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昨夜的事是怎样的?”齐泽问。
江绿枝说:“在陛下去找李氏之前,我去过了,和她说了一些话。”
“都说了什么话?”
“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些攻心为上的话。不过,我提到了你的母后,我说苏皇后就算是去了也能给自己儿子铺设一条光明大道,而李家彻底完了,贤王能倚仗的只有陛下。会不会是这句话出了错呢?”
齐泽闭着眼睛听着,然后慢慢说道:“不会。李氏手上必然还有一张牌可打,否则你说什么也没用。这个事情只有父皇和李氏知晓。”
江绿枝说:“可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你少打听,能让父皇做出这种事的缘由,最好不要知道,否则你性命不保。”
江绿枝说道:“是,我不打听就是了。可眼下怎么办啊?这一国怎会有两个储君?”
“听天由命吧。这个皇位我不做也罢。”齐泽说,“李家亡了,李皇后死了,我的心里就顺畅了,至于什么江山社稷,对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我活得也很累。”
江绿枝听出了齐泽口中萌生了退意,便说了一句:“可你母后不是留给你两封信吗?只有你登基了才能看第二封啊,苏清歌要是知道最后登基的是齐焕,那她会自行毁了那封信的。”
齐泽叹口气说到:“母后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啊。”
“必定写了一些隐秘之事,没准儿皇上的秘密就在其中。”江绿枝说。
“可我真的不想和五弟争什么。”
“行了殿下,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另一边齐焕失魂落魄地从御书房走了出来,他知道了太多真相,这些真相犹如万箭穿心一般令人痛苦。
他不知道该怪谁,他的父皇和母后各有立场,曾经的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了,以后的他怎么面对这座宫城?
他踉踉跄跄地出了宫,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走了不知多久,七拐八绕地在一家高门大院前的树下晕了过去。
而闭眼前,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贤王?殿下,你醒醒啊,你不能躺在这里睡呀。”
这个人正是苏嫣然,而此处是苏府的后门。
苏嫣然四下看了看,没人,只好扶起了齐焕……
第77章 帝令
宫廷乱,人心惶惶不可安。本以为李家倒台了,李后死了,储位已经毫无悬念,可现在一切似乎进入了新一轮的较量中。
不管是太子一队还是贤王身边的人,各自依旧寸步不让。然而呢,贤王在这个时候不见了,前朝后宫真是乱作一团。
在大家都在寻找贤王的时候,东宫也不太平。
这天,江绿枝正喝着茶,就听见外面一阵骚乱,有人大喊:“江良娣呢,你给我出来!”
江绿枝马上放下茶杯问:“外面是谁在大呼小叫的?”
小红跑进来对江绿枝和秋叶说:“不好了,苏二公子提剑杀来了,这会儿已经惊动了侍卫,恐怕太子也要知道了。”
江绿枝哎呀一声,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张良娣之死~
“秋叶,你去把苏瑾丰请进来,就说请他听内情。”
“是。”秋叶赶紧出去了,到了院中,她拉住激动的苏瑾丰,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苏瑾丰便安静下来跟着进门了。
“江良娣,这是怎么回事?”苏瑾丰问。
江绿枝赶紧解释说:“张小姐假死被我另行安排了。”
“安排到哪里去了?”苏瑾丰问。
江绿枝说:“当日你们出征后,我便安排张小姐生病,假死,棺椁抬出后,便在中途来了个金蝉脱壳。现下她在京城大街四十华里胡同,身份是大户家的孤女,待字闺中,银钱无数。二公子,路我给你铺好了,剩下的得你自己走。”
苏瑾丰一时间感激涕零,一抱拳:“谢良娣为我和婷芳筹谋,如此大恩,感激不尽。”
江绿枝刚要说话,便听得一句:“什么感激不尽?”
齐泽进来了,正好把两个人堵在了屋中。齐泽问:“你们在干嘛?瑾丰,你为何提剑到月华殿?你们给我说清楚。”
江绿枝和苏瑾丰对视了一眼,知道瞒不住了,于是江绿枝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苏瑾丰当场就跪下了。
齐泽出奇地平静,他知道张良娣心里是有喜欢的人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苏瑾丰,如今这局势已经不用再拉拢谁了,便由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齐泽便说:“这事本宫不计较,苏家和张家自己去办吧。不过不要太张扬,毕竟这张良娣是父皇亲赐的,这可是欺君之罪。”
苏瑾丰连忙说道:“属下明白,自当小心行事。”
齐泽看着屋中的所有人说道:“此事不得外传,违者斩!”
