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面对她的排斥并不算意外,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开口时稍微带着点安抚意味:“我说舒妃娘娘你莫担心,刚刚陛下的茶水里放了安神的药粉,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你?!”沈安芝大惊着回头看了眼桌上喝到一半的茶,极度的后怕袭上心头,她猛地转眸看向“黑衣人”,“你竟敢在陛下的茶里下药!”
“不过是安神的药,又不会伤人,更何况此举实乃下策,谁让舒妃娘娘这么久都没有兑现您给的承诺呢。”
沈安芝双眉蹙起,她瞥了紧闭双眸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反应的晏迟寒一眼,再开口时态度全然不同刚刚的陌生与排斥:“承诺?本宫不是早就给了你好处,你现在还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之意,他想起乾阳宫那位娘娘的话,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我当时怎么会想到事情闹这么大,我想娘娘您也没料到吧?我现在进出不得,只得日日夜夜躲藏,当初承诺的东西显然不够。”
沈安芝暗自咬牙,向来温柔漂亮的脸有一些扭曲,她愤愤道:“你还敢来同本宫争辩此事,你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离开千夙宫,你可知道本宫现下就像是冷宫弃妃一样被关押着吗?”
“娘娘这话可冤啊,这所有一切不都是您自己策划的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也沉了下来:“我不过是为你办事,后果难道不该您自己承担吗?”
“黑衣人”说完这话,寝殿里顿时陷入沉静之中,沈安芝看着他突然就生出一些怪异感:“不对,你不是他。”
“黑衣人”不为所动,其实从他出现那一刻沈安羽的反应就已经告知了一切,他的任务已然完成。
“你到底是谁?”沈安芝不断地回想,不断地猜测,“是不是沈安羽,是不是她的主意?她怀疑到我的身上了?”
墙外的沈安羽模糊地听到这话,贴着墙边的手不由抓紧,一旁的姜瑜侧眸看了眼,并未开口说什么。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黑衣人”显然已经没什么所谓,态度比之前也轻松许多。
沈安芝手握成拳,几乎已经认定这一出戏是沈安羽所为,她冷冷地开口:“让你来的人是谁,是本宫的好妹妹吧?”
“是朕。”
轻飘飘的两个字犹如重山一般忽然压上沈安芝的心头,她的喉间似乎梗了一根刺,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陛,陛……”
晏迟寒轻掸了下袖口,慢条斯理地从长榻上起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如寒冰一般直直刺向沈安芝心里最黑暗的地方。
沈安芝猛地朝后退了两步,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重。
“舒妃的曲子唱得不错,”晏迟寒没有继续往前走,似乎并不想靠得太近,“只是可惜警惕性差了些。”
沈安芝不发一语,似乎是被一时打击得太重没能反应过来。晏迟寒也不想再待下去等她自己回身,抬手示意“黑衣人”:“带下去,好好审。”
“是!”
……
殿内很快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不甘且害怕的喊叫声透过窗传来。
姜瑜半蹲着身子这么久双腿有些发麻,正当她准备敲一敲腿起身时忽听得身侧一声短暂的抽泣声。
她转头看去,沈安羽双目发愣,虽然因为夜色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神色,但她大抵能猜到以沈安羽现在的性格必然是要难过一阵。
“我们走吧。”
她必须得在晏迟寒回乾阳宫前赶回去。
沈安羽情绪有点低落,回去的路上也不怎么说话。姜瑜其实能够理解,原著中沈安羽撞破沈安芝的真面孔还要再往后一些,但从反应看来几乎是差不多的。
唯一的区别是原著里是女主自己主动察觉,主动设计让沈安芝暴露的。
“你在宫中唯一的牵挂应该可以放下了吧?”偏殿大门外,姜瑜问出这话。
她大半夜来回赶可就是为了把女主送出宫。
沈安羽沉默了下缓缓抬头:“我会和你出宫的,但……可以等审问结果出来吗?”
按着晏迟寒的性格,审问结果估摸着明早就能出,姜瑜想了想点点头:“好。”
“谢谢你。”
殿门外挂着精致的宫灯,淡淡的光映在沈安羽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她微微勾着唇,看上去多了几分单薄与凄美。
姜瑜在这一眼里发觉了沈安羽身为女主的光环,饶是她都难免生出一点不忍。
至亲的姐姐不惜为了男人伤害自己妹妹,从而引诱那个爱慕妹妹的男人来自己寝宫,嗯,确实有够惨的。
姜瑜回到寝殿,才刚洗漱更衣完晏迟寒就回来了。
虽然之前和沈安羽说得轻松,但偷听墙角这种事,姜瑜做完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也因此她十分难得地主动替晏迟寒更衣。
“爱妃今日怎的如此自觉?”晏迟寒垂眸看着眼前低着的脑袋,发丝间浅淡的花香盈入鼻间。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先前都是臣妾不懂事。”比之以往,姜瑜现在的脱衣技术绝对上了一层楼。
等等,脱衣技术?
