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软看着他,“比比?”
男人笑出了声,似乎觉得她在说笑话:“比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陶软退开了几步,“现在开始吗?”
起哄声和唏嘘声此起彼伏。
男人简单活动了一下,笑得阴狠:“行,你等下别哭着求饶,我可不手软。”
几招过后,男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哀嚎。
全场肃静。
陶软摸了一把刚刚挨了一拳的右脸,软软的声音响起:“下一个,谁上?”
所有人都按照她的吩咐做好了准备工作。
战事一触即发,只要那队派出去的精兵捅了敌营的薄弱之处,确保不发生其他意外的前提下,能一举攻破敌军。
只等——
“报!狼烟起!”
陶软笑了笑,拿起身侧的长刀:“备战,全军出击。”
站在数万大军面前,陶软有一瞬的恍然。
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率领全军驰骋在战场中。
内心升起久违的澎湃之情,汹涌而来。
尽管退休多年,她还是渴望着战场。
骨子里的血性消磨不掉,再次站在辽阔疆场,满腔热血喷涌而出。
那终究是她心神向往能驰骋万里的天地。
*
卞亟沉着脸,低声问:“战况如何?”
“大捷!陶氏正率军回营。”
陶软临时接了个指挥官的职务,并非正式任命,要是出了差错,还得卞亟兜着。
虽然这个举动很冒险,但值。
卞亟不禁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那陶姑娘岂不是快回来了?”金媛在门外探着个脑袋,声音里带着喜悦之情。
卞亟瞥了眼金媛的小脑袋,不冷不淡说了句:“谁让你偷听的?”
金媛往后缩了缩:“这不是,喊得挺大声嘛。”
传信的人到了,陶软回来恐怕也不会多晚。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卿动了动,挣扎着要下床。
卞亟皱了皱眉:“你做什么?”
柳卿:“洗漱。”
卞亟一脸不赞同:“你还不适宜下床。”
“不劳王爷费心。”他扶着床沿,颤抖着双腿下了床。
可惜身子太过虚弱,双腿打颤,几欲跌倒。
卞亟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口,吩咐下人煮热水搬到屋子里来。
走到门外把还守在门口的金媛跟拎小鸡似的拎走了。
“你干嘛!”金媛不满地嚷嚷,两只爪子在空中乱舞。
“别的男人泡澡你也要围观?”
“……”金媛脸蓦地一红,不吭声了。
水还没烧好,药倒是煮好了。
柳卿面不改色喝下了光闻就非常苦的药,是药三分毒,要喝多了伤身,不喝药命不久,他没得选。
如果以前还没有那么强烈的生的欲.望,现在有了,他想活下去。
*
陶软率军回营,传回的捷报让整个营情绪高涨,大家纷纷跑了出来迎接大军归来。
然而陶软不想那么高调,毕竟她是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名没分的指挥,不能那么张扬,尽管有卞亟顶着来自上位的压力,但她还是谨慎一些。
大军浩浩汤汤回了营,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战绩。
身上的伤全是战勋,自夸免不得有夸大的成分,夸大到最后,免不了吹嘘一番。
陶软姗姗来迟。
她就是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回来。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被人逮住了。
男人的身子比以往还要孱弱,似乎风一吹便要倒。
本就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陶软抿唇,加快了步伐。
他……似乎又瘦了。
看着陶软由远及近,直到站在自己跟前,终于看清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陶软的脸洗得干干净净,更显得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尤为明显。
显然连药都懒得上。
看到柳卿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陶软有些心虚:“……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柳卿没吭声,脸上的伤都这么多,更别提身上的伤。
想到这,他的心拧成了一团,如失重般。
柳卿伸出手,陶软下意识一躲,就见柳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小心翼翼抬头,柳卿的脸看不出情绪,但她觉得,他不高兴了。
明明自己没做错事,却觉得罪孽深重。
“我……”
话没说完,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脸颊上,陶软瑟缩了一下,没避开。
“疼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不疼。”
柳卿叹了口气,另一只手绕到陶软的后背,将她圈进了自己怀里。
