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连打击沈银河,系统坐不住了:“哪有这种师父!老是贬低徒弟很好玩吗?!”
沈银河有些沮丧:“唉,我可能要被他婉拒了。”
“别那么消沉,”上元君却是看出了沈银河的心思,“虽说招式稚嫩了点,但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那个天灵根的宋星辞不就什么都没能做,不是吗?”
他捡起地上的铁剑,递给沈银河。
沈银河怔怔看着他。
“说的没错!”她一下激动起来,“宋星辞那个辣鸡!还说什么天灵根天下第一,结果连我都打不过,哈哈哈!”
上元君:“……”这好像不是他的原话。
他摁了下沈银河的脑袋:“随我来。”
沈银河忙快步跟上上元君,两人沿着无极剑峰的山路往上走,一路上沈银河都没看见什么弟子,不由好奇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上元君点头:“只有你我二人。”
沈银河若有所思地盯着路旁的路牌,由于无人打理,上面的字样早被青苔覆盖,忽然说了一句:“那不会觉得孤单吗?”
上元君的脚步一停。
他看向沈银河,后者却摇了摇头,轻快道:“没事,师父我们继续走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见上元君跟上,不由疑惑回头:“师父?不走么?”
“沈星漱!不走吗?”
一道欢快的女声忽然闯入上元君的脑海,他倏然抬头,无视掉沈银河吃惊的目光道:“你刚有听到什么吗?”
“唉?”沈银河犹豫道,“没有啊。”
再一次环顾四周,周围除了茂密的树林外不见他人,上元君垂下目光,嘴角噙起一丝苦笑:“是啊……怎么会有其他人,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过小,沈银河没有听清:“师父说什么?”
“走吧,”上元君又忽然抬头,“时候不早了,还需给你腾出一间房。”
说完,他拔腿便走,沈银河慌忙跟上:“是!”
无极剑锋山路漫漫,待两人攀至山顶,也已至黄昏,上元君指着一间小四合院道:“从今起这里便是你的住所。”
他原以为沈银河会抱怨简陋的房屋,但后者只是四下瞅了瞅,轻快道:“那我该住哪个房间?”
上元君的表情有些诧异,但随即回答:“西厢房。”
西厢房啊,不知道半夜会不会有张生前来幽会,沈银河一边想着,点头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一脸诧异地退出房间:“师父,西厢房不是住着人吗?”
那屋子明显像是别人的房间,内部布置得清雅别致——入门便是一套梨木雕花的家具,左侧的檀木桌上架着一面菱花铜镜,一侧则是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再往里走几步,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碎帘,便可看见一张四柱架子床,周围笼上淡紫色的轻纱,隐隐还有甜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沈银河心里默想,如果说这是上元君道侣的房间,依这屋子的摆设,他未免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她早和系统打听过,上元君今年差不多有两百余岁!
上元君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顿,才道:“你若是不喜,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撤下去。”
沈银河倒是无所谓,摆摆手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家当,放在那里也挺好。”
闻言,上元君沉默两秒,又问她:“你当真没有亲人在世?”
他怎么总是纠结这个?沈银河奇怪道:“是啊,如果有亲人的话,他们就不会放任我一个人住在三生界嘛。”
上元君听了这话,又陷入沉思。
“你等下,”他忽然吩咐她站在原地,转身进入里间,须臾拿出一件小物件放入沈银河的手里,“这个给你。”
独属于玉器的柔和质地流入手心,沈银河低头一看,是一只翡翠平安扣,式样比较简洁,上面什么也没雕刻,小小一只放在手心里,圆润的弧边贴着肌肤,透出丝丝凉意。
她惊异看向上元君:“把这个给我吗?”
“留着也是积灰,”上元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有些懊恼,伸手想要拿回来,“算了,还给我罢。”
沈银河连忙后退:“不不不!多谢师父!”
