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宁倒也不瞒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
宁远也觉得这事十分奇怪,又问道:“这么说,他绞尽脑汁想寻的药草,正好被你种出来了?”
陈宁宁清了清喉咙,又说道:“分明是张叔种出来的,后来我们又一起调整了土和水,那草就长得比较容易了。”
宁远哼笑了一声,又说道:“落葵早就同我说了,就因为你种了血牛筋,张叔才对你信服得很。如今在自己哥哥面前,你这小丫头还不承认?”
宁宁听了,笑嘻嘻地说道:“罢了,这草就算是我种的吧,反正也没那么要紧。给他也就给他了,还他一个人情,这事也算了结了。”
宁远摇了摇头,又问道:“当真没有那么重要?若此事跟九王有关呢?你又要如何?”
“……”这便是宁宁最不想看到的事了。
她其实并不想跟原著中人物有所关联,特别是未来的大反派九王爷。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隐瞒兄长,便微微垂着双眸,又说道:
“这些日子,人人都说咱们家转运了。我却不这么想。若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咱们陈家一把?这于咱家便是再造之恩,这恩是报还是不报?他们又有什么企图?
我之前便很发愁此事,总觉得背后有个人,正在谋划什么。
正好那日,他亲自赶来,要了这盆血牛筋。当时我便松了口气,又想着,这简直就是困了有人上赶着来送枕头。
这株草不管价值几何,于他也是救命之物。如今我们送了他,权当还了这些日子的恩。不管,王生平的赔偿,父亲恢复职位,哥哥你的秀才公名,有没有他在背后出手相助。反正一命换一命,从此两不相干,咱们再也不欠他的。
大哥,你也大可不必非要去投殷家军了吧。”
宁远听了这话,面上便是一惊,却很快又平和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妹妹,说道:“原来,我以为你不懂,原来宁儿什么都明白。大哥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怪不得,闫先生只是见过宁宁几面,就对她推崇备至。
原来,他妹子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只是平时里,她并不喜欢让自己显得那么聪明罢了。
不得不说,这种低调的处事方式也是极好的。
宁宁这时,却又正色说道:“我早知大哥有青云之志,如今欠下的恩情已经还了。大哥莫要因为那些旧事,绊住了手脚。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兄长万万思量清楚,再决定自己的路才好。”
这些日子,陈宁宁反复考虑过。
原著中,陈宁远是六王最重要的幕僚。
可以说,六王之所以能干掉九王,除了因为女主的金手指,其余都是陈宁远的功劳。
他们在对抗九王时,陈宁远的智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六王登基后,自然也不曾亏待了陈宁远。陈宁远也因此成了一代权臣。
原本,陈宁宁注定是六王妃的死对头。她也一度曾想过,不让陈宁远走上那条路。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宁宁早就把宁远当亲哥看待了。
她便想着,若这条才是陈宁远最该走的路,她又何必阻止兄长的远大前程?
大不了,她这辈子就躲在半山庄子上,也乐得逍遥自在。说不定,找到机会还能翻云覆雨一番。
女主横是不能跑到潞城来,死拉活拽,跟她打架吧?
因而,陈宁宁这才有了这样一番言论。
不想,陈宁远却笑着摇头道:“近来曾听先生说起朝堂旧事,再加上那株血牛筋。我便想到一件事,若那血牛筋当真能治愈太子殿下的顽疾,宁宁你倒觉得如何?”
听了这话,陈宁宁直接便把茶水喷了出来。
陈宁远却又笑道:“为兄就是看好殷家军,等到学成,定要去投军,建功立业。”
说罢,他便打算起身离开。
陈宁宁抱着头,小声咕哝道:“早知如此,我真该送他十盆八盆药草。”
太子殿下活着,那疯批九王不就成了套了笼头的马,还有啥好怕的?
