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卿仰头看烟花,只是视线不自觉的移到了一旁,在漫天烟花的光芒中,男人的脸庞染上温暖的橘红橙黄,映着如星月光辉般的烟火,盈盈含光。
正在她感叹人生幸福、了无遗憾之时,李沅也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目光相对时,两人会心一笑。
唯愿一生有你,白首不离。
——
日上三竿的时候,李潇才起床,他迫不及待想去看秦山的好戏,只是秦山已经去了军营,并不在府中。
没有好戏可看,在府里呆着也没意思,李潇便踏着薄薄的积雪去了徐州府衙。
他要翻看庆王的遗物。
平阳王只有李潇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对他骄纵的很,富贵人家大小姐才有的脾气,在他这儿也显露不遗。即便裴仪对他讲了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能随意翻看反王遗物,李潇就是不听。
“要什么理由?我父王可是平阳王!”李潇冷哼一声,因为裴仪对他的不敬重而格外生气。
虽然小王也有点儿莽,好在跟在他身边的护卫是有脑子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撑场面,这才让裴仪把证物房的钥匙交出来。
进去翻看一番,庆王的东西不多,都是些细碎的玉佩扇子一类不重要的,像书信账目一类能够查到有关于与庆王有交集的人的物件,早就被移送京城刑部了。
李潇没有找到想要的令牌,悻悻而归。
在外头玩闹了一阵,直到晚饭时候才回到将军府,回去的时候,秦山刚好在厅上吃饭,表情略显凝重。
一看他板着脸,李潇便猜到,去搜罗那姑娘信息的人回来了,而关于那个姑娘的事,秦山应该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李潇走上厅去,“怎么,不高兴啊?”
秦山不答。
李潇坐下拿了壶水,自己倒给自己喝,笑道:“我都知道了,你呢也别太伤心,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下次要注意,别再把人家的女人当成宝贝似的……”
话音未落,秦山重重的拍下筷子,悬在桌子外的那一截因为重重的掌力被拍断了。
秦山冷笑一声,“小王爷不必插手我的私事,我秦山看中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你有病啊?”李潇哭笑不得,第一次看到这粗糙汉子如此痴迷于一个女人,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李潇警告他两句,“人家都已经有心上人了,难道你还想去棒打鸳鸯不成?”
“有心上人如何,成亲了又如何?左右她的相公只是一个教书的穷先生,难不成我秦山还比不过他?”
听罢,李潇皱起眉头,“你是说,她已经成亲了?这样你也要去抢?”
小孩子才有那么多疑问,秦山只知道,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
第69章 69 李家之子
出了正月,徐州城的二月带着初春的暖意, 草长莺飞,处处洋溢着春日的生气。
清水河畔的茶馆里, 四个贵妇人围坐在一起打牌, 四个桌角摆了四杯茶水, 一旁还有贴身的侍女伺候着。
一边打牌顺道闲聊起儿女们的事,便有一人问:“贺夫人, 你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现在也没定婚事, 难不成是玩心未定,还不想嫁人?”
贺夫人还没开口,一旁的玉夫人便笑道:“哎呦,老姐姐您还不知道呢,贺家的小梅刚过了上元节, 便跟温家的独子定亲了,我猜着,婚期也就在这几个月吧。”
贺家与温家原本就是世交, 如今是亲上加亲。专注文学修读的贺家与世代戎马的温家成了实打实的亲戚, 也算得徐州城一段佳话。
许家夫人悄声道:“说起来,温家的孙子经历了去年夏天那次灾祸后, 性子可和善多了,不像从前那么孤傲,我家姑娘看他一眼都觉得害怕。”
栗夫人也说:“可不是吗?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温易小将军跟你们家小梅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听了这许多好话, 贺夫人喜笑颜开。
喝一口茶水,许夫人羡慕道:“你看看你们家女儿嫁的多好,我家儿子就知道待在家里读死书,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还得让我这个做娘的操心。”
“谁说不是呢?”玉夫人忽然苦了一张脸,“儿女们不顺心,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跟着不顺心。”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玉夫人。
栗夫人疑惑道:“玉家姐姐,你们家的闺女可是咱们几个儿孙辈里成亲最早的了。”
贺夫人也应和说:“你们家姑爷不但中了举人,现今在文峰书院很受重用,在外能撑得起场面,我听说他管家理财也很有手段。摊上这么好的姑爷,您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疑惑半天,许夫人问:“难不成是他不孝顺你?还是他照顾不好你家容儿?”