姜瑜脑子里不免走歪,手下的动作也逐渐慢下来,毫无自觉地开始在某人精瘦结实的腰间徘徊。
晏迟寒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一种莫名的酥麻感从腰腹间直袭上心口,他喉间轻滚了两下,一把扣住那只略显不安分的手,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做什么?”
姜瑜听到这声猛地回神,只以为自己恍神引晏迟寒不耐,忙道:“这,这腰带不怎么好解,陛下再等等。”
“不好解吗?”晏迟寒声音微哑,低着头直接带着姜瑜的往自己身后一拉。
“啊!”
姜瑜一声低呼,猝不及防地撞进晏迟寒的怀里,她怔愣着脸,慌慌张张地开口:“陛下?”
晏迟寒并未回话,反而不紧不慢地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腰带从腰间缓缓褪下,而后一圈又一圈地卷着腰带将两人握着的手缚在一起。
姜瑜被困住身子不能动弹,可这并不影响她对自己手的感知,她抬眸,只能瞧见男人坚毅的下巴:“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晏迟寒十分坦然且一本正经地回道:“帮你解朕的腰带。”
??
姜瑜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你确定这是解腰带,而不是某种奇怪的癖好?
她在心里刚一吐槽完,整个身子就忽地一松,她迫不及待地退出一步,然后就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困着。
晏迟寒也不解释,直接握着她的手往床榻走去。
姜瑜一看这架势,自然联想到了更多,难道这一天到来了?她还是躲不过侍寝这件事吗?
晏迟寒拉着她往床榻上一坐,两个人并着肩靠得极近,他侧过脸看向她,十分清晰地就瞧见了她眼中某种奇奇怪怪的“英勇献身之气”。
一声低低的轻笑从身侧传来,姜瑜紧绷着一颗心往侧边看去,就见晏迟寒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自己。
“陛下……怎么了?”
“你在怕什么?”
晏迟寒捏了下她的手心,软软的,还有些凉意。
姜瑜掌心发痒,却不敢动弹,只能偷摸地咽了下口水弯起唇角回道:“陛下在说什么,臣妾没有怕啊。”
“是……吗?”晏迟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直接欺近她的身子,两个人鼻尖轻抵,“也对,爱妃刚刚都敢勾引朕了,还有什么怕的。”
勾引?!
姜瑜千忍万忍才压住自己的手没去将晏迟寒一把推开,不过她还是装作惶恐往后坐了一点:“臣妾怎么敢做这种事,陛下一定是误会臣妾了。”
岂止是误会,你到底是怎么歪歪出来我勾引你了?!
姜瑜在心中呐喊,却不想晏迟寒突然不悦地开口:“哦?爱妃这样着急解释,是觉得朕不值得爱妃费尽心思讨好,对吗?”
姜瑜:……
来人啊,把这个反派收了吧。
“陛下此言实在让臣妾惶恐,臣妾,臣妾……”
姜瑜虽自认能保证演技,可说软话的能力其实并不算强,以往小打小闹她还能随便应付,但现下……
晏迟寒也不知是哪里不对,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步步逼近?
不,这或许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晏迟寒看着小脸快要整个揪在一起的女人,玩笑的心思瞬间淡下去,他轻叹口气又捏了捏掌心里细腻的手:“手怎么还这么冷。”
姜瑜还在纠结该怎么回话的时候,冷不丁就听见这么一句,她愣了下抬眸,就见晏迟寒松开了二人一同缚着的腰带,面上全然没了刚刚的压迫力。
“朕回来时,绮香说你夜里还去了偏殿?”
姜瑜眼神微闪:“……嗯,去看看沈姑娘。”
晏迟寒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不逼问或是拆穿:“朕不是让她们将手炉备好吗?以后出门都带上。”
姜瑜还有些纳闷,刚刚还很紧张的氛围怎么突然又缓了下来,她都以为这次要躲不过那什么了。
果然反派犯病都是一阵一阵的吗?
夜里睡觉,晏迟寒仍旧抱着姜瑜,这似乎已经是默认的习惯,姜瑜也没有反抗,左右也挺暖和的,她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