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想起蛮匪的相关记载,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这是要被当奴隶卖掉?”
南寻殷屈膝坐在地上,“当然,不只是我们,这个村落的人都是他们的人畜。”
“没有什么办法吗?”邱秋看着面色惊惶的众人和不远处的阿虎与阿琴,喃喃道:“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们?”
南寻殷摇了下头,语气淡淡:“蛮匪虽不是武者,但他们天生神力,五官感知比武者还要敏锐,单论战斗力,每一个蛮匪都有中级武者的实力,我如今元力被封,又身受重伤,如何救得了他们。”
他漠然道:“三域之中这样的小村落数以万计,消失存在不过一瞬,你想救又能救多少?这便是他们的命。”
邱秋自然知晓南寻殷说得是实情,蛮匪之所以能被记录在《三域风物志》也正是因他们堪比中级武者的战斗力。心情低落的垂下头,她原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手段,至少能自保,如今看来,莫说自保,自己的境遇也阿琴阿虎也没什么不同,谈何去救?
第88章 交易 淡月胧明,疏星数点。 月落村……
淡月胧明, 疏星数点。
月落村浓烟阵阵直冲云霄,熊熊大火染红了半个天际。
不远处的密林草木葱郁,鸟兽蝉虫,发出惊惶的鸣叫。
邱秋挨着南寻殷坐在人群之中, 啜泣声惨叫声与家犬的吠叫交织在一起, 仿佛要贯穿耳际般, 万分嘈杂。
一个九尺高袒胸露背的大汉将手中的斧头往地上一砸, 目露凶光, 大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谁再让老子听见一声哭声, 老子就砍了他!”
啜泣的人吓了一跳,捡起衣袖使劲揩拭脸颊, 将呜咽声悉数咽回去。有不懂事的孩童哇哇大叫,被父母立刻捂住嘴巴, 禁锢在怀里。
场地瞬间变得安静,气氛却越发压抑。
园脸的少年玩弄着手中的弓玄, 笑嘻嘻道:“蝎子, 这些人畜可是重要的财产,死了一个便是要损失一笔银钱, 你几斧头下去, 我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蝎子瞪着铜铃大的双目冷哼一声, 气焰十分嚣张:“几个人畜而已, 老子全杀光,大当家也不会多说一句, 虎头,你再多嘴老子连你一块砍了。”
虎头却半点不害怕,他拉了拉手中的弓玄, 嬉皮笑脸的道:“来呀,看看是你的斧子快,还是小爷我的箭快
。”
蝎子大怒,提起斧头就朝虎头砍去,这一下猛如疾风,又快又准,虎头脚步一点,身体一侧,轻松躲开,还笑道:“蝎子,你这斧子生锈了吧。”
蝎子左手一抬,另一只斧子朝虎头脑袋劈去,虎头微微侧身,见实在躲不过,便抬起弓身来挡。蝎子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力一压,只听砰!的一声,弓身应声而断。
虎头退后两步,看着断弓,目露寒意。这时,蝎子挥舞着斧头又劈了过来,虎头微微屈膝,从小腿上摸出一把匕首,朝上挡住。砸下来的斧头重如千金,将他膝盖压得陷进泥土。
蝎子咧着嘴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加大斧头下压的力气,虎头咬牙抵住,两人僵持不下。
“住手!”
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弯刀旋飞而来,撞在僵持的斧子和匕首之间,只听砰的一声,蝎子与虎头向两头飞出去。
从蛮匪中走出来一个精瘦矮小的汉子,他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蝎子与虎头两人身上,冷声道:“谁在生事,老子就劈了谁。”
蝎子与虎头没了气焰,默默不语。
邱秋静静的看完这一幕,心想这个人应就是蛮匪的头了,看来这群蛮匪也不是铁板一块。
她扭头想去和南寻殷说话,却见他面色狰狞,苍白的嘴唇紧闭,额头青筋凸起,整个身体微微发颤。
邱秋吓了一跳,忙小声叫他的名字,南寻殷奋力睁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邱秋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浮现一个猜想,他恐怕是生死蛊发作了。她焦急的靠过去,低声道:“南寻殷,你怎么了,是生死蛊发作了吗?”
南寻殷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力气捏得邱秋生疼,将脱口的惊叫逼回去,强忍住剧烈的疼痛,邱秋扭曲着脸道:“南寻殷,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打晕我。”
细微的声音,从南寻殷嘴里发出。
邱秋咬了咬牙,抬起另一只手,朝他脖颈劈去。
手上的力道一松,南寻殷晕了过去。
邱秋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正想着该怎么办,便听蛮匪的头领,精瘦矮小的汉子大声吩咐:“将人畜装笼,起程!”