“老姐姐您可别瞎猜了。”玉夫人解释说:“我家女儿和姑爷对我跟老爷很孝顺,挑不出毛病来。姑爷他帮容儿打理钱财,一笔一笔记得可清楚了,他是个认真的好孩子,对容儿也是真心好。”
“那您不顺心什么?”
玉夫人叹了一口气,“抱孙子啊。”
“哦——”三人恍然大悟,齐齐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栗夫人:“可不是吗?他们小两口成亲都快一年了,现在都没听着好消息,怪不得老姐姐您要着急呢。”
贺夫人皱皱眉,低声道:“要是我家女儿女婿也这样,我可得急疯了。”
许夫人却并不赞同,规劝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跟我家老爷成亲五年才得了那么一个儿子。”
栗夫人笑说:“您还真是有耐心。”
许夫人凑近她们三个,悄悄说:“我当时吃过药也扎过针,就是不成,后来跟我家老爷去三清观里拜了拜,不出三个月,便怀上了。”
“真的?”玉夫人喜出望外。
许夫人肯定道:“我儿子都长那么大了,您又不是没看见,心诚则灵。”
玉夫人点点头,容儿之前推脱说她要忙着赚钱没时间准备生娃娃,现在都过去半年多了,总不会还没时间。
这半年多来,家里的生意做的很不错,粮店布店生意红火,香料店更是财源兴隆,新开的书肆也有了起色,每个月几万两的进账,除却开钱庄的康家,他们玉家的财力可以说是徐州第二了。
赚了这么多钱,总该有点儿时间来准备给她生个宝贝孙儿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书房外的一枝白梨花被橙红色的夕阳映照,像是染了新色一般温暖耀眼。
玉容卿低头打着算盘查账,脑袋里想着开春恢复河运后该如何安排船队,还有几家店铺的扩大休整问题。休息了半个冬天,春天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耳边是娘亲声声絮叨——赶紧生孩子。
理完账本,玉容卿才抬起头来,无奈道:“娘亲,你看看我都忙成什么样了,船队、商队、店铺哪个不要我操心,书肆才刚有点起色,我要是撒手不管,手底下的人会怎么看?”
想做甩手掌柜可不是件容易事,她作为少东家,好不容易在众位掌柜老板面前树立起强干形象,若是因为生孩子隐退整整十个月,只怕是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在茶楼里跟三个好姐妹聊的开心,玉夫人回来的路上准备好了应付玉容卿的说辞,只是到了真正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没理的那一方。
玉容卿又是一个喜欢跟人家讲理的人,即便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提出要求,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应允。
“可是容儿啊,你看看娘再看看你爹,我们两个年纪都大了,什么都不缺,只想给你带带孩子,让宅子里热闹热闹。”
玉夫人每天出去玩耍,回到家里与相公两个人,偌大的宅子,孩子们都不在身旁,晚景孤独。
玉容卿轻叹一口气,她知道两个哥哥的出走带给爹娘多大的打击,如今自己又跟李园搬到了朝园,虽然隔三差五会回去吃饭,陪爹娘说话,可终究也不是住在玉府里的。
他们也会感到孤独。
“娘亲,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玉容卿小声道,“有几次,我跟相公也试过,可始终没有动静,我想可能是缘分还不到吧。”
听到女儿松了口,玉夫人立马道:“那我们各退一步,我也不求你能立马生个娃娃,你也别拒绝的不留一丝缝隙。”
“娘亲是什么意思?”
玉夫人笑道:“城东的三清观可灵验了,你跟李沅,你们两个抽时间去拜一拜,一定要一起去,去求三清祖师保佑你们能生个乖娃娃。”
三清观?
玉容卿很少信这些,比起鬼神,她更相信事在人为。但是看到娘亲如此恳切,她也不好再推脱,便答应了。
天色暗了下来,小梨带着小婵进来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满屋的蜡烛泛着暖黄色的光,玉夫人的目光却被桌子上一盏灯给吸引住了。
那盏灯的颈身是玉做的,顶上做了个莲花造型托着蜡烛,雕刻颇为细致,点燃蜡烛后扣上由冷蚕纱制成的灯罩,透出来的光更加细腻柔和,照在书案上,看久了也不会眼痛。
玉夫人觉得新鲜,“容儿啊,这盏灯你是从哪儿买的?模样倒是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