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说着说着,时以锦却捕捉到了关键的字词,她的堂弟的先生原来不是到府里来上课,而是让时浩去先生家中。
时浩问出了时以锦好奇的问题:“那位先生住在何处?离这里可远?”
“不算远,就在平诚巷那边,离司刑处也近,”时容似是想到了什么,“等你姐继续回司刑处你跟你姐也顺路。”
时浩看向时以锦的目光中立刻报发出了崇拜之情,似是没有料到他堂姐还在当女官。
时以锦听到“离司刑处也近”几个字之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根本没有注意到时浩一脸敬仰的目光。
吃完饭,时浩又听着时容说了不少的长篇大论,这才被批准回小院收拾行李。
时以锦正想着要怎么和这个许久不见的堂弟套近乎,却没想到时浩倒是先凑了上来:“堂姐,上次我看你与高大人和宋大人相熟,没想到这些日子你都当上女官了。”
“说来也是凑巧。”
“堂姐,你这脚伤可是在司刑处受的伤,这是抓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这才这样。”
时以锦内心默默说着,那样的人还轮不到她去抓,自有武功高强的人会处理:“跟司刑处说有关系也有点,说没有也没有。”
时以锦的故弄玄虚显然让时浩起了兴趣:“姐,当初那个闹鬼的事情我听说了已经解决了,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讲讲。还有你在司刑处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给我讲讲。”
时以锦见她放下的鱼饵上了钩,继续放下了诱饵:“今日已经晚了,你先回去洗漱,明日好去找先生。”
“堂姐,你有伤也早点休息,明日回来我再来找你。”
时浩说完也是走得洒脱,想着反正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愁找不到时间和堂姐聊天。
反倒是时以锦一着急:“回……回来!”
“堂姐,你不是让我休息吗?”
“我现在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明日你能帮我去趟司刑处找下宋大人吗?我有封信,你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姐,你干嘛不让小秋去。”
时以锦看了眼一旁的小秋,想起了上次她和宋陌竹串通的事,目光流露出了一股子委屈。小秋被时以锦看得也只能耸了耸肩。
“你就顺路去跑一趟,”时以锦随口说道,“信明天出门前,我让小秋给你拿过来。”
时浩想着有了时以锦的书信,说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去司刑处看看,也一改刚才的态度,满口应下。
时以锦回到房间,被小秋推到了书桌前,小秋替她铺上了纸,磨好了墨。
她却对着面前的白纸发了愁,她究竟应该给宋陌竹写些什么。
这几日宋陌竹也不知道在忙何事,也没来看过她,她也不能直接派人去确认宋陌竹的安危。
小秋看着她家小姐用毛笔沾了墨,却神不守舍地只在纸上落上了一个墨点,那个墨点还有越晕越大的趋势。
小秋大着胆开了口:“小姐,您若真想找宋大人,何必送信这么麻烦,直接找人去传个口信就好。”
时以锦又何尝没想到,但这样又岂能确认宋陌竹的安危。
她用笔杆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应该写点什么,她又担心时浩会对信中的内容好奇,万一对着阳光想要一窥其中内容就不好了。
时以锦灵机一动,从下面抽了张空白的宣纸塞到了信封之中,在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了“宋陌竹亲启”五个字。
宋陌竹看到这封无字信,肯定不解其意,一定会来找她。
就算他不来,也会派司刑处的人来。
时以锦将信交给了小秋,让她第二日一早就交给时浩。
小秋看着时以锦的一系列操作,也是叹为观止,还是应声答应,她也想企图挽回一下在时以锦那儿失去的那点信誉。
隔日,正巧是太医来给上门拆夹板的日子,太医替时以锦又看了看,还是嘱咐她今日要少下地,出行还是要以轮椅为主。
时以锦尝试着踩了下地,许久没走动,脚上却是有些发麻,触地的感觉也有些陌生。
她谢过了太医,内心却丝毫没有从夹板中解放的快乐,反倒心中还有一丝担忧,也不知道时浩什么时候回来。
小秋自发地替时以锦守在了府门口,想着若是少爷一回来,就将人拦住,往时以锦的院子里带。
小秋见到时浩的时候,发现时浩竟然没有坐马车,反倒是一路奔了回来。
时浩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小秋面前,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才对着小秋问道:“堂姐呢?”
