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你觉得莫竹人怎么样?”
这话问的暧昧,小梨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按照自己的真实感觉回答:“还好吧,讲义气又很可靠,一起玩的时候很能玩的开,但是脾气太急太冲,有时候会意气用事。”
玉容卿点点头,也就明白了。
莫竹和小梨跟在她身边好多年了,小梨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虽然莫竹还小,但玉容卿本想着撮合他们一下,如今看来,应该是没希望的。
希望他们两个都能有自己的归处吧。
思虑间就到了玉富成的院子,两个家仆守在门外,见小姐来了便进去禀报。
“老爷,小姐来了。”禀报声落,玉容卿就进来了。
玉富成刚睡午觉醒来,坐在软榻上喝茶醒神,见女儿进来了,笑着唤她过去喝茶。
玉容卿搬了椅子过去坐下,随手拿毛巾擦了矮桌上洒落的茶水,略显愧疚道:“爹,我打算明天跟李沅定亲,下月初二成亲……等我们成亲后,我能不能跟他搬到我那个宅子里。”
跟夫婿搬出去。
听到这样的话,玉富成并不意外,自己的儿女都是有主意的,想法多也比较自立,他们自己就能处理好大多数问题,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都没听到关于玉疆玉白的消息。
玉富成欣慰道:“爹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搬出去可以,但你那个宅子不行。”
玉容卿疑惑,又听爹爹继续说:“那宅子跟咱家隔了两条巷子,有点远了。我跟你娘在你小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个宅子,就在玉府隔壁,满院子花树,漂亮的很呢,等你成婚了跟姑爷搬过去就行。”
在她小时候就买了……自己还自作聪明买什么私宅,还不如爹爹半点贴心。
玉富成摸摸她的头,“从小你两个哥哥就比较优秀,那时我不指望你一个女子能有多少成就,什么也不让你去学,书都没给你读几年,着实亏欠了你。”
“爹爹……”
眼前的父亲两鬓斑白,因为早年渡船运货,常年漂在河上,老来得了风湿,一身病痛都得靠吃药顶着。
玉容卿看在眼中,说话都哽咽了。
她心里一直有根刺。
如果两个哥哥没有离家出走,她在爹娘眼中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什么都不用学不用会不用做的千金小姐,她想要从商的心思就要一辈子埋在心里。
明明爹娘和哥哥们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她却期待着自己的能力能够被认可。
这两年,她一直在想,如果哥哥们在的话,他们的能力和优秀完全能让玉家变得更好,爹娘是不是就不需要她这个女儿了。
今天她才明白,爹娘对她的好从没有因为哥哥们的在或不在而增减多少。
他们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世俗对女子就是那个要求,爹娘又不是神人,如何能躲得掉。
“爹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明天就把我那个宅子卖掉。”
玉富成摇摇头,“留着吧,如今咱家手头宽裕,留着你那宅子以后也能救急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玉容卿活了这许多年,今天才发觉做父母的不易。她要嫁人了,要出去组建自己的小家,在家中这最后一段日子,要好好珍惜。
定亲宴是在玉府里办的,原定要双方的亲属在,如今也不强求,热闹的办了。
定亲后第三天,玉容卿便挑了十二个得力的护卫,带着三个侍女,乘了马车去城外看庄子去,过不了关的,她就要赶紧出手止损。
坐在马车上,玉容卿靠着马车郁郁寡欢,这一去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可怜了李沅,这几天都没跟他见几面。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马车停了,走在前头的马车里都是护卫,停了一会,玉容卿只听到一句“小姐的马车是后面那辆”,随后,就感觉到自己的马车也停下来了。
小梨跟另外两个侍女都在她后头都马车里,玉容卿独坐马车中,听车夫问她:“小姐,姑爷要与您同行。”
李沅?
这个点他应该在书院里才对啊。
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疑惑、惊喜,还带着点点羞涩,若是叫他上来,这一路不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她不会再流鼻血吧?被发现的话也太难堪了……
心底万般纠结,嘴上却痛快的很,“快让他上来。”
外头的男人撩开门帘坐进来,玉容卿挪挪屁股给他腾出空来,落在李沅眼中却是觉得她在跟自己拉开距离,心感失落。
车夫扬起鞭子赶马,马蹄迈出去,车厢里的李沅却“没坐稳”,随着马车的运动整个身子都向后倒去。
只听得马车里“哎呦”一声。
车夫关心着问了一句:“小姐,是马车走快了吗?”