一众人等皆躬身说是。
一个小插曲便结束了,江绿枝也能喘口气。还没等过两天呢,楚王府有人传信来,是楚王写给江绿枝的,主要问的就是柔佳郡主选婿一事。
江绿枝这次回信很快,大意就是:局势不稳,等明朗一些的时候,给柔佳选一个稳妥的夫婿。并说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可江绿枝心里知道,哪有什么人选,现在这个局势比之前还要激烈,太子一队和贤王一队的大臣们,每天在朝堂上吵起来没完没了的。
而齐泽不上朝了,心里也没了斗志,贤王更是人都不见了,至于江绿枝自己呢,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现在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想管。
可柔佳的婚事毕竟是自己一口承诺下来的,还是要有始有终的。于是,本来写好的信,江绿枝又打开加了一句:一切有太子在呢,定会为柔佳郡主择一门好姻缘。
信送出去后,江绿枝立刻轻松了,终于可以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了,反正这后宫是安静了许多。
好日子过到秋,江绿枝吃胖了一圈。皇太后再次离宫去了行宫,临行前和江绿枝吃了饭,江绿枝明白太后是要拿着阴阳鱼去寻找时机回去。互相说了些祝福的话,从此各奔前程。
江绿枝也想走,她和皇太后委婉地提过,被当场拒绝。然后她找了时机暗示了一下齐泽,被直接无视。她已经很茫然了,不知自己是即将陷入下一场宫斗还是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老死宫中。
就在她打算浑浑噩噩潦草度日的时候,宫里出大事了,陛下病了。这一病,便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发沉重了。
而得之消息的齐焕也回宫了,不管谁问他去了哪里,他都缄口不言。
而对于陛下的病情,每次太医院会诊的结果都不一致,不管开什么药,陛下都是积重难返了。
陛下召来张太医,因为他只相信张太医的话。张太医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字:中毒。并且可能是一种慢性.毒,这种毒的潜伏期是一个月左右,病发时和风寒病极像,有很大的欺骗性,等到露出端倪时,便是无力回天。
陛下一下就懂了,那日在冷宫喝下的诀别酒,在他与成公公写圣旨的时候,李氏动了手脚。
他问张太医:“若真是中了这毒,朕还有多少时日?”
张太医紧张的一脑门子汗,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
陛下:“都这个时候了,但说无妨。”
张太医只好说:“陛下,恕臣直言,此毒到这个时候,只要中毒症状突显一次,那么就是随时随地的事了。”
“依卿看,什么时候会现出中毒状?”
张太医跪下说:“三五日吧。都怪臣学艺不精,请陛下责罚!”
陛下闭上眼睛说道:“这种话就别说了,朕这辈子作孽也不少,活到现在不遗憾也不惧死,朕也该准备准备了。”
这一次密谈后,过了三天,果然陛下在用晚膳的时候吐了血,然后昏迷了。得知这个消息,重要的大臣都连夜进宫了,太子齐泽,贤王齐焕也都守在榻前。
在陛下没有醒来的时候,朝臣们在外殿争吵不休,一面说太子继位是为正统,一面说贤王也是明旨宣告天下的继位人。
两方吐沫横飞就差大打出手,而陛下在龙榻上被吵得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第一句话问:“外面在吵什么?”
齐泽和齐焕赶紧围了过来,齐泽说:“父皇你好好休息,朝臣们总是为一点子小事争论不休。”
陛下苦笑一声:“还说这些,朕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朕这一生负了很多人,最后喝了青蘅的十里春,也算还一还李家的债。也罢也罢,总归是要去的。”
齐焕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看着陛下说道:“父皇,可还有什么嘱托?”
陛下虚弱地说:“去叫几个人来,淑妃,德妃,东宫江绿枝,楚王,苏相,老苏相,礼部侍郎和大将军张猛,让他们候在寝宫外。成安,泽儿,焕儿,你们陪我别动。”
陛下口谕一出,马上有人各处去请人。
陛下先让淑妃和德妃进来了,两个妃子面色悲伤,眼泪含在眼圈中。
陛下说道:“干嘛呢,千万别哭,人生终有一别的。其他人我便不叫了,朕走以后,你们照顾好子女,移去太妃宫里,和其他妃嫔打打闹闹,开心过日子。我会让新皇厚待你们和孩子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