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间很快,眨眼就到了霍宪要回部队的日子。
云绵绵一大早就提着一袋子东西,跑到村口和霍宪汇合。
在市里整理房子的时候,云绵绵时不时会偷偷溜出去,跑到黑市里,拿钱买了不少好东西,这会儿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袋子,就是要拿给霍宪让他带着路上吃的。
“这是给你路上带着吃的,里面有酥饼,还有牛肉干,饿了就吃。”云绵绵提着的东西还真不轻,霍宪接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她手上被勒出的红痕,“里面还有京市那边最流行的方便面,用开水泡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下次别买了,你留着钱自己买衣服。”霍宪早就准备了干粮,他第一年去参军的时候,就是带了十个馒头,就着火车上的热水,其实也很管饱。
嘴上虽然这么说,霍宪心里依旧暖呼呼的,有人心疼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舅舅可买了不少衣服,我用不到钱,你在部队辛苦,也要好好补补。”云绵绵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霍宪空着的那只手,她的笑容洋溢着幸福,话语间带着的都是对霍宪的关心,“你别想太多。”
媳妇儿的关心这让霍宪怎么能够挡的住,他软下了心,回道:“好。”
两个人一起往镇里走去,等到了公交站后,霍宪看了一眼公交车过来的方向,火车站太原,他有些不太放心云绵绵。
低头看着云绵绵,霍宪说道:“你先回去吧,火车站太远,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云绵绵笑了,她捏了捏还没有松开的手,刚想要说话,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在这个镇子上格外亮眼的桑塔纳,她轻咳了一声。
“二舅舅,我在这儿。”云绵绵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看见二舅舅,对着桑塔纳招了招手,回头对着霍宪笑道,“你瞧,这不就行了。”
曲鸣天看着似乎不待见霍宪,但还是把霍宪要回部队的事情给记在了心上,现在从市里回来,大概就是为了送他去火车站的。
“上车。”摇下车窗,曲鸣天看着拎着行军袋的霍宪和两手空空的外甥女。
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云绵绵拉着霍宪上了车。
她对着曲鸣天讨好地微笑,挽着他的胳膊撒娇:“舅舅,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个时候想起舅舅好了。”曲鸣天食指点了点云绵绵的脑门,说道。
这大概就是血缘带来的天生的好感,就算只相处了两天,两人依旧可以毫无违和的亲昵。曲鸣天一直是个严肃的人,能让他心软的除了父母,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妹妹外,现在大概还多了一个面前的小外甥女,一个和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外甥女。
这个笑容甜甜的,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很有主见的小外甥女,最能拿捏住他的弱点。
“谢谢二舅。”霍宪是个大老粗,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所以此刻,谢谢二舅这四个字,他说得自然无比。
听到了这个称呼,曲鸣天皱眉,但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整个海市并不大,从云溪镇开到火车站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路程,将霍宪送到了月台上,云绵绵把下车时曲鸣天塞给她的李子园甜牛奶塞进了霍宪的手里。
“给你一瓶牛奶,要记得多想想我,如果出任务也要小心。”云绵绵笑道。
虽然是分别,手里拿着牛奶的霍宪还是笑了:“为了你,我会活着回来。”
小情侣的分别大概是这个月台最常见的事了,边上来来往往的旅客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没有去打扰他们。
等到霍宪检票上车后,云绵绵才离开月台。
“小伙子,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你对象?”正巧,坐在霍宪身边的妇女刚刚就看见他和云绵绵站在一起,“看起来真般配。”
“谢谢大娘。”霍宪原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会听到有人说他和云绵绵看起来很般配,虽然没有笑容,脸色却也柔和了很多。
外面,云绵绵离开月台后就到了火车站外,看见舅舅的车停在那里,打开车门就利落地坐上了车。
“舅舅,我们直接回家吗?”云绵绵看向曲鸣天,问道。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曲鸣天说道:“先去吃饭。”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这会儿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是大多数的饭店还是国营的,吃饭需要粮票,又因为现在不是最严格的那几年,所以多加点钱,也能吃上丰盛的一餐。
小县城的饭店显然没有京市那种大城市的饭店看起来辉煌,但也整洁。
特别是这儿还有南方的特色菜。
都说江南菜色偏甜,但这并不能代表整个江省所有地方的口味。
“囡囡要吃点什么。”饭店里,阿姨正坐在角落择菜,看见有人进来了,连忙上前。
这会儿饭店是没有菜单的,云绵绵看了一眼阿姨折的菜,笑道:“阿姨,今天有秋葵啊。”
“刚摘回来的,可新鲜了,要不要来一份?”阿姨笑道,手里拿着纸和笔,就等云绵绵点菜了。
“来一份秋葵,然后还要酱肉,”云绵绵熟练地点了两个菜,转头不忘询问曲鸣天的喜好,“舅舅你要吃什么。”
“你看着点就可以。”曲鸣天对吃的并不挑,带着司机坐到了云绵绵边上的餐位。
司机坐在边上,欲言又止,最后在曲鸣天的眼神下,乖乖地闭上了嘴。
又点了一份蛋汤和小青菜,云绵绵坐到了曲鸣天身边,看见司机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笑道:“叔叔要说什么?”
