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 (旺了个汪儿)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旺了个汪儿
- 入库:04.10
他嘴上丝毫不留情,“流了这么多血,你们就让喝水?各位家里的后台是真硬。”
他说这话时, 嘴巴快要撇到太阳穴,几位太医面红耳赤,指着他的鼻子, “你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 李日越是泼皮无赖起,就越是拿他没办法。
道理没法说给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太医甩袖离去, 将殿门甩得咣咣作响。
许连琅看着直笑, 重生之后,还是第一遭笑成这副模样。
李日却将水壶提溜了过来,“别光笑了,喝些吧, 没用的庸医。”
御医的确无用,但多喝些水还是好的。
李日蹲在她床榻边边,一杯接一杯倒好,一杯一杯看着她喝。
偌大的乾清宫有个相熟的人,让许连琅整个人都放松不少,眼看着下一杯水又要递过来, 她忙推开,揉了揉已经鼓起的胃,“真的喝不下了。”
李日倒也不过分强迫,转而换了个杯子,自顾自的自己喝,乾清宫的门紧紧闭着,隔窗望向外面的柳絮,白茫茫的一片,他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时疫什么时候可以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死的都是可怜人。”
这几日宫中噩耗接连传来,芸粹宫的那位答应听说已经下葬了,才刚刚进宫,还没来得及见上路介明一面,就没了。
许连琅听后难免唏嘘。花样的好年纪,人就没了,她这重来的命,反倒像是偷来的。
若说最可怜的,莫过于那些奴才。
贵人们至少能有棺材有石碑,奴才们却是直接扔去乱葬岗,交付于一场大火。
李日不愿意进宫,就是不愿意看到这些场景,在这里,人命高低贵贱被划分到了极致,都是人,却有人命如草芥,随便一场燎原之火,就可以连根消失。
午后的阳光静谧,光线照出悬浮的尘埃。
许连琅靠在床头,她出不了乾清宫,却也能听到每日外面的哭啼,她轻声道:“不知道皇子如何了?”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立场来关心这个孩子,心里却为他揪心的很。
李日笑她,“还没成后娘呢,就开始操心这孩子了。”
许连琅听完却脸色一变,让他赶紧住嘴,李日公公摆摆手,“殿里就你我,没什么好怕的,许连琅,你这么谨小慎微,累不累呀。”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别这么累了。”
许连琅咬住下唇,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听到些话,说是朝中早有人因我……闹事,别给他添麻烦吧。”
宫中最不少的便是流言,哪怕是在乾清宫,传进她耳朵里的话也不在少数。
她的确是不痛快,重活了一遭,却要处处小心,不顺心,不从心。
李日突然问她:“值得么?很早之前就想这么问,留在耸云阁,一直到都为他丢了命,值么?”
李日肃然正色的表情反而让许连琅笑了,“值啊,路介明现在可是皇帝,我可以让他许我黄金万两,许我锦缎千里,许我高宅大院,你说值不值啊。”
她巧妙的避了这个问题,李日自然不再问了。
许连琅困乏起来,连带着说话都慢吞吞起来,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嘱咐李日,“若是介明过来,公公一定要将我唤醒。”
李日放下床幔,将最后一抹光线收拢干净,视线内暗了下来,他呵呵一笑,“记住了,你好好睡。”
李日掀起一角床幔,躬身掀开四座铜莲花瓣的顶盖,他重新燃了些香料,白烟腾升起,顷刻间,殿内便飘荡起浅淡的香气。
李日皱着眉闻了闻,又拿起木勺拨弄香料残渣,看到里面几味未曾见到过的药材,便用绢帕包了起来,放在袖间。
他久不在宫中待,不知道当年的那些老朋友还记不记得他这号人。
迈出门槛前,他深深看了一眼床榻,迟疑了些许,终究是关上了乾清宫的殿门。
路介明来不了,他也不会中途唤醒她。
情爱这种事,他这一辈子都无福肖想,却也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也只是佳话而已,世间众人,所得哪能皆所愿。
世间不得已之事,千千万,人人都有不得已,路介明的那些“不得已”,许连琅又可以承受到几分。
李日抬头望去,四角天早已圈成牢笼,让人插翅难飞,望上看是乌压压的斗角飞檐,金灿灿的琉璃瓦,往下看是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路。
这就是皇宫,雨水一过,那些留下的血迹,就会统统不见,那些曾经活着的人就被遗忘了。
