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思的体温总是比傅承禹要高一些,抱着他的时候像是一团火,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几乎能烫着皮肤。
“盐运之事不可耽搁,远思,你不必顾虑我。”傅承禹回抱住她,却没答应陆远思,并且在她开口之前就把她的话全给抢了:“你忙了几个月,就是为了打通平州盐运之路,此次若是不去,便是功亏一篑,你甘心吗?”
“更何况平州之难是我忧虑所在,盐运涉及黑白两道,你若能提前站稳脚跟,对我何尝不是一种支持?我是当朝皇子,即便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也不敢明目张胆,我们又怎能因为尚未到来的危险而放弃对抗眼前的危机?只有稳定了平州局势,才是对我真正的帮助,你当初不也是因此才会选择盐运的吗?”
陆远思无话可说,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未有过如此感情用事的时候,盐运之事的确是当务之急,她有把握解决,只不过暂时搁置会多些困难罢了,陆远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却被傅承禹全盘否定,这让她稍微有些不高兴。
她捏住傅承禹的下巴,和他鼻尖对着鼻尖,眯着眼睛问:“所以承禹这是不想和我一起啊……”
傅承禹任由她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都弯起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什么白月光、什么替身流、什么虐恋情深……
他可能是被丛啸带歪了,陆远思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那就是他的,人是他的、心也是他的!
“承禹……”陆远思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问:“你的身体好了吗?”
傅承禹忍着笑说:“没有。”
陆远思:“……”
她耷拉下脑袋,埋在傅承禹的肩膀上,就连呼吸都带着怨气,低声说:“我快忍不住了……”
傅承禹一下子笑起来,他推开陆远思,盯着她问:“这就受不了了?”
傅承禹的情话带着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陆远思的手不老实起来,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是啊,怎么办?”
“别乱动。”傅承禹的束带让陆远思弄得乱成一团,他抓住那双作怪的手,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常,陆远思也不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笑道:“我乱动了,你要怎么样?”
如果说这句话的时候陆远思脸上的期待能稍微少一些,傅承禹或许会相信她的诚意。
他反客为主搂住陆远思的腰,利用身高优势将她整个人笼在自己的影子里,这样的姿势让傅承禹看起来相当具有攻击性,和平时截然不同。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最起码对陆远思来说很奇怪,她咧咧嘴,正想说话,就听见傅承禹问:“所以王妃这是答应了吗?”
傅承禹都已经承诺了“一辈子”这样的话,陆远思还能有什么好坚持的,她的神色认真下来:“你要当心。”
傅承禹没有回答陆远思的话,他低下头来,吻住了眼前殷红的唇,陆远思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试图反客为主,傅承禹却没松手,他看起来柔柔弱弱,手上的力气却不小,陆远思害怕伤了他,只能放弃抵抗,任由他掌控着节奏。
呼吸变得黏腻沉重,烛火照着人影交缠,床帏的薄纱落下,空间便暗下来,陆远思在奔腾的思绪中拉住最后一点理智:“等等等等等……你的身体……”
“还没好,”傅承禹压在陆远思身上,漂亮的眼尾染上了红意,如瀑的青丝散开,发梢落在陆远思脸上,有些凉,像是羽毛、撩得人心痒。陆远思听见他清冽如泉的低笑:“所以王妃要让着为夫了……”
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了,陆远思勾住傅承禹的脖子反身将他压在身下,她一手撑在傅承禹胸口,看见他绸缎般的长发与雪白的亵衣。
陆远思调整了一下呼吸,挽起傅承禹的一缕头发,微凉的触感缠绕在指尖,都说自古青丝通情丝,陆远思的唇落在缠在指间的青丝上,笑道:“那殿下就歇着吧,余下之事,交给臣便好。”
夜风知情知趣,吹灭了羞赧的烛火,浓重的夜色像是水,裹着黏腻的纠缠和惊喘,如同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第73章 所有人都知道,瑨王在朝……
所有人都知道, 瑨王在朝中是一位可有可无的王爷,当年在西北一战成名的瑨王殿下好像是被夸大其词的传闻,与如今的病秧子王爷相去甚远。
随着陆应离开京城, 朝中不少势力起了心思, 趁着当朝阁老离开的空档用自己的人补上这诸多空缺,反倒是没什么人盯着瑨王府了, 就番的旨意下来时,朝中无人反对,纷纷称赞陛下英明。
身为皇子, 傅承禹就番的队伍说不上少, 却也绝对不多, 所有侍卫杂役加起来不过三五十人,而同为皇室子弟,在他离开的日子, 太子傅承柄连面都没露,只有傅承浚带着几个还未成年的皇弟皇妹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除了傅承浚傅承禹,宫中成年的皇子皇女不是就番了就是嫁人了, 剩下的几个还没人一半高,说感情也实在谈不上, 来送人也只是做做样子,在所有人当中, 可能就傅承浚还有一点真心。
