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是谁?”自助问。
“就是……一个男的,长得不错,经常穿白衣服,人也白,还高。就是有点瘦弱,而且……不会武功。”柏清清极力描述了明月的样貌,怪她文化不好,说不出个具体。
“好的,我这就去看看。”自助飞快地骑马离开了。
柏清清坐在有点年岁的榕树底下,牵着一匹马,带着一个烤肉,烤肉也牵着一匹马。
一主一仆两马,就在这树下发呆。
春日榕树枝叶依旧繁茂,红色的小花缀满树枝。榕树有万年青的美誉,翠绿的树叶遮盖了底下的阳光。
一片片短毛花瓣有序地掉下来,柏清清抬头,诧异:“怎么落花了?”
一朵完好的榕树花砸到了她的头上,她哎哟出声,从底下跑了出去。
“公主,你怎么了?”烤肉跟着她出来。
柏清清抖了抖头上和身上的花瓣,指着那棵大树,说:“这棵树掉花了,掉了我一身。”
烤肉愣愣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完全没有什么花瓣的踪影。心里疑惑:花落下来,怎么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上马,回去吧。”柏清清提议,她已然骑马往前奔。
烤肉跟在她后面,他们在中途遇到了回来的自助。
“公主,小人愚钝,没有找到。”自助在马上说。
“没关系,他应该走了。”回绘香楼了,也比在这儿好,柏清清心里轻叹。
春日暖阳,一阵春风拂过,那“掉花”的榕树才真正抖了起来,簌簌落下些许零星的小花瓣。同时,也下来了一个人,不过是似雪的白衣,如墨的黑发,极其素净的打扮。他立在树下许久,捡起了方才砸下的整朵榕树花。
他轻嗅花中的芳香,斑驳的光影浮动在艳绝的脸上,映着小花羞怯的微红,流光溢彩。
第7章 突变 今日怕是栽在这儿了
春猎结束那日黄昏,柏清清慢悠悠地回了营帐。
沈襄煜毫无悬念地成为此次春猎的MVP,得了圣上丰厚的赏赐。晚间的宴会颇为枯燥,无非又是个莺歌燕舞之后,猎物犒赏百官的小型野外party。
柏清清打了个小盹,她发现坐在高台上的皇帝也快要睡着了。前面一个大臣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大臣们也一个个地打起了哈欠。哈欠能传染,就像个无意识的连锁反应。
“十三皇子呢?”她不经意地问旁边的秀儿,只因为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那戴面纱的人。
“回公主,病着呢。他在帐中休息。”秀儿悄声说道。
“噢。”意料之中,这十三皇子,不太行啊。如此体弱,万一没嫁过去就一命归西了……柏清清已经有将来会守寡的打算了。
“公主宴会结束后想去看他?”
秀儿脑回路清奇,灵魂一问,问得柏清清一愣,她使劲摆手:“不必不必,让他好生休养着吧。我今晚找冉姐姐玩。”
“对了,我们东胡不是有那个……哈利尔茶吗?”她抓了抓头发,继续说,“替我送几壶给沈襄煜,当作感谢那日我撞梁他救我。”
“是,公主。”秀儿欠了欠身,吩咐下去了。
如果可以,还能把冉漪月约出来同沈襄煜见面,柏清清就当那个牵线人月老,反正助攻cp的事情,何乐不为?
她托着半边脸,一脸嗑上头地笑了许久。
秀儿看着自家公主,眼神中透露着古怪,也带着丝怜悯。
“你干啥老是这么看我?”柏清清坐正,问她。
“公主,您之前在东胡十分活泼自在。现在来中原,整个人都变了,举止有些怪异,有时候还经常这样傻……笑。”秀儿越说越支吾,她心疼地道,“都是中原,害得您这样了。”
“……”嗑cp的快乐你不会懂的。
柏清清接着她的话,回想起现代生活,她鼻子有点酸:“我也想家了。”
“……公主,您的命好苦!”秀儿跪下来握住她的手,眼眶里饱含泪水。
主仆二人“执手相看泪眼”,那场景在宴会上别人看来,说不出得诡异。
时间匆匆而去,柏清清收了伤心态,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便直奔冉漪月帐篷。
“冉姐姐,有空吗?”她掀开帐篷帘子。
“清清,你来了?”冉漪月面露欣喜,放下手中在绣的荷包,“你帮我看看,绣什么好?”
“是绣花呢?还是绣别的什么?”
柏清清低头看了一眼荷包,琢磨出点意思过来,她笑着建议道:“我看,鸳鸯戏水不错!”
