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打一开始他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把人抢过来,想要跟她成亲也只是贪图她的容貌,希望她能给刘家传宗接代。如今渐渐发现她的聪慧善良,刘显却没了说一不二的粗暴劲头,生怕自己的鲁莽无知会让媳妇儿厌烦。
太阳下山后,山林一下子冷了下来,宅院中燃着篝火,巡逻小队循环往复。
玉容卿静静躺在床上,冰凉的被窝让她不自觉的蜷缩起身体,想到李沅就在不远的地方也像她一样期待相逢,仿佛这长夜也不是很难熬了。
睡梦中,玉容卿被一只雪白的狼叼进狼窝,身下是甘草的香气,让她没那么抵触。
她以为这狼是要吃了她,哆哆嗦嗦蜷缩在草堆中不敢言语,可那只狼却没有对她下口,而是伏下身来将她圈在毛茸茸的身体中。
好暖和。
雪白的狼毛慢慢褪去,像合欢花一般从身上飘落,变成了属于人类的雪白肌肤,温暖依旧,摸上去滑溜溜的很舒服。
玉容卿摸上他的肩膀,嗅到熟悉的气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出现在眼前面容同梦中的一样貌美,消瘦的脸略显疲倦,脸上淡淡的黑眼圈透露出他多日失眠的事实。
他微闭双眼浅浅的睡着,安静的睡颜就像白玉雕成的珍宝,在冷夜中玉容卿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手上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她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玉容卿睁大了眼睛。
李沅就在她身边,近的连呼吸都听得见。院子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微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墙角蟋蟀的叫声,还有自己的心跳疯狂跳动的声音。
李沅像保护柔弱的幼崽一般把她圈在他身体所能触及的地方,手臂搭在那柔软的细腰上感受她熟睡中身体轻微的起伏,胳膊横在她颈下,额头低下与她的额头相贴。
玉容卿醒过来的时候,李沅察觉到她身体的动作便跟着醒了过来,慵懒着蹭蹭她的脸,收紧了手臂将她的身子抱得更近。
“再睡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走。”温和悦耳的男性嗓音,略带一点宠溺的意思。
山寨中每次只有两个巡逻队交替巡逻,摸清他们的路线并不难,再加上李沅轻功了得,外头的树木容易遮掩行踪,独身一人很容易便进了宅中。
玉容卿伸手戳戳他的脸,有点凉,热乎乎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是不是很冷。”
“嗯。”李沅淡淡应声,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花,“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
玉容卿摇摇头,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分开快一个月又是在这种情境下见到李沅,她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只敢小声啜泣,害怕放开了声音会让住在一墙之隔的刘显听到。
“相公,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丝毫不怀疑李沅能够进到这宅院的能力,但是能在这么多院子里找到她的房间,玉容卿暂时想不明白。
“只有这个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连门前的花丛都修剪过,不过修剪的手法粗糙,我想应该是你让莫竹剪的吧。”李沅轻轻拥着她的身子换了个姿势,压住了她半边身子低声道。
“乖乖再睡一会儿,明天我就把这帮不识好歹的贼人清理干净。”
玉容卿埋脸在他胸前,睫毛上的眼泪都蹭到他衣服,等情绪平稳下来才同他说:“还是别动他们了,他们虽然抓我过来,但并没伤我。”
“难道要留着他们在这儿阻拦商道吗?”李沅并不在乎山匪是不是拦住了商道,而是找尽借口要收拾了他们。
“相公提醒的对。”
李沅心中窃喜,却听玉容卿又说:“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什么?”
玉容卿忙解释,“他们拦路抢劫是为了生存下去,如今我找到了帮他们做生意的路子,这才刚刚开始,我要是走了,他们岂不是又要继续拦路抢劫。”
一帮贼人也值得卿卿的垂怜?李沅气不打一处来,很想出去随手抓一个山匪,二话不说,先打上一顿出出气。
两人相拥在棉被下,李沅委婉劝她:“卿卿,世间人有千千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去救。”
世上生活困苦的人数不胜数,并不是玉容卿一个人就能帮得过来的。
这个道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
但“帮不过来,不是不帮的理由,也不该是为自己的冷漠找的借口”,这些事爹爹教她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醉心于赚钱这件事的原因。
她家的产业越大,招的伙计就越多,就会有更多吃不上饭的人能赚到钱满足温饱。
“他们也是苦命人,只是找不到赚钱的正途才走上歪路,我不能视而不见。”玉容卿揉揉他的脸,“那样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她并不奢求李沅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求李沅能够允许她在这里暂留几天,能够将经营木材的事尽数传授给刘显和曲中鹤。
李沅长舒一口气,不情愿中还带了几分无奈,却对她无可奈何。
玉容卿搓搓他的脸,滑溜溜的手感很好,“求求你了,相公,我知道是我任性,但是就这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听你的。”
“还有下一次?”李沅愠怒着捏捏她的鼻子,“以后我就在卿卿身边呆着,不论是谁都抓不走你。”
听这语气,玉容卿知道他同意了,开心的笑出声来,“谢谢相公。”
李沅轻声问她:“五天够不够?”