实实在在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没办法左右她的人生,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愿望,有她想做的事。
“以后,提前跟我说一声,好吗?”藏不住的担忧与害怕,像是一放手,眼前的人又将消失。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怀里的人沉默了半晌,轻轻哼出了个鼻音:“……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不知名女子带兵大败敌军一事举国皆知。
卞亟被召回京,金媛也跟着回去了。
陶软一事非但没招致祸端,反而备受赞赏。
只是碍于世俗伦理,不能给予陶软一官半职。
陶软本就不在乎权与利,这个地方让她感到自由,连带着呼入的尘土都带着丝丝的甜。
营里的男人跟着陶软出生入死一回,再也不敢小觑她,好几个已然和她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
“贤妹,我瞅见你那刀法使得着实虎虎生威,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曾经要求和陶软一较高下并且在众人面前败北的钱井在短短数日已经和陶软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凯旋后,天天缠着陶软砌磋技艺,还舔不要脸单方面将她认作贤妹。
陶软倒是没有拒绝。
陶软所在之处总是少了围观的人。
先不说她率军退敌大获全胜,就冲着她那张脸,大家也忍不住驻足围观。
水灵灵、粉嫩嫩的少女在一群大男人里分外惹眼。
再加上她那超群的武艺,让一群人不得不佩服。
和陶软混熟的几名大将时不时就要找她切磋一番,这一切磋总免不了找来一大群人围观。
学不学得了东西另说,主要是打起来真的刺激。
卞亟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律松散了不少,可一到陶软授课的时间满满当当围了一群人,争先恐后作为示范对象和陶软当场切磋。
陶软长得好、脾气佳、武艺强,免不了吸引一些慕强的男人。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弱小的女子的。
钱井已经收到好几个麾下的小弟有意无意透露出对陶软的爱慕,想着自己作为上级理应帮助下面的人考虑人生大事。
当然,作为陶软的好兄长更要为妹妹把好关。
他没记错的话,陶软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了。
“贤妹,可否有心仪的对象?”钱井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陶软愣了愣,米饭卡在喉咙里,咳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钱井一看急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也没人抢你的。”
陶软心想不是这样的,但她不想作解释。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一瞬间,柳卿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
这几日柳卿在养伤,似乎是伤得重了,连床也下不得。
卞亟勒令人严守他的屋里屋外,不让他出房门半步。
说来,她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钱井有些心虚,但转念想了想这是为了妹妹的婚姻大事着想,有啥不能问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心仪的对象,哥哥帮你!”
陶软顿了顿:“……谢谢,但是暂时没这个想法。”
陶软这么一说,那就是没心仪的对象了。
钱井放下心来,打算好好给自己的部下制造机会。
人不少,正好让陶软好好挑一番,他在一旁把关,肯定不让陶软吃亏。
哥哥嘛,总得向着妹妹。
“……真不用。”
钱井一拍桌子,一脸兴奋:“嗐!你跟我客气啥!别担心,我定好好安排!”
陶软:“……”真不用大哥。
她没把钱井的话放心上,钱井却迫不及待付诸行动。
晚上吃完饭,陶软惯例要去慢跑,结果被兴致勃勃的钱井逮住了。
“走,带你开开眼界!”
陶软直觉没有好事,立马拒绝:“不了,我散会儿步就开始跑步了。”
钱井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跑啥啊!今晚搞活动,大伙儿都准备好了,快开始了,你也来感受感受我们这儿的纯正阳刚气。”
打了胜仗后大家嚷嚷着要庆祝一番搞个篝火晚会,只是没后续了,陶软没当回事,毕竟也没人通知她,以为只是嘴上说说。
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不带通知一声。
“……我可没准备表演节目。”看可以,让她上台表演就免了。
“不需要,你就带个人就行,别的你别管。”钱井的眼里闪着光,夜太黑,陶软没注意到他那挂着狡黠笑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