“你!”冉漪月洁白滑嫩的脸庞泛起微红。
“送给沈世子,送什么样子的他都会喜欢的。”柏清清一脸看透了的表情。
“油嘴滑舌,我何时说要送给他了的?”冉漪月垂眉抚着荷包,嘴上辩解着,但害羞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她想起了什么,转而又假意怪起来,“这几日你去围猎了,我都没见上你,那日宴会你为了和十三皇子的婚事……我看了都心惊后怕。”
柏清清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她安慰道:“没事,我就猜到沈世子会看不下去,救我的。”
“多亏了沈襄煜。”冉漪月慢慢地念着他的名字,唇齿间已经流露出三分情。
最美不过少女怀春时,柏清清看着她的样子,果然,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体会不来古人那种单纯懵懂的暗恋,羞涩中带着点矜持,矜持中又难免显露了情动。
她试探地问:“今晚我给世子送了几壶茶当作那日的谢礼,冉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他共饮?”
“这……”冉漪月犹豫了一下,“现在是不是晚了些,再去叨扰恐怕不合礼数……”
其实她私心是很想去的。
“没关系。”柏清清回答,“冉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去哪里去?沈襄煜都摔马受伤了,现在正躺在救伤的营帐里呢?”冉绮景掀帘进来,大声地道,唯恐帐篷里的人听不到似的。
“什么?他怎么会……”冉漪月脸色骤变,她紧紧地攥住了手帕。
冉绮景瞧了眼她,继续道:“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沈襄煜伤得很重,你都不去看看他,你也愧他如此痴心。”
“清清……你先回去吧。”冉漪月勉强说道,她披了件外袍匆匆走出去了。
“冉姐姐,等等我……”柏清清也拿起自己的衣服,正要追上她。
“哎,你去凑什么热闹?”冉绮景拦住她。
“公主此行甚是劳累,我看还是听你冉姐姐的话,回去休息吧。”冉绮景特意加重了“冉姐姐”三个字,心里已经妒火燃烧:冉漪月装什么圣洁,没几天竟勾搭上了东胡公主,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对男对女都一样!
冉绮景挡住她离开,站得极近,身上浓郁的不知名香味呛得柏清清作呕。香味笼罩她全身,但柏清清还是闻到了来源处,是她的腰上佩戴着一个精巧的荷包,做工细致,绣的是龙凤呈祥。
“你盯着我荷包看干什么?”冉绮景怒眼瞪她。
“你这荷包味道真冲!”若不是刚才看了冉漪月绣荷包,她也不会注意到冉绮景的荷包。
“你!”冉绮景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都上来了,“你这个边塞的野蛮女子,懂什么中原的名贵香料。”
“你让开!”柏清清愤愤开口,心里骂这人真叫人讨厌,一直挡着不让她走。
她拦在面前,为什么不让她走……等等!
为什么沈襄煜在宴会上还好好的,却无缘无故地摔马了?为什么冉绮景立马发现了这件事,为什么又好心告诉了冉漪月?
这太不对劲了,她推了一把冉绮景,突然怔住了。
此时她的脑子里涌上许多事情,比如书中冉漪月被三皇子设计差点失去清白,再比如说冉绮景和三皇子早已私通……
难道说!
柏清清刹然醒悟,她咬咬牙,对烤肉命令:“去沈襄煜帐中看看他在不在,有没有受伤。”
“若是在,你就让他速来救伤营帐,就说冉漪月有危险。”她拼命奔跑起来,带着剩下的自助到救伤营帐。
一切都变了,和书里的不一样!她不能坐着等沈襄煜英雄救美,一刻都不能等。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救伤营帐空无一人,连以往走动的太医都没了踪影。
柏清清一时顿住,迎面走进一个十三四岁的捣药药童,眼神古怪地盯着她看。
她只当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小药童的领子便道:“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冉侯爷的二小姐冉漪月?”声音冷静得可怕,但她全身却在颤抖。
万一呢!
那药童似乎被吓到了,撇开头,吞吞吐吐地说:“没……没见过。”
柏清清没有放手,她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望穿他,等着他再吐出点什么。
“我只看到贵妃娘娘……还有一群太监扛着什么人走了。”他被她的表情吓坏了,语无伦次地哭起来,“贵妃娘娘不让师傅们说,让他们都走了。我看着那些太监到皇上那……”
糟糕!
还未说完,柏清清狂奔了出去,她的脑子已经混乱不堪,唯一清醒的便是冉漪月可能已经进了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