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梨冷笑一声,打消系统是个金手指的幻想。
这家伙看起来不甚靠谱,她还是要靠自己。
只是她既没有学过幼教,对于问题儿童的心理也毫无研究,这个任务还真是有些棘手。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被她打发去照看谢渊的侍女的声音:“小姐,已请了大夫看过了。”
系统的提醒适时响起:“碧痕,原主最倚重的大丫鬟之一。”
来得正好,燕梨问道:“那小奴隶伤势如何?不会死了罢?”
“伤势......有些严重。”
燕梨心中一沉。
她摆出一副好奇兴奋的样子:“伤势严重?那快走,我去瞧瞧这小奴隶的命够不够硬。”
虽然面上一派镇定,可她脚下的步伐却越来也快,系统安慰她:“宿主不用太过担心,反派是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
燕梨当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她只是不想耽误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
眼见快要到谢渊的居所,碧痕提醒道:“小姐,那些贱奴所居之处甚是脏臭,恐怕会污了小姐的眼。”
燕梨不以为意:“无妨。”
碧痕应了声是,倒也不觉得奇怪。
这位大小姐行事向来没个章法,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为人又甚是任性霸道,她提醒过尽了责便好,若是多加劝阻,只怕她自己也要倒霉。
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谢渊的住处还是让燕梨皱紧了眉头。
狭小的屋子里挤了足足五六个人,破破烂烂的墙壁上连个窗户都没有,散发着一股股秽物发酵过的臭气,只怕连猪圈都比这地方干净些。
她看了碧痕一眼:“我说要保住他的命,你就让他住在这种地方?”
碧痕微讶,没想到大小姐还真对这小奴隶上了点心。
哪个奴隶不是住在这种地方?又有哪个奴隶身上不带着点伤?奴隶们都是命贱命硬之人,那小奴隶有大夫看诊已是遇了天大的造化,哪有活不下来的道理。
但她并未辩解,只是恭谨地跪下:“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燕梨被她跪得有些心虚,她并没有责罚她的打算,只是想借这个由头给谢渊换个住所:“罢了,你给他换个地方住就行。我瞧这小奴隶不错,就让他到我身边伺候吧。”
这就是要大大抬举这小奴隶的意思了,碧痕心领神会:“小姐侧院处还有几个空屋,奴婢这就去收拾出一间来。”
“不错。”燕梨满意地点点头,跨进了那破烂的小屋。
原本挤在屋内的几个奴隶都腾出了空来,只剩下了谢渊和一位老大夫。
燕梨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瘦骨嶙峋的躯体上。
这就是日后君临天下,穷兵黩武,残暴弑杀,将狠狠折磨过他的“燕梨”削成了人棍的——谢渊。
第2章 漂亮的小奴隶
瞧见燕梨进来,谢渊条件反射地便要爬起来行礼,被老大夫一把摁下:“给我躺好了,还这么折腾你是不想要命了?”
“无妨。”燕梨也并不想受这一礼,摆了摆手,“躺着吧。”
屋内狭□□仄,能找到下脚的地已是不易,更是没有“床”这样奢侈的物件。谢渊前胸后背都有伤,而刚刚的动作似乎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以一个有些扭曲的姿势趴在脏兮兮的地上。
这是燕梨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日后搅得这世道天翻地覆的大反派。
他如今还只是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瘦的惊人,骨头上只薄薄附了一层皮肉,一张小脸脏污蜡黄,可仍看得出是一副难得的好皮囊。
燕梨见过许多八九岁的小男孩,他们干净整洁,白嫩健康,是家人们的心头肉,一个个活泼到人憎狗嫌,没有谁是这样瘦骨伶仃,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自己的人生称不上幸运,可毕竟是来自和平富足的年代,从未见过这样堪称可怕的苦难。
燕梨揪紧了手中丝帕,忍不住问道:“他伤势如何了?”
老大夫眼皮抬也不抬:“没看我正忙着?”
燕梨被噎了一下,可老大夫这话确实无法反驳,她只能默默闭了嘴,以免打扰到大夫救人。
倒是跟她进来的碧萝被这老大夫吓得心惊肉跳,小心道:“小姐勿气,陈大夫一向如此,但他医术精湛......”
