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小吊崽子!”
因为颠簸。
归黛跟伊尾短暂地分开了下,不远处伊尾呼喊着:“黛黛!黛黛!”
归黛正要回话,飞船所有灯光猝然熄灭。
忽地被江寒白捂住嘴巴,消失在原地。
等眼前再次明亮时,依旧是在飞船上。
只不过不是他们的飞船。
因为被江寒白禁锢着,归黛无法动弹,只能狠狠地咬住江寒白的手指。
江寒白从后面抱住她,脸颊轻蹭她的脸颊,呢喃:“黛黛……”
归黛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下去了,她挣扎不开,发狠地咬破了江寒白的手指,口腔之中尽是血腥味道,在听到江寒白发出似是舒服的轻叹,又嫌恶地吐出去。
“你可以杀了我,江寒白。”
“我不会标记你的。”
江寒白微微垂下眼睑,依旧透着淡淡的哀色,与支离破碎的脆弱。
他缓声说:“我其实,很不想和黛黛动手的。”
“可是黛黛永远都不看我,还说了那么多令我伤心的话。”
他呼吸渐渐急促,雪白的脸颊染了薄粉,如动情了一般,吐息滚烫:“黛黛,我身体里有个东西,他腐蚀了我的思想,当我受到刺激时,我会没有理智,只会想杀戮。”
归黛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想用这种理由,让我对你温柔?”
“不是的,黛黛,只要你肯看我一眼,我就很满足了。”
他语气依旧清浅,只不过呼出的气体格外滚烫。
而今,他的语气渐渐低落。
“可是黛黛永远都不会看我。”
“你只会去注意加纳,注意姬淮之,还总是摸伊尾……”
“黛黛从来没有摸过我。”
归黛隐约闻到了烈火焚烧的刺激味道,将雪松味掩盖的结结实实,仿佛雪松味道的信息素只是他用来迷惑人的手段。
但即便是这么炽烈的信息素,他的声线依旧充斥着脆弱,落寞,与孤寂。
“我好想让黛黛看我一眼。”
“看我一眼便好。”
“只是多看我一眼啊。”
江寒白的左手疯狂生长,最终完好无损,并禁锢住归黛的腰肢。
他不停呓语:
“黛黛,黛黛……”
归黛的额头抵在飞船冰凉的金属壳上,身后是炙热滚烫的太子殿下,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她备感折磨:“江寒白,你现在是清醒的吗?还是被你所说的那个东西支配了?”
江寒白贪婪地呼吸着她属于她身上的香甜味道,浅浅回:“我现在很清醒,黛黛。”
归黛后颈像是爬上了无数只黏腻恶心的害虫,在不停的蠕动。
她挣扎不开,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
江寒白身体一僵,“你觉得我,恶心吗?”
归黛:“你不恶心吗?”
“我们订婚的时候,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现在已经解除婚约了,你又何必这副姿态?”
她语气里的厌恶丝毫不作假。
江寒白想说,对不起。
可道歉实在太过苍白。
至于其他方面的补偿,她更不会需要。
就像订婚之后,她从来没有在非公共场合用过任何皇宫里的支出,也从未用过他的私库;
也像解除婚约那天,她没有带走任何一份文件,没有要一丁点的赔偿。
甚至还将曾经不得已出席公开场合时,所穿过的礼服所戴过的首饰,统统按市价换算成了现金邮递给了他。
归黛还在继续说:“订婚时,太子殿下拿我弟弟威胁我,说如果我拒绝,便不会有任何一所学校录取他。”
“现在我弟弟已经与我断绝关系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江寒白。”她突然软了语气。
“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江寒白脸色苍白,到底还是吐出了那么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不……”
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忽然抬起左手从自己的胸腔之中掏出了根血迹斑斑的肋骨,强硬地放到归黛手中:“都是我的错。”
“黛黛如果讨厌我,就杀了我吧。”
归黛握着那残留着温热血液,也渐渐变凉的肋骨,惊了一瞬。
——人类的身体是不可能扛得住这样粗-暴对待的。
即便是二次分化后的alpha也不可以。
她后腰处濡湿一片,全部都是江寒白温热的血液,流落到她身上,又渐渐变凉,染红了睡衣上的芍药。
江寒白还握着她的右手,让她转过身,面向他。
这位琉璃般的病弱美人,握起她拿着尖锐肋骨的手,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腔。
距离心脏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寒白摇摇欲坠,茶白色的眼眸浮现几分痛苦:“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开心,你杀了我吧。”
他轻轻说:“你能注视到我。”
“即便是死,我也甘之如饴。”
归黛忙松开肋骨。
“你发什么疯?”
