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强词夺理,徐国公你这番话说的真是可笑。寻常人家尚可如此,天子之家,言行岂能有失。且在寻常人家,孩提时可撒娇任性,成人后忤逆长辈为大不孝,是可以乱棍打死的。太子早已成年,行事如此狂悖,岂是储君该有的德行!”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刘野。
“那你说怎么办?”太子这边有人问。
“臣请召见太子三师三少,问责!”皇后党有人喊。
接下来场面一阵混乱,争吵声不绝于耳。正在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大殿外有人高呼:“太子三师三少,请求面见陛下!”
皇帝惊的站了起来:“快请!”
殿门打开,随着一声:“陛下请太子三师,太子三少上殿!”六个人分前后两排走入大殿。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第一排的中间是一位须眉尽白的老者,走路稳健,衣袖带风,这是前宰相苏万渊,太子的外公,现任宰相苏毅之父,在整个天启乃至附属国很有名望,是名家大儒,他是太子太师。
他的左侧是一位中年壮汉,古铜色的皮肤,走路虎虎生威,眼睛炯炯有神。他叫徐来,御林军统领,掌管皇城的兵马,直属陛下,为太子太傅,也是徐国公的独子。
右侧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高大威猛,剑眉阔目,走路轻盈,是个练家子。程塑,兵马总教头,太子太保。
后面一排为太子三少,中间的是太子少师苏瑾瑜,苏毅之子,太子表哥,儒雅端正。
左侧太子少傅韩阳,皇家龙禁卫首领,年纪约二十五六岁,样貌一团精神。
右侧为太子少保冯和,是个美少年,目前无职,不过其祖父乃国子监祭酒,其父现任户部侍郎。
无疑,这群人及其亲朋都是太子一队的人。
六人来到殿前,齐齐跪下,三呼万岁。此六人才能兼备,人品贵重,其背后势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屹立不倒。
这也是皇后党的心病,皇后党大多武将出身,掌控大部分兵权,但官场根基不扎实。
不过淮阳侯李伟仁之所以豪橫,一来是开国的祖辈功勋;二来是李伟仁战功赫赫,扭转了天启朝堂上文官一言堂的局面,武官居上的地位就是他争取来的;三来嘛,人家亲妹妹是中宫皇后。
陛下开口:“诸卿平身,所来何事?”
苏万渊起身拱手说道:“臣近日闻得太子冲撞太后一事,朝堂上争论不休,更有人要太子三师出面,昭示罪过,可有此事?”
陛下说道:“正是如此。苏卿有何高见?”
苏万渊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李伟仁听了马上说道:“苏相,这是何意?太子冲撞太后,事后毫无悔意,太子可是太后带大的,如此不仁不义不孝,乃失德之举,理应废黜!”
苏万渊立刻正色道:“若太子是不孝当废,淮阳侯就是犯上当斩!太子为龙子,为储君,废立自有陛下定夺,你口口声声理应当废,你置陛下于何地,你视群臣为何物?这是陛下的朝堂还是李家的朝堂?”
此言一出,皇后党顿时无言,这淮阳侯平时说话都习惯了,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苏万渊这么一说,众人心里一惊。
李伟仁当场就跪下了:“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呀,望陛下恕罪。”
陛下被苏万渊说的心里这个爽啊,不过一脸大度:“淮阳侯平身吧,朕知你是武人脾气,无妨。”
刘猛对苏万渊说道:“老苏相,淮阳侯出言有失,可太子这事,您身为太子太师,有何可说?”
苏万渊呵呵一笑:“于亲情讲,太后娘娘和老夫之于太子有何不同呢。老夫与太子若是偶然争辩起来,也气得老夫吹胡子瞪眼睛,说一些打死这个冤家的话,可老夫何尝这样做了,太子又何尝因此疏远老夫?”
众人互相看了看。苏万渊继续说:“太子幼年便在太后膝下长大,正因为亲厚才敢直抒胸臆,太后难免会和陛下说几句气话。这本是一家人的随口话,怎么就被翻到前朝大做文章了?”
礼部侍郎说道:“可太子并非普通人子,这么做何以为天下子孙做表率?”
太子太傅徐来说道:“何等行为?诸位可曾看到?”
