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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配她不想翻身 完结+番外 (水滨木)


  这一次,是真的乌鸦在嘶叫,一声又一声,无人中得哀。
  她尝试着推开凌波轩宫里的大门,那门像一堆枯木架子,一推便要摇摇欲坠。
  她还是进去了。


第51章 尘封 你家殿下在吗?
  宫里的陈设犹在, 桌床凳椅摆放整齐,一如当年凌妃娘娘住过的模样,就是蒙上了岁月残留的灰尘痕迹。
  柏清清注意到寝宫内那一个木摇篮, 她走过去,用手轻轻触碰上面的灰。
  听说,凌妃产下皇子后, 过了不到一月, 就无故去世了。留下来的十三皇子,从小经过数名嫔妃的推脱抚养,地位低下,自己慢慢长大的。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 蹲下身子,手放在木摇篮下摸索。
  一个活木板推开, 竟还有两寸的空间, 她在里面意料之中地找到了一封信。
  后来者启。
  信封上写了这句话。她不慌不忙地拆开信, 知道此刻是滂沱暴雨之前的那一份短暂宁静。
  信是之前云不深特地交代给她的, 保证他死后, 她就得来打开。
  而那老嬷嬷,也是他告诉她的。
  “老嬷嬷曾在凌妃宫中的当差过一小段时日。”这是云不深的原话,柏清清那时不大懂, 现在经历种种, 她醒悟过来了, 他曾经给过她许多次提示的。
  我在太医院任职二十多载, 于今被害,取走双眼,自知做过错事,心里难安, 写下此信,留给后人,是为日后若有悔恨,能有一人听我陈说,知晓真相。
  她在心里无声地读着这封信,坐到里间的一张木椅子上。
  那是仁启八年,时至寒冬腊月……
  仁启是当今皇帝的年号,今年算是第三十年了。这里云不深的字写得像信笔涂鸦,潦草中能觉出他当时的焦急。
  柏清清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皱起了眉。
  宫外的秋雨忽至,细雨淅零淅留,落下的声音不大,她都未曾发现。
  凌波轩被绵密的雨丝洗涤过,树下裸露的泥地黑中显黄,像是尘封了许久的土壤重见天日。
  当读完整整三张的长信,她渐渐地喘不过气来,胸膛起伏,喉咙里有痰,愣是咳嗽不出。
  外面的雨声传入她的耳畔,她才惊觉,颤抖着手掏出火柴,将所有的信全都烧掉,只余下烧完后的炭灰。
  柏清清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灰,这时,她想到的唯一简单之事,却是自己一人过来,忘带了油纸伞,怎么回去呢?
  下雨天,真叫人发愁啊……
  “公主。”
  是小淦子跑了过来。
  他进到凌波轩里,收了纸伞,将手里的另一把伞呈到她面前。
  “我听宫中守卫说,公主今日来了宫中,正逢下雨,小淦子按照殿下的的吩咐来寻你了。”他解释道。
  “可小淦子不知,公主为何会在这里?”他跪了下来,实则快速地扫了一圈宫里,眼神落在了柏清清脚下的灰上。
  柏清清上前一步,挡住了地上那灰,对他道:“之前不小心在这儿迷路了,今天走到这儿,好奇就进来了。”
  “那公主现在还迷路吗?不如,让小淦子带您出去吧?”他问得合乎礼仪,没有逾矩。
  “自然是好,皇宫太大,我现在还迷着路。”她笑道,忽地问了一句,“你家殿下在吗?”
  “回公主,殿下病已见好,就在宫中。”
  他性子机敏,立刻听出端倪,公主问的是“殿下在吗”,而不是“殿下病好点了吗”。
  柏清清:“你带我去见一见你家殿下吧。”
  小淦子听话起身,为她撑开了伞,走在后头。
  他不知道凌波轩的地上,那灰是哪儿来的,但一定不同寻常,与公主的变化有着关系。
  柏清清撑着油纸伞,脸上未见什么情绪,淡淡得像无事发生一样。然而在她的心里,已经骇浪翻滚,愈演愈烈。
  小说里的掉马情节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虽然她在绘香楼偷听明月和西域商人时,便怀疑了他的身份,而身份,居然是真的如此!