她捏着裙子,擦着手上的血液,蹙眉,“你想死的话,不要穿防护服,出了飞船,立刻就会死亡。”
又实在忍不住怒火,讥讽:
“殿下死之前也要安排好,让我给你陪葬吗?”
杀了帝国的太子,余生便会一直活在被通缉,被追杀之中。
无尽的唾骂与恶意。
江寒白垂下鸦睫,看向胸口的肋骨,每呼吸一次便是剧烈的疼痛,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我在你面前,是不想死的。”
“我见到你,便不想死了。”
他猝然抽出肋骨,又塞回归黛手中,“但我不想让你再生我的气了。”
归黛跟不上疯子的思路:“???”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江寒白就拉着她的手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他通身被血染红,白皙精致的面容也沾染了几滴殷红血珠,更显得妖冶诡丽:“黛黛,你可以虐-待我。”
“你曾经受过的痛苦,全部返还给我。”
“你来虐-待我,好吗?”
归黛骂了句,想要抽回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松开我。”
“江寒白,你放手!”
她一针见血地戳破江寒白所有的幻想:“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
即便她将曾经受过的痛苦与委屈全部再施加回江寒白身上,也不能抹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有些事错了,便不能原谅。
更遑论重新开始。
江寒白像是阻隔了她的话语,完全失去听觉,自顾自地说着:“一根手臂解气吗,黛黛?”
“那再多加两条腿,好吗?”
“或者,你想割我身上的肉吗?”
他脆弱苍白的容颜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冰雪消融,冬日暖阳,但又有些悲凉,“但给我留一条手臂,好吗?”
“那样,我可以用这条手臂爬到你身边,可以用这条手臂拥抱你,我也可以用这条手臂给你煎牛排……”
归黛都蒙了。
她甚至想不出以前的江寒白是什么模样,也是这么疯狂的吗?
可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江寒白冷漠又骄矜,居高临下看她的高傲。
而非这副苦苦哀求,又疯-批又可怜的模样。
她见江寒白就要拉着她的手臂去看自己的腿,忙开口:“江寒白,我不喜欢瘸子。”
果然停手了。
归黛只觉得惹到了大麻烦,还无法摆脱的大麻烦,她实在搞不懂江寒白古怪的深情,也没法理解这诡异的举动。
——如果对方不是即将继位的太子殿下,归黛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踹进宇宙。
而江寒白茶白色的眼眸乖乖望向她:“那黛黛,喜欢什么样的?”
归黛心说,只要不是江寒白,她都可以试着喜欢。
但迫于对现实的妥协:“我喜欢乖一点的。”
江寒白:“我很乖的。”
“黛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归黛眼皮微微撩起,浅色瞳孔闪过光芒,“是吗?”
江寒白点头。
这是一副很诡异又恐怖的画面。
两个漂亮的美人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脆弱又病态的琉璃般美人断了一条手臂,浑身是血,雌雄莫辨的容颜浮现着淡淡的微笑,茶白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另一个美人。
——他的眼睛,剔透的像一面镜子,将心爱美人的容颜与躯体锁在里面。
而另一个美人,裙摆的芍药由血染红,诱人至极,而她浅色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碎影,如同浮光卷起漩涡,引人堕落。
归黛抬手,轻轻抚起江寒白的脸颊,与太子殿下对视,桃花眼很是多情,柔声说:“忘了我,江寒白……”
“忘了我……”
江寒白思绪一片混乱,但最深处却抓住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他猛地回神,迟钝地眨了下眼睛:“黛黛,你…在催眠我吗?”
他忽然抬手握住归黛的手,让她继续抚摸着他的脸颊,假装是她流连忘返般的爱抚。
江寒白轻吻她的手心,悲伤说:“你不用催眠我,我也会为你做任何事。”
“但我不想忘记你。”
归黛压下心中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