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你再去打听下,我吃点东西。”
她不胜酒力,小半杯红酒就让她这会儿还头疼着呢,得吃点东西醒醒酒意。
“那行,你也别着急,我再去问问看。”
陶永安刚要走,忽的被阮文抓住了,“我记得咱们之前是不是往上海和南京发了设备,那些什么情况?”
“没听说,靳一鸣不是跟着那套冰箱生产线一起走的吗?他今天中午应该就到南京了,回头我打电话问下。”
这要是再出了问题,那可真不好弄。
陶永安有些烦躁,之前怎么没瞧出来,那个祝福福竟然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
阮文坐在沙发上吃饼干,谢蓟生给她留了早饭,不过她去盛粥的时候不小心把碗给打了。
粥洒了一地。
没得吃了。
好在家里备着零食,她还能吃点充饥。
查出问题被扣下,和例行检查不是一回事。
当然她的货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祝福福的手笔吗?
让一机厂催债,银行催还款,这些都是在资金流上给她捣乱。
阮文还真不在意,毕竟有合同在那里,她是不怕的。
可如今在产品和原材料上这般作为,就有些让人无法容忍了。
尤其是,如果她一而再的这般搞,会让阮文的生意很难做。
阮文被饼干呛了一口,喝了好几口水这才顺过去这口气,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放下手里的饼干,去厂里找陈主任。
陶永安在那边,正在跟陶永晴说话。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陶永晴神色也不太好,如果说银行催还款也不过是暗示,那现在就相当于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是实打实的威胁。
谁在搞鬼?陶永晴一时间没有想出这个答案。
“阮文。”陶永安撇下妹妹,“陈主任在打电话问情况。”
阮文点了点头,看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的陈主任放下电话,显然这通电话对解决问题没什么助益。
“只是说接到通知,等检查完就放行。”
然而检查完是什么时候?
陈主任去问,并没有得到一句准话。
“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阮文摁住了话筒,“您先别着急,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找我们呢,您这么一直占线可不行。”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陈主任有点笑不出来。
阮文扶着人坐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革命乐观精神,这才哪到哪啊,没事的别着急,先等等。”
其实阮文有些不确定,扣她货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祝福福做的。
理论上有可能,但如果她是祝福福,会做的更绝一些。
比如说,货里头做一些夹带。
是她太狠还是祝福福还没修炼到家?
阮文决定先等一等,“永晴,跟刘经理说了吗?”
“说了,可能会迟些时候到货,为了表示歉意我跟他说下批货咱们会便宜两分钱。”
“很好,咱们的原材料也都能存放,在火车站那边积压着倒是他们的麻烦。你在这里做什么?”阮文看了眼陶永安,“先回去吧,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记得跟南京那边打个电话,问问靳一鸣是不是到了。”
陶永安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那你干什么?”
要不也回去跟大家讨论讨论,先暂时把这件事给放下,省得一直揪心。
“我有事要跟陈主任商量,你先去忙吧,等会儿我就回去了。”
阮文的气定神闲安抚了陶永安,他离开时没那么揪心了。
“你也去忙吧,没什么忙的就看看书。”
陶永晴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先回自己办公室,她可能还要跟刘经理再沟通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陈主任看着阮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阮文简单说了下,“……我还真有些意外,不过还没什么确切的消息,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她虽然不如陈主任有经验,但人际关系却也不错,结交的那些大人物多多少少即便帮不了忙,但能给一些消息也不错。
还差十五分钟就九点半了,阮文想要再等一刻钟。
陈主任没想到,让她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的大事,细究其缘由,竟然是因为两个年轻姑娘之间的意气之争。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末了,陈主任这才开口,“或许这次能平安度过,可往后呢?”
往后怎么办?
若祝福福时不时捣乱,那阮文是被动的。
若只是她一人被牵制也就罢了,可安心如今正在发展壮大,如今一百多个工人背后是一百多个家庭啊!
