好圆,说不好圆也不好圆,燕梨信口胡扯:“可不是奇遇嘛,七年前我本是去山中踏青,谁知前路白雾渺渺,我一时迷了方向,竟找不到下山的路,我走了好久累得不行,正要找个干净地方歇歇便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道士。”
燕梨很无耻地剽窃了燕老爷的创意。这些人到底信不信她并不在意,她只需要有一个理由堵住他们碎叨的嘴就可以了。
这时候的人呢大多数还是信鬼神之说的,她把事情推在玄学头上,就算他们不信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期间细节我也不能细说,总之山中无岁月,我这一出山才发现人间竟已过了七年。”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也是奇怪,我这容貌竟也没什么变化。”
本来一副“我就听你鬼扯”样子的贵妇们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是哦,燕梨的容貌可和她的年纪太不符了!
保养是女人永恒的命题,方才还兴致缺缺的命妇们对燕梨一下子就热情了不少。
燕梨随口扯了几个以前学来的保养方法,和夫人们聊得一片火热,忽然她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一脸歉意道:“呀,忘了柳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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