玉容卿想了想,在脑袋中列出了计划,点点头,“很够了。”
夫妻两人做好约定,玉容卿也终于把他的脸给捂热了,收回手去准备继续睡觉,李沅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这里也冷。”
被密林围绕的宅子本就是为了避暑而建造,夏天在这儿住着一定凉爽,而如今正是春日时暖时冷的季节,宅子中常常阴冷,难怪李沅会喊冷。
玉容卿十分贴心的给他捂脖颈,李沅微眯着眼睛,低下头去凑到她锁骨前,轻嗅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是盛开的栀子花的香气,在别人身上是媚俗太过,在她身上却甜美怡人。
李沅爱极了她的身子,不能尽快将她带回去团圆,只能珍惜眼下还在一起的时间。
“卿卿,我很想你。”
他温柔却坚定地看着玉容卿的眼睛,将那略显瘦弱的身体在手臂间收拢,双手痴迷且不安分地在她肌肤上游走。
绵绵思念难以排解,只是抱着还不够,李沅急切地想要与她再亲密一些。
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完美的理由,然后难以克制地吻上了那形状姣好的脖颈,刚开始轻如羽毛,慢慢的呼吸变粗,轻吻变成了深吻。细密而滚烫的吻落在颈子上,锁骨上,玉容卿被他吻得心慌意乱,发出猫一般的低吟。
“……相公,我也很想你,可是……这样,不行啊……”
温柔和善解人意是玉容卿的天性,就算是在这种境况她也没有推他凶他,是怕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会惊动隔壁房间的人,也是理解李沅的担忧与思念,因为她现在也是同样的心情。
此时的玉容卿像一只乖顺的猫儿般被困在李沅的怀中,偶尔提醒他两句不可以,说话间吐露出的轻吟却毫不掩饰的泄露了自己的欲、望。
再继续下去,恐怕连她自己也要失去理智了。
李沅就是有这种能力,一碰她的身子就让她软的腿都麻了。就像现在这样,她的身子都染上了嫣红色,李沅却只是微红了脸颊。
“唔嗯……相公,不行……”
玉容卿将双臂抱到身前,侧过头不让他亲自己的脸,软声道:“很晚了,你明天还得早点离开,怎么能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跟你有关的事都是我的大事……”李沅亲在她耳廓上,低声诱惑,“卿卿,只一次好不好?”
一次也不行,真的很晚了。
她好几次注意到李沅淡淡的黑眼圈,也就猜到他为自己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这几天一定连觉都睡不好。
玉容卿安慰他:“相公睡一会吧,我看你都有些憔悴了。”
某些时候,李沅总是格外执着于与玉容卿之间的亲昵,有时候是为了外人彰显卿卿是属于他的,更多的时候是为了确认自己在玉容卿心中的位置,以此来消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犹豫了一会,蹭蹭下巴她的肩膀问她:“那卿卿亲我一下好吗?”
小小的一个请求包含着妥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玉容卿心疼他的卑微姿态,这个男人在为她克制,这让她没有理由拒绝。
凑到他嘴边轻轻亲了一下,抬手搂上他的肩膀轻拍着,“相公,睡吧。”
李沅轻笑一声,鼻尖碰着她的鼻尖。
在对方的呼吸声,两人渐入梦乡。
主卧院里十分安静,晨光透过窗户照到房中,依稀能看清床榻上躺在被下的窈窕身姿。
玉容卿揉揉眼睛醒过来,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唯有床榻间余留的香气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并不是梦。
五天之后她就可以离开这里,这五天,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为了不浪费时间,玉容卿起床去找刘显和曲中鹤,关于木材贩卖的前景,她早就对他们两个讲明了,今天要在他们之中挑选人员分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