他们都指望着工厂红红火火,若是因为这意气之争牵连到工厂,那……
“您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人要打我脸我就把脸伸出去的人。”虽然现在的确还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容她好好想想,总会找到合适的法子。
陈主任还想要追问,电话响了起来。
阮文去接听,可巧,也是找她的。
王秋平有些恼怒,“阮文,你什么时候得罪部队的人了?”
部队?
“没有啊。”这个阮文敢打包票,小谢同志之前不还说过吗?部队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她不违法乱纪,出了点小岔子部队也会捞她。
怎么会得罪呢?
“我顶多就是之前想着要谢蓟生推销……”阮文忽的顿在了那里,“您是有确切消息?”
“我骗你做什么?”王秋平特意问了,阮文那边的确遇到了麻烦,她打电话去铁路部门过去,那边的人不敢不跟她说,最后吞吞吐吐说了是部队有人放了话。
所以王秋平才奇怪,阮文好歹是跟着作战部队一起受过嘉奖的,怎么就得罪部队,而且还往死里头得罪了呢?
“谢谢秋平姐,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阮文又是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时有些无力。
“怎么样?”陈主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还运筹帷幄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阮文低声叹气,“神仙打架,把咱们给牵扯进来了。”
“什么?”陈主任没太明白。
阮文看着忧心忡忡的人,“你别太担心,很快就解决了。”
只不过解决的办法,她可能不是很喜欢。
陈主任还想说什么,但阮文已经先离开了。
她脑子里有些混乱,仿佛有一团乱麻,全都搅和在那里。
早前陶永晴跟她随口提起天津石油化纤厂的事情,阮文当时嘴上说没什么,但还是去找了谢蓟生。
结果在他办公室里遇到了那个叫伍功的少校。
再后来,几条线上的货和原材料都被扣下暂不放行。
一件事情是巧合那是真的巧合,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那就不再是偶然了。
这些,就是为了让谢蓟生服软吗?
阮文想笑,看着那挂在天上的太阳,她觉得有些刺眼,刺得她眼泪都落下来了。
走出工厂大门,阮文没打算去学校,她最近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最多也不过是毕业的一些琐碎事而已。
竞争往南走,马路对面就是安心集团总部,那里还有些荒凉,如果稍微把目光放远一点能够看到正在建设中的厂房车间。
阮文很早之前就对这边做了规划设计,如今公司的发展路线稍有出入,但也只需要小小的修改调整就好,不用大动。
这是她的一片天地,她想把这里发展壮大,一点点的,将这片荒芜之地变成热闹的地方。
阮文有理想有抱负,也愿意为这两者付出和牺牲。
可现在呢?
她觉得自己那个辛苦铸造的信念宝塔缺了一块。
千里之堤正是溃于蚁穴。
阮文想,或许很快她的信念也会轰然倒塌,就像是雷峰塔那样。
她有点茫然,灵魂像是离开了躯壳,在半空中飘荡那样。
直到被那声音喊了回来,“阮文,阮文你还好吗?”
看到那熟悉的军绿色,阮文蓦然回过神来,原本空洞的眼睛忽的透着尖锐。
伍功想,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大概已经被这个女人杀了上百次。
“原来是伍少校。”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嘲弄,“是来告诉我,现在我就一个选择吗?”
让谢蓟生回天津。
谢蓟生不会主动回去,他承诺了自己。
所以,就得想办法,让她主动开口要求谢蓟生回去。
这个旁观者拿捏住了她和谢蓟生的命门,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伍功的回答很是坚决,“我来找你,的确是有意想要让你帮忙劝服谢蓟生,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这件事让前一秒还对伍功冷脸相对的人变了神色。
“化纤厂厂长涉及到派系之争,我明白谢蓟生不想再趟浑水。不过谢蓟生还能怎么保护你?每天在你身边嘘寒问暖就是保护?林家随便安排点什么事,就能把你这点小家业给掀翻,他怎么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