许连琅不适合皇宫,偏偏她爱的人,是这皇宫的主人。
浮云可蔽日,只手却难遮天。
他捏着绢帕中的香料,神色晦暗难辨。
若真如他所料,许连琅万万不可久留皇宫,天子寝宫,若都防备不住,路介明何以证明他可以护好这个人。
他这般想着,步伐越发加快。
香炉中白烟漂浮起,说是上好的安神香,李日几经犹豫,也没有挪动,如今,那香料渗透于空气之中,悄无声息笼罩着许连琅。
她睡的很沉,但却不安稳,大脑神经一直在不停歇的跃动着,睡前叮嘱李日公公的那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最近一段时间,路介明是不会过来的。
但他的气息像是还飘荡在乾清宫各处,无孔不入,耐心细致的将她包围,将她的一切安排周到,从没有人为她这样考量过这么多。
她最牵挂却不知从何提及的父母早就被他安置妥当,她不孝,久不在父母跟前尽孝,孝心却以另一种方式传递到了父母身边。
就连李日公公,他都为她寻了来,借以为她消减偌大宫殿带来的陌生感。
他真的是细致到了极处,李日公公问她值不值,自然是值的,这一切的一切远远大于她当初为路介明做过的。
只是,他可以许她千千万万,却再也许不起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偏她想要的,就是这一生一世一双人。
合上眼的时候,帷幔下坠着的玉珠子像是还在响,珠珠声脆,碰撞在一起还可以倒映出倾倒过来的世界。
玉珠子里的万物都是倒转的,悬浮的,她像是躺在浮萍之上,晃晃荡荡,双手抓不住可以依附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不是头一遭的。
于是,下一刻许连琅便瞧见了那尊佛像。
大抵是已然预料过了,她这一次瞧见时,整个人都很平静。
她踱步到佛像周边,看那孩子在挣脱出襁褓站在她面前,这次没有尖锐的叫喊声,更没有歇斯底里的抓挠。
只是,静静的看着许连琅。
渐渐的,金身佛像蜕化出人皮,人皮上又生满了脓疱。那孩子忍不住抓挠起,在自己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许连琅惊诧于自己的平静,她像是个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与那孩子的对弈。
她慢慢发现,她越是冷眼旁观,那孩子就越是暴躁,很快那张脸便已经没了一块完好的皮肤,血珠子连带着烂掉的皮肤簌簌往下落。
身体里的恐惧在战栗,这是她控制不住的本能反应,但未免太奇怪了。
她挣脱于这样的梦境,控制着梦中的自己再没有失态。
再一再二……又来再三。
若是神仙托梦,那神仙要我如何?
她掐着自己的皮肉,终于醒了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胳膊上自己掐过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
她尚且来不及多想梦中景象,就听的外面的喧闹。
“贤嫔娘娘,您不能硬闯啊,陛下怪罪下来,我们担不起啊。”
贤嫔娘娘?
许连琅撩开了被子,穿好鞋袜,听到女人的哭腔,和隐隐约约破口大骂的词汇。
“逆天改命,罪孽才该死,为什么是我皇儿死!”
声音嘶哑到一定程度,辨不出了原来音色。
找麻烦的人她一律不理,但这人口中提及了“皇儿”。
她当即便想起了大皇子的生母,若外面是这个女人,她真的很想见上一见。
看看路介明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他现在喜欢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
她起身的时,还眩晕着,扶着床沿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香炉还在燃,许连琅经过时,裙衫掠过那炉子,打乱了那一线白烟的垂直腾升。
她主动开了门,刺目的阳光落入她的眼中,她眯了好一会儿,下一刻,就有人扑了上来。
万幸隐在暗处的暗卫及时出现,将贤嫔一把拦住。
“贤嫔娘娘身上已经染病,望自重,姑娘您碰不得。”暗卫机械般的重复这句话,却大大激怒了贤嫔。
“我们都要死了,她这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发髻乱成一团,明艳的五官是极美丽的,但言语动作之间,与街边泼妇并没有什么两样。
贤嫔眼里是最恶毒的目光,嘴上是最恶毒的话语,“你害了陛下还不够吗?非得搭上他的独子。”
“违背天常,终将反噬,你克死自己就算了,还要克死旁人。”
许连琅看着这个女人,却是无比的惊悚,路介明……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他这几年是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