“没,没事。”
玉容卿结巴着回答,没再听到车夫的声音。车厢里歪倒的李沅的身子“不小心”压在玉容卿身上,两人紧紧相贴。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玉容卿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动如擂鼓,急切躁乱,她没想过一向沉稳的李沅也会有这般心乱如麻的时候
。
第32章 32 佳偶天成
马车晃悠悠的行进,出城门时被守城的士兵按例询问, 听到是玉家的车队,士兵严肃的面孔立马换成谄媚的笑, 问候了几句恭送玉小姐。
也不怪士兵区别对待, 徐州城中有四家人尽皆知。
最公正不阿府尹裴家, 最不能招惹权贵康家,最乐善好施商贾玉家, 最崇书知礼书香贺家。
虽说玉家前几年闹出儿子出走的事给人落下笑柄, 但这两年玉容卿在徐州城中崭露头角得到一众官商家族的认可, 也算是美名在外,被人当面夸奖两句也不为过。
虽然女子从商,在外抛头露面免不了要惹人背后非议,但是真碰了面,面对着娇美的姑娘家, 说话总是格外好听些。
不是夸她会做生意,就是说她貌美如花,玉容卿知道那大半是客套话, 也不会往心里去。
守城的士兵隔着马车恭送她离开, 玉容卿一向知礼守礼待人亲和,今日却全然没将别人的话听见耳朵里。
眼看她如今遇到的情形, 哪里还能分出心来回话。
后背紧靠着晃动的车厢,身前却压着一个超凡脱俗的美人,那温凉而结实的身子将女儿家柔软的身子紧紧压在车厢上,靠近他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连心跳声都传到了她的胸腔上。
男子长了一张白皙柔美的清丽面孔,可他的身子并非弱不禁风。
仔细摸上去,体魄比一般男子还要健壮一些,但却不让人觉得他过于强壮,跟玉容卿一众护卫比起来,反而显得他的身材刚柔并济,甚是赏心悦目。
气质沉稳温和,举止端庄优雅,如此近距离,一眼看去,连细密的睫毛都看得清楚,着实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李沅长相精致,如同壁画上的仙人,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一双清亮的眸子犹如浸润了水中月明,像是会说话一般,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反倒叫她生出几分怜爱。
为了赶路,车夫行路的速度不慢,车厢晃动的比较厉害,李沅压到玉容卿身上后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玉容卿一开始还有点慌,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为了稳住身子才不得不靠在自己身上。
于是试探性地摸上了李沅的肩膀,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身子。
娇娇美人入怀,哪有推开的道理。
为了掩饰自己的厚脸皮,玉容卿轻声问话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书院教书吗?”
一行车队五辆马车,一位小姐一位姑爷,两个车夫,三个侍女,十二个护卫还带着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阵仗不小,远离徐州城,来到城郊外。
城外的土路不比城中的石板路平坦,车轮偶尔压过一两块小石子,车厢就跟着晃悠起来。
凭借李沅的身形,完全能够在晃动的车厢中不动如山,可他许久未见卿卿,心里想的紧,也就不顾什么男子顶天立地的俗语,跟着晃悠的马车,顺理成章的“倒”在她身上。
身子一歪,重心便跟着倾斜了,李沅只能一手按在车厢上,一手按在坐台上,将玉容卿困在他与车厢间的狭小空隙中。
他本想着,若是卿卿不舒服了或是想要推开他,他一定见好就收,绝不贪心。
可是卿卿顿住许久,没有推开他。
李沅知道玉容卿的性子,无伤大雅的事,她从来是予取予求,从前还不熟知时她就能将贴身的玉簪子借给他辟邪安眠,如今自然也愿意帮助坐不稳的他坐的稳当些。
自己却借着她的好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实非君子所为。
李沅良心发现正要收手之际,却感知到腰间摸上了一双小手,带着羞怯怀上他的腰,薄纱外衣下的手臂又软又糯,白嫩得像蒸熟的糯米团子一样。
再低头,便见卿卿微红着脸颊,粉嫩的唇一张一合,问他的来意。
李沅不急着回答,顺着玉容卿的动作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开。
他低头蹭在少女的浑圆的肩头上,回答说:“你远行回来才几天,原先我们还能见面吃个晚饭,如今你又离开,留我自己一个人,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