“没什么。”司机干巴巴的回答。
一顿饭吃下来,云绵绵和司机都吃了两碗,倒是曲鸣天,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见云绵绵已经吃完,司机麻溜的把碗里的饭全部给扒拉完,拿着粮票和大团结就去结账了。
等从市里回到招待所的时候,云绵绵才知道刚刚在饭店时司机到底要说什么,因为现在,她的二舅舅闹肚子已经半靠在凳子上,脸色苍白,没有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
“这里疼吗?”云绵绵本就是医生,这会儿检查起曲鸣天的身体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原来的毛病,“这里,还有这里,是按压疼,还是原本就疼?”
曲鸣天一一回答,云绵绵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普通的肠炎,只要吃些药,多喝些热水就够了。
起身准备自己去卫生所拿药的云绵绵被曲鸣天拦下了,他让云绵绵在招待所休息,拿药的事情就交给了司机。司机也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员工,记下了云绵绵说的话,拿着钱就往卫生所方向去了。
“绵绵似乎很懂医学?”曲鸣天手里握着云绵绵端来的热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一句话,顿时就让云绵绵警觉了起来,她刚刚的确做得太过明显,如果让别人看见,只怕是有口难言。
“舅舅没说什么,看你怕的。”曲鸣天笑了,看到小外甥女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这是舅舅和你的小秘密。”
“那舅舅不能和别人说。”云绵绵拉着曲鸣天的手,碍于他还病着,没有摇晃,而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曲鸣天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保密请求。
等司机拿了药回来给曲鸣天服下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曲鸣天回房间休息了。
处理了蒋素华和云岚之后,云绵绵在这里几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市中心的房子接下来就全交给了小舅舅整理,因为只有一些收尾工作,大概再过两天就能住过去。
所以云绵绵打算去云建军家里,把原身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就在云绵绵休息了一天后,见这天天气好,准备去云建军家时,她被守在招待所门口的云长财给抓住了。
“绵绵,绵绵,你看在我们十五年的兄妹情分上,借哥哥一点钱吧!”云长财原本在赌场风头很好,一连几天都赢了,但是从前两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输,现在又欠了赌场王赖子几百块钱,高/利/贷那里也不愿意借钱给他,他没了本金翻盘,就打算回来找云岚。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回来之后家里就变了。那个富婆云岚因为盗窃被抓入狱,家里父母又要搬家,说是房子已经卖掉了,以后要去镇上。
卖掉房子就代表有钱,云长财高兴还来不及,就被云建军的一句话给堵死了。
“这钱,除非你死在我面前,要给你下葬,不然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碰了一鼻子灰的云长财气闷地从家里出来,走在村里的时候,听见村民说起云绵绵的两个舅舅还有一辆气派的小轿车,他脑筋一转,就把主意打在了云绵绵身上。
听到这话后,云绵绵都被气乐了,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云长财:“你怎么就觉得我有钱了?”
“你舅舅都开小汽车了,就那么一点点钱,肯定拿的出来的。”云长财说得是理直气壮,伸手要钱的姿势还不标准,“你没有,可以找你舅舅借。”
“我自己就有钱。”云绵绵悠悠地说道,眼见着云长财的眼神都亮了,她继续说道,“但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