这一问,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是呀,谁也没看到。
徐来又说:“既然都未看到,一切的争吵岂不成了笑谈。”
大殿顿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太子上前拱手对陛下说道:“儿臣有话说。”
陛下说道:“太子请讲。”
齐泽转身面对各位朝臣说道:“虽然我与皇太后并无诸位说的那样,因为内心无愧所以一直也不想多解释。但身为太子,让诸位大臣起了争议,是我的不是。父皇以仁孝治国,今日因此事重提孝义,本宫愿为天下臣民作一个表率,子孙语失,理当给尊长认错。”
齐泽说完又跪在陛下面前:“儿臣愿给皇太后负荆请罪!”
太子太保程塑说道:“若太子去给太后请罪,太子三师三少也愿负荆请罪,给陛下给太后给朝臣给天下公示!”
陛下激动:“好!太子有担当,那就给天下人一个表率吧!”
群臣再无话可说。
太子齐泽脱去冠服身负荆条,带着同样身负荆条,布衣着身的太子三师,太子三少自乾宇殿大殿起,三步一拜前往仁寿宫。
仁寿宫内,江绿枝和太后正聊着天,管事大太监看见太子带着人还有朝臣们一路过来,太子还粗衣去冠,磕头而来,后面的太子三师三少也是如此。吓得他赶紧通传。
夏荷匆忙来报的时候,太后问:“何事这么慌张?”
夏荷说道:“太子带着太子三师三少,粗衣去冠,身负荆条,三步一叩,来给太后请罪来了,后面还跟着陛下和满朝文武。”
太后听完:“扶我到前面去。”
江绿枝心想:牛掰啊,场面这么轰动,齐泽是想感动天下啊。
仁寿宫正殿前,太后端坐,远远地看着一群人来,江绿枝站在太后身旁,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大气不敢喘。
齐泽三步一叩地到了太后面前,此刻已是满脸泪痕,他先是给太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背后的荆条双手奉上:“孙儿有错,没有承欢膝下,还冲撞祖母,请皇祖母责罚。”
背后的太子三师三少也如是做,苏万渊说道:“太子之过,乃是我等职责有失,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缓缓地站起来说道:“苏卿等平身吧。何来职责有失,不过是我们娘儿们偶尔拌个嘴,哀家说了句气话,何至于此呢?”
然后看着太子说道:“傻孩子,你也起来吧,哪里有那么严重。”
可齐泽坚决不肯,这么多年他确实和太后别劲,确实有失孝道。
太后心里明白,见他执意不肯起身,便拿过荆条,照他的后背打了第一下:“打你个黄口小儿,口不择言。”
这一下还是挺疼的。
太后接着打了第二下:“打你个任性妄为,不知深浅。”
齐泽咬牙没哼一声。
太后又打了第三下:“打你个倔强不屈,不近身前。”
最后一下特别疼,但齐泽的心舒展了。
打完后太后扔掉荆条,把齐泽抱在怀里。
太子这边的人一阵感动,皇后党阴着脸无语。而远处闻风赶来的皇后,心下大呼:完了。
第43章 老凤还巢五
江绿枝看得目瞪口呆,觉得惊心动魄。这场面,这演技,这……形容不出来了。
江绿枝觉得自己之前的戏都low爆了。
这时陛下发布了一番感言,无非就是仁义礼法那一套说辞,大臣们感叹一番后也都散去了。
太后拉着齐泽进了内室,江绿枝不方便跟进去,便带着秋叶回了月华殿。
江绿枝和秋叶在屋内说着刚才见到的情形:“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场景,我到现在还有点激动呢。”
秋叶剥着核桃抿嘴笑了,江绿枝吃着核桃仁儿又胡言乱语起来:“我确实得吃点核桃补补脑了,你看看今天齐泽这局设的,真是打死我也不行啊。”
秋叶笑着说:“娘娘,您在这深宫要是呆久了,日后见到的场面可要多着呢。”
江绿枝激动的小脸都微红了:“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土鳖?”
“土鳖?娘娘你这么个美人,哪里会像鳖了。”秋叶笑着说。
江绿枝噗嗤笑了出来:“我是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没见识的样子?”
“不会呀,这件事里,娘娘的功劳至少占一半。”
“来奉承我呀?”江绿枝笑嘻嘻地说。
秋叶赶紧说道:“不是奉承,是真心的。若不是良娣先让太后和皇后起了矛盾,太子后面的事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江绿枝说:“我跟人家比就是个小人物,只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了。反正我也没想着多么伟大,能活着就行了。”
秋叶说:“娘娘谦虚了。”
江绿枝喂了秋叶一个核桃仁儿:“要说功劳,你也有一份。本来我们搞事情制造太后和皇后之间的矛盾,这是算计太后,她可是你的旧主,你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长,你却帮我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