“去往平州的官道大部分都让水冲了,你此去路途艰险,多加小心,若是遇到灾情,也不必着急赶路,多停留些日子便是, 想必父皇不会责怪。”
他身上流着苏氏的血,哪怕已经沦落至此,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以他这样的身份,在一地过多停留,皇帝不疑心才是假的。
傅承浚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傅承禹的肩膀:“再加上越州与平州交界之地匪患横行,不会因为你是王爷就不敢动你,你所带人手不多,还是低调些好。”
傅承禹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说:“我知道了,多些三哥提醒。”
自从三年前傅承禹从西北回来,傅承浚便不再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就比如此刻,他分明是好心提醒,却看不出来傅承禹究竟是没听懂还是不相信。
傅承浚皱了皱眉,目光越过傅承禹看向他身后的马车,一个丫鬟扶着瑨王妃上车,从傅承浚的角度看不见陆远思的脸,他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说:“有人故意支走了她,你就不怕她遇到危险?”
提到陆远思,傅承禹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不动声色地反问:“三哥知道的消息比我更多,你觉得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傅承禹就像是一团棉花,软得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傅承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开玩笑似的抱了抱傅承禹:“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年的情谊总会被淡忘,上一次傅承浚送傅承禹离开京城时,他们一个是即将展翅的雏鹰,一个是身无盔甲暴露在宫廷刀光下的幼崽。傅承浚曾以为傅承禹会像他的舅舅一样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从此离开皇权争斗,而他则一年一年地被困在这里,或许日后能挣一个贫瘠之地就番,两人从此再无交集。
可傅承禹再回来时,他们一个身中鸦青蛊毒,曾经引以为傲的家族分崩离析;一个已经在权斗中如鱼得水,并且不得不刀剑相向。
如今傅承禹再度离京,傅承浚知道他再次回来时,只会是自己和太子你死我活之际,无论胜败,傅承浚还是希望最后看见的人是他的四弟,而不是那个自幼便讨人厌的太子。
相比于傅承浚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的优柔寡断,傅承禹的不舍和微笑都浮于表面,他感动地拍了拍傅承浚的后背,正要发表一番兄友弟恭的演讲,就听见傅承浚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傅承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傅承浚已经迅速放开了他,整个过程不过几瞬,外人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兄弟之间道别罢了。
“三哥。”傅承禹后退了一步,郑重地向傅承浚推手行了一礼,他深深的弯下身来,像是依依惜别:“多些三哥提醒。”
来送傅承禹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为了皇室颜面,唯有傅承浚是真心相送,他和傅承禹惜别完了,旁人自然没有什么可说,傅承禹周到地和所有人说了一声,便转身上了马车,车上穿着王妃服制的女子看见他时便要跪下行礼,被傅承禹摆手拒绝了。
“殿下,王妃大约还有半月抵达越州地界,是否需要我们的人接应?”
那女子声音冷冽,像是和齐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傅承禹沉默了片刻说:“不必,在远处照应即可。”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傅承禹揉了揉额头,只觉得事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方才傅承浚说,在陆远思离开前,周琢入过宫,这是怎么回事?
周琢不是普通商人,傅承禹早就知道,可这并不代表他能轻易和皇室联系上,更不代表他可以进出皇宫!
而傅承禹在宫中眼线不少,周琢入宫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收到,可见是有人刻意隐瞒,周家这些年来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傅承禹知道在越州与平州交界之处有一份大礼在等着自己,也知道有人故意支开了陆远思,他一直在查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如今看来却是周家已经掺和在了其中,那么他们此举是为了保护陆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