“无妨,”燕梨不甚在意地打断了她,“有本事的人有脾气很正常,我等等便是。”
她没有错过碧萝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
燕梨明白自己这番话有点崩人设了,但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她不可能一直照着原主的性格演戏,这人设迟早也是要崩的,只要她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碧痕碧萝又只是丫鬟,她们心中就算有疑虑也不能拿她怎样。
至于原主的父亲......她已经十四岁快要及笄,就算原主和父亲感情好也不可能太过亲密,她多少装一装再扯点长大懂事了的理由,大概率也能糊弄过去。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谢渊。
老大夫说顾不上并不是托词,即使是燕梨这个纯粹的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来谢渊伤势的棘手。
谢渊背上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而且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伤口周边已经化脓腐烂,老大夫正忙着为他一点点去除腐肉。
生生去掉腐肉的痛苦可想而知,谢渊疼得全身发颤,可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在实在难以忍受时喉间才溢出小兽般的低低呜咽。
燕梨皱紧了眉,忽然自己本来想好地那一套说辞变得无比苍白。
在这样的境况前,她这个始作俑者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不怀好意。
这个年代治疗的手段繁琐且残忍,待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场酷刑,谢渊已经虚脱到近乎昏迷。
“陈大夫,”燕梨轻声道,“他伤势如何?”
陈大夫没好气道:“这旧伤你自己看到了,除此之外左臂骨头折了,肋骨也折了一根,腹部受到重击,应是伤到了脏腑,其他的都是些小伤了。”
伤势果然十分严重,燕梨心中一紧:“那他......可有性命之忧?”
“今夜大概会发烧,若是撑过去了就没有大碍,若是撑不过去......”陈大夫扯了扯嘴角,“老夫已经尽力了,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燕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谢渊别的光环没有,就是命够硬,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了。
她原本酝酿地一肚子话如今在这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奴隶跟前一句也说不出,燕梨无力地摆了摆手,对碧萝道:“你留下来和碧痕一起把他送到侧院去,仔细着些,别把他又弄伤了。再找个伶俐的丫头照顾着点,我要他这条命还有用。”
“小奴隶,”她俯下身看着谢渊,“可不要撑不住,错失良机啊。”
谢渊睫毛微微一颤,抬起眼来。
这实在是太漂亮的一个小孩儿。
或许是太瘦的缘故,他的棱角远比一般小孩明显,脸上更无一丝的婴儿肥,眼神平静到近乎古井无波,若是忽略掉瘦小的身形,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他最不像孩子的是这双眼睛,最像孩子的还是这双眼睛。
上眼睑弯出月牙儿般的精致弧度,黑眼仁比常人更黑更大,可能是太疼的缘故,眼中似蒙着一层水光,像是黑沉沉的乌玉浸在一汪清透的池水中,明明眼中满是暮气沉沉的麻木,抬眼看人时却偏偏有一种天真无辜之感。
燕梨忽略掉那瞬间的心软,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大步离去。
任务就是任务,她要无比清楚这一点。
谢渊定定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长睫掩映下的双眼无波无澜。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忽然施以青睐,他却毫无被馅饼砸中的喜悦。
他这一生所有自以为是的幸运,最终都要用更惨烈的代价去还,他早就学会了不抱期待。
见大小姐离去,原本大气不敢出的奴隶们轰一下涌进逼仄的破屋,艳羡又妒忌地嘈杂一片,本就不堪的空气顿时更加污浊。
一个看起来年纪和谢渊差不多大的小奴隶蹲在他身边,羡慕无比:“阿九,你命可真好啊。”
谢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和“好命”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他有心想讥讽两句,可是一波又一波的剧烈疼痛让他浑身无力,只得闭上眼睛任他胡说。
“好了,”碧萝在一旁厌恶地掩住口鼻,“快点出去,别挤在这里。”
奴隶们只得讷讷地离开。
碧痕已指挥着两个小厮抬了担架来:“如何?能自己上来吗?”
谢渊沉默着点点头。
他艰难地挪到了担架上,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没有看到碧痕伸过来准备帮扶他一把的手。
在他野狗一般的生命里,压根不存在“帮助”这个概念。
即使已经躺在了干净整洁的床榻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是行了好运。
他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这个对于他来说堪称华丽的下人房,无聊猜测着大小姐突然发疯的原因。
是了,在谢渊眼里燕梨这行为根本就是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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