陈宁远听着妹子小声嘟囔,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办法,他家妹子就是这般伶俐可爱。
第36章 侯门恩怨~
九王那边一拿到血牛筋, 回到营中,立马安排可靠的心腹,快马加鞭, 把仙草护送回京, 交到了董神医手中。
董神医抱着那盆血红色的仙草,忍不住仰天长叹:“想不到, 当今世上竟真还有这一株药草。亏得九爷能寻找到了它,太子的顽疾终归是有救了。”
他常年呆在太子身边, 早已写下了不少治疗方案。如今仙草已到, 董神医便小心翼翼把它连根挖出。
也不假他人之人, 自己便给处置了。就连一片叶子, 一个根须都有其作用。
待到处理好药草,又分成十来份, 按批次煮药汤,给太子服下。
此时太子久病卧床,已然油尽灯枯。董神医只得先取少量药汁, 给他缓缓喂下。
不出片刻功夫,太子便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陷入昏迷。
贴身伺候的太监跪了一地, 生怕太子有个不测。
就连董神医也被吓了一跳, 又小心过去, 探了太子的鼻息, 倒也一切如常。
他这才深吸口气, 心道这仙草药性竟是如此霸道。这是以毒攻毒, 助太子把毒血排出体外。
董神医又连忙施以银针之术,帮着太子继续后续医治。
第二日,太子果然清醒过来, 倒有些回光返照之相。
细问之下,才知是九爷及时寻了药草送来,已然给殿下服下。
太子不禁叹道:“到了此时,也就小九一心想要我活。我若死了,那孩子定然又会大哭一场。只可惜一世兄弟,终归不能再见他一面了。”
心腹太监连忙跪倒劝道:“主子,就算为了九爷,您也保住自己。既然得了那株草,便说明主子洪福齐天,此次定能转危为安。”
只可惜,他如今缠绵病榻已有数年,早已心灰意冷。
如今不过是空顶个太子之名,朝中上下,哪个不等着给他置办丧事呢。
原本太子早已没了求生意识,可听了太监的话,想到了一手养大的幼弟,他又忍不住叹道:
“罢了,少不得再试这一次,至少也别辜负了那孩子对我的一番心意。”
他又接连喝了几日血色药汁,每次必有黑血呕出,伴随着痉挛腹痛,大小便失禁,不时有恶臭污物排出。
太子被这药草折腾得苦不堪言,半点尊严都无。
他也曾懊恼地质问董神医。“先生,这当真是治病良药吗?倒像是孤的催命符,不如不吃了吧。”
董神医和一众心腹又在一旁苦劝道:“九爷寻这株草实在不易,就算看在九爷面上,殿下也需得再坚持几日。”
“……”太子虽然难堪,到底还是坚持下来。
一直折腾到第十日,太子再喝那下那血红的药汁,居然没了异状。只是仍是伴随着轻微的腹泻。
经过几日折腾,太子觉得自己身体已然被掏空了,却也变得轻盈气爽起来。
他甚至能扶着贴身太监,站起来,颤巍巍地行走几步路了。
太子这才明白,那使人尴尬万分的药草果然是仙丹灵药,当真有起死回生的疗效。
董神医又给他诊脉,回道:“殿□□内余毒沉积,今已尽数排净。只是体虚得厉害,好生调整,日后定能恢复如常。”
得到如此消息,东宫上下无不欣喜若狂。
也有心腹立马就想飞鸽传书,给九爷送信。还有人想要跑去上报给皇上,却被太子及时拦了下来。
只见他一脸病容地坐在床榻之上,任由纱帐挡住他的脸,他倒隐身于帐后,轻声说道:
“此事先不用禀告父王了,至于小九那边……”
心腹连忙说道:“九爷若是知道殿下醒了,定会即刻返京。”
太子却又下令:“叫小九先暗耐下来,留在潞城,切莫轻举妄动。”
“这……”
太子叹了口气,又说道:“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等我死,自然不会有人对我下手。我这里最是安全不过,小九又远在潞城,正好可以避开纷争。就让老二老三老五老六老七,争个你死我活,又能如何?咱们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心腹又道:“只是这样一来,实在有损殿下威名?”
太子却摆手说道:“我已然死过一次,要那威名何用?倒不如我跟小九里应外合,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底下心腹听了太子有此一策,无不震惊。他病了这么久,躺了这么久,这些人早已忘了,能□□出九爷那样的殿下,当初又是何等满腹经华。
太子又问:“前几日,我病得迷糊了,隐约听到小九想去探望大长公主?”
董神医连忙回道:“九爷还想让带句话过去,说是让公主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就能见到她所思念之人了。”
太子想了想,又问道:“小九可还传来其他消息吗?”
“这,九爷只想让殿下养好病。”
但凡有不老实的奴才,直接就被九爷那阎王爷给下手处理了。也不知道九王哪来的那么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