看她死死篡住平安扣的模样,大概是要不回来了,上元君只好道:“那就放在你那里。”
沈银河自是乐得开心,眉眼弯弯把平安扣贴身挂在脖颈上,一抬头发现上元君还站在原地:“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上元君才回过神,掩饰地移开视线:“你起步比别人太晚,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赶上其他人。”
这一点沈银河早有心理准备,用力点头:“好。”
上元君又道:“从明日起卯初起床去后院,我会教你习剑。”
沈银河:“好。”
“基础练习做完后开始对局,”上元君说,“输一局便没有饭吃。”
沈银河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好。”
照理引气入体后修士该进入辟谷阶段,但为减轻练气弟子的负担,九霄宗特意设立了一间食堂,让还不能熟练辟谷的弟子用饭。
上元君像是没注意到沈银河的哭丧脸,手指点在她肩上,轻轻一推:“去睡吧,明早别忘了起来,”顿了顿,“若是迟到的话,罚跑三圈。”
沈银河:瑟瑟发抖.jpg。
那一日,她终于又回忆起了高中时代被教导主任体罚支配的恐惧。
好不容易应付完上元君,她身心俱疲地回到西厢房,刚想合上门,忽然停住:“感觉有点不对劲。”
系统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镜子好像被挪过位置,”沈银河指着桌上的铜镜道,“刚刚它在梳妆盒的左边。”
可是现在却又到了梳妆盒的右边,沈银河百思不得其解,系统早就困了,嚷嚷道:“别管那么多了,快睡觉吧!”
她想想也是,转身关上门:“真烦,明天还要早起。”
沈银河走到床边,她懒得弯腰,随意蹬掉长靴,不料用力过猛,一只被踢到墙上,“吧唧”落到地面,只好站起身去捡。
没想到刚拎起靴子,面前忽然多出一片雪白的衣摆。
鼻尖传入泠泠冷香,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沈银河?”
沈银河愣愣抬起头。
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低下头,他长相清冷,五官像是用晶莹剔透的冰雕刻出来般,透着凛冽气息。
见沈银河不说话,他干脆微微弯下腰,那双含着星河的眼眸与她平视:“你……”
“你你你……”看清他的面容,沈银河倒抽一口冷气,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撸平,“玄清仙尊?!”
站前面前的男子眉目如画,轮廓清隽,如丝长发顺着雪白的颈落下,不正是玄清仙尊吗?!
玄清仙尊微点头,清声道:“听朔方说……”
“妈啊!”
“啪——!”
叮咚如泉的声音止住了,玄清仙尊低下头,眼神阴晴不定地看向沈银河:“你……”
在他姣好的面孔上,赫然躺着一道黑漆漆的鞋底印。
***
“我替您擦一下吧?”
沈银河两手规规矩矩地并拢置于膝上,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不时瞄瞄面前的玄清仙尊,又心虚挪开。
玄清仙尊神情冷峻,端坐于对面,同样的坐姿,却比沈银河更加端庄凌然,如秀骨青松,淡淡道了一句:“无碍。”
仙尊可能不知道自己脸上还顶着她的一枚鞋印,沈银河想着,默默递给玄清一面镜子,后者视线在镜面上停留几秒,顿了顿,转过头:“抱歉,失礼了。”
趁他回头,沈银河小心翼翼将那只始作俑者的靴子踢到床底下:“没事没事。”
也不知仙尊用了什么法子,只见他雪袖一挥,再看脸上已没了那黑漆漆的脏印,可人也不说话,两只幽深的眼直直盯着沈银河,把她看得心底发毛,只能强笑开口:“这么晚了,仙尊寻我有什么事吗?”
玄清还未开口,系统先惊叫出声:“宿主!他不会是为了魔气一事过来吧?”
沈银河一惊,不由回想起紫萝镇仙尊面对她挥出的果断凌厉的一剑,差点没一个战术后仰倒下去。
“咳……仙尊!”她下意识一把抓住玄清的手,“晚辈已被上元君收入门中了!”
玄清一愣:“上元君?”
沈银河:傻了吧?我上头有人!
怎料玄清仙尊神情松动,居然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那一笑,当真如同玉花绽放,落霞翩飞,真是衬得日月都失去了颜色。
沈银河下意识摸了把鼻子,幸好没有鼻血流出,尴尬道:“晚辈谢过仙尊。”难道他不是为了魔气一事而来?
果然听玄清仙尊下一句道:“听闻上元君回山,特意前来拜访,看着西厢房灯火尚亮,还以为上元君在此,不想居然走错了房间,”他微微对沈银河颔首,“抱歉让你受惊了。”
沈银河忙摆手:“没事,倒是晚辈不好,把仙尊错认成贼子,还……”不小心拿了靴子甩您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