“在小院。”
时浩没再多做停留,转头奔向了时以锦所在的小院,进门就说了句:“堂姐,不好了,宋大人他……”
时以锦听到也是一惊:“他怎么了?”
第49章 未卜先知(十二) 时以锦颓然地跌坐在……
时以锦一听到时容的话, 立刻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去问他堂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脚下一软。
还在小秋动作快, 将轮椅推了过去。
时以锦颓然地跌坐在轮椅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容顺了顺气才说了他今日去司刑处的所见所闻,他按照时以锦的交待, 送信到司刑处门口,但门口却是静悄悄的, 他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影。
他就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结果绕过影壁也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喊了两声, 却依旧没人应答。
他觉得蹊跷, 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 却发现杨昼叫住了他, 问他有什么事。
他转头看着杨昼,才发现杨昼手里端着的铜盆里全是血水。
时容便问杨昼, 宋大人在何处, 杨昼不答,他这才搬出了时以锦,杨昼这才据实已告,说宋陌竹一时不察, 受了伤,末了还嘱咐时容先不要告诉时以锦。
时容心里又岂会藏的住事,他还记得时以锦的嘱托, 就飞快地赶回家告诉时以锦这一消息。
小秋也知道时以锦心急,立刻对时以锦说道:“小姐,您先别急, 我现在就去车夫安排马车,我们现在就去司刑处。”
时以锦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车,心里却还是担忧,有她的事情发生在前,宋陌竹就算不信,以他的武功,又岂会身受重伤。
等到了司刑处,小秋立刻将时以锦推到了宋陌竹的房间门口。
时以锦推门进去,却发现没人,她想宋陌竹若是负伤,也不会待在书房,便让小秋将她推到后院一处可以歇息的地方。
到了后院,她正巧见到了前来送饭的王叔。
王叔对时以锦出现在这里,也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将食盒交给了时以锦,让她代劳送进去。
时以锦轻手接过了食盒,站起身来,尽可能放轻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小秋想要将轮椅帮忙搬进去,时以锦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小秋这两步她还能走。
时以锦提着食盒,轻轻合上了门,扶着房间里的桌子,想要慢慢走进去,却还是有些重心不稳。
她只好将食盒先放在桌上,却发出了“砰”地一声。
时以锦闭了闭眼,暗暗想着她下手也没个轻重,万一吵到宋陌竹休息就不好了。
她一转身,却和宋陌竹四目相对。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话,时以锦却抢着开了口:“不是说你受了重伤,你怎么还下地走动,快躺回去。王叔把饭给你送过来,我给你端过去。”
宋陌竹则是低头看着时以锦的脚:“你能走了?”
“今天拆的夹板,”时以锦愣了一瞬,她听宋陌竹的声音不像是伤重,“你怎么还不回床上去。”
时以锦想要动手去推宋陌竹,转念想到她也不知道宋陌竹伤在何处,也不敢贸然下手。
宋陌竹转身坐到了床边,看着时以锦将食盒里的装了饭菜的碗给拿出来,他在内心揣摩着也不知道是谁将风声泄露给了时以锦。
时以锦看到食盒里似乎就是正常的饭菜,有荤有素,甚至还有些白斩鸡,根本不是什么清淡的饮食。
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饭菜,想着是不是王叔太忙,一时拿错了。
她又转头打量了宋陌竹,发现宋陌竹穿的中衣,外衣就随便地披在身上,面色也看起来红润,唇色也没有失血过多的苍白。
她后知后觉地问宋陌竹:“你伤到哪儿了?”
“胳膊上被剑划伤了,没有大碍。”
时以锦听到宋陌竹这么说,她这才明白误会的根源就在于时浩的叙述上。
时浩说得又是血水、又是不让告诉她的,害得她脑补了一出宋陌竹即将不久于世的生离死别的场景。
她真是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她面上不显,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了握拳又松开,想着她跟她这个堂弟梁子是结下了。
时以锦将饭碗端在碗里,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宋陌竹见状在床边挪了挪,给时以锦留出了坐的位置。
时以锦坐下,将碗往宋陌竹手里一塞。
她多少有些迁怒宋陌竹,若是没有大碍,他为何不在她一进门是就同她说清楚。她想了想这事归根究底也不是宋陌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