……
烈日炎炎,如火球般悬挂在空中。
树影斑驳,清风拂过,细碎的日光摇摇曳曳。
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一群穿着虎皮袒胸露背的男人驱赶下,马不停蹄的行驶着。
一辆四面都是栅栏的马车内,邱秋跪坐在南寻殷身旁,抬手接过阿琴递过来的水,端着喂到他紧闭的口中。水从嘴角滑落,只余少许喂进口中。
阿琴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道:“殷姑娘,这样不是法子,殷大哥三日未进食了,再熬下去恐怕要熬坏身子。”
邱秋如何不知道,他们离开月落村已经三日了,南寻殷也昏迷了三日,这三日对邱秋来说真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与阿琴关在一辆马车上,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南寻殷的昏迷,使得邱秋不得不去想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处境。她虽不想承认,但对南寻殷多多少少是有些依赖的,皆因南寻殷太过强大,就算他身受重伤之时,那智珠在握,从容不迫的神情,也让邱秋莫名的感到安定。仿佛只要这个人在,就能解决一切困难。
然而南寻殷生死蛊的发作,狠狠的打醒了邱秋。若是南寻殷一直昏睡不醒,她该怎么办?碍于那半颗解药的关系,她不能让南寻殷有事,若南寻殷还是这样的的状态,在后面的行程里,她还要设法保住他,再寻找时机带着他一起逃出去。
邱秋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南寻殷,她端着半碗水陷入沉思,就如阿琴说得一样,南寻殷本就身受重伤,元力又被封住,按道理该好好将养才是。如今却食水不能进,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熬坏了。
总该想个法子才是。
“要是有人参就好了。”邱秋呐呐的想,但她也知晓这是天方夜谭,他们现在不过是低等的人畜,蛮匪怕他们饿死,会提供些清水和食物,但要让他们提供人参这样珍贵的药物压根就不可能。这一路来,那些被烧伤的村民的尸体抛了一地,可未见蛮匪有替他们医治的想法。
如此又过了两日,马车依旧日以继夜的前行。
关在笼子里的生活极度无聊,邱秋思索着有什么法子能救南寻殷,这几日他脸色越发苍白了。
阿琴惊慌道:“殷姑娘,不好了。”
邱秋转头去看,便见南寻殷口中,耳中,鼻孔处,流出少量的鲜血。她心中一惊,忙去摸他的脉搏和心跳。还好,人还活着。
邱秋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她不懂医术,只从相思的记忆中学了些配药的法子。南寻殷中的又是蛊,手边又没有药材,她真是无从下手。
只得用锦帕将他的血擦干净,好在血很快便止住了。
这一次过后,邱秋看着南寻殷连水都喂不进去,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邱秋使劲敲了敲栅栏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喊声惊动了看守的蛮匪,他反手一鞭子抽在栅栏上,喝道:“吵什么!安静点。”
邱秋大声喊道:“我有话与你们大当家说。”
看守的蛮匪闻言嗤笑一声,随即不耐烦道:“收起你的花样,人畜。”
他泄气般狠狠的抽了几鞭子,“给我安静点!”
邱秋虽然尽量往后躲,但马车就这么大,她还是被鞭尾扫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如此,她还是没有退却,反而加大了声音喊道:“我要见你们大当家!”
虎头打猎回来,正好从车边路过,听闻喊声,他夹了夹马腹,勒了一下僵绳,停在车边问道:“怎么回事?”
看守的蛮匪忙收了鞭子,喊了一声,“三当家!”便用鞭子指了指邱秋,“这个人畜不听话,我在教训她。”
虎头目光移到邱秋身上,挑了挑眉,好奇道:“是你说的要见大当家?”
邱秋认出这个圆脸少年就是那晚同另一个九尺高壮汉打斗的蛮匪,好像叫虎头的。她定了定神道:“是我,我有话与你们大当家说。”
虎头却笑起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之下更显稚气,“我是他们的三当家,有什么事你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邱秋迟疑片刻,方道:“我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虎头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交易?你一个人畜,能拿什么和我们做交易?”
既然都说出口了,邱秋倒也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道:“我观察过你们,你与蝎子打了一场,两人均有受伤,这几日来,我发现你们二人的伤口非但没有好转,还因着急赶路而加重伤势。造成这般模样,我猜必是你们二人并没有用治愈伤口的药膏。你们二人若是地位低微,还能说是没有资格使用。但刚刚你也说了,你是三当家,看那位蝎子的勇猛,在你们中间地位想必也不低。不可能没有药膏使用,因此,我猜你们的药膏应该是用完了,你们刚在流云城附近大闹一场,定是不敢再到流云城去买药,而离流云城最近的城池是摇光城,也要走大半月方能到达,我看你们赶路的方向也不是摇光城,所以,你们至少月余之内不会有新药膏……而我会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