  兜来转去,小丑竟是她自己!
  ——————
  “表舅。”七皇子胥兴贤行色匆匆,进钱府后,先给钱太傅行了礼。
  “殿下无需这样,老臣万万当不起这礼。”钱太傅拽着胥兴贤的衣袖,扶他起来道,“殿下此次赶来,有事找我?”
  胥兴贤认真点头,严肃地道:“不知你可听说了父皇要为丽妃建楼造台一事?”
  钱太傅捋过自己花白的胡须,叹气道:“这事在朝中传了许久,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陛下还未施行罢了。”
  “表侄看来,父皇被西域来的丽妃蛊惑了,大荣积贫积弱已久,如果再不惜花上人力财力去建舞乐之地,国库会不会空虚啊?”胥兴贤看向他,担忧到无所适从。
  “妖妃祸国,旧事重演,国堪忧已。”他说得缓慢沉重,“二十多年前,也有个西域女,陛下当时,也要如此,我们众臣劝说,陛下都未听得一句劝告。”
  “那后来呢?是怎么解决的?”
  “西域女受尽宠爱,生下十三皇子后便薨了。”他的话讲得极快,还未等胥兴贤问下去,他便答出,“是陛下赐死的。”
  “她是西域满羌的细作,那时设法偷得了宫中的布防图,正要同满羌国一起取陛下的性命。但那时,幸好被陛下发现了。”他继续回忆道。
  胥兴贤骇然,吞吐:“十三的生母竟是如此!怎会有如此事,为何我在宫中从来不知晓?”
  宫中所传的,只有凌妃因病乍然去世了。
  “皇上将这事压了下去,同那女人有关的事情,宫中知道的人全杀了,如今只有我们几个老臣知道。”钱太傅嘱咐道,“此事你也不能和外人说起。十三皇子生下后,据说一直怪病缠身,从未见人。皇上颇是迷信,觉得他生来不详,多年来冷落。我看,若不是他命大,也活不到今日。”
  胥兴贤听后,又问道:“那现在这个西域女人,她难道也是细作?”
  “不知。”他的眉头深皱,眼神颇有怀疑,“她是西域商人送来的,而商人周游西域诸国,与各国王上都有笼络,故难分其坏心。但纳入宫中,奢侈行淫,总不是什么好事。”
  “表舅,我们现在怎么办?”
  钱太傅额间的皱纹明显,他背手站起,陷入了沉思。
  “贤儿,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一旦皇上要开始修建楼台,那我同你便上奏谏言,去劝说陛下及时收手。这些年的国库,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损耗,其实就连之前拨给顾家军的衣粮,都是不够的。”
  “多谢表舅。”胥兴贤又行了礼。
  他:“三皇子死后,我对殿下的期望甚重,殿下不必凡事都同我商量,要当机立断、自做选择。老臣不能帮殿下一辈子的。”
  胥兴贤温顺地应了:“是表侄谨慎过虑了,以后知晓的。”
  ——————
  暴雨,大荣东南边遇了洪涝。
  扬起的马鞭沾了雨,沈襄煜打马从山间泥地经过,正往回京的路上赶去。
  半月以前,朝廷无缘无故给他派了事,任命他暂代监察御史,去东南沿海巡视涝灾的郡县。
  他心下疑惑,在东南边呆了半个月,觉出不对劲。好像有人要将他从京都支开……
  东南边远离京都,他寄给过府上的管家信,但都未得到回信。信在中途,或许已被人截获了。
  所以涝灾一得到缓解,他便着急着回京都。虽未清楚京都会发生的事情,但必定同他有关系。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山间,混着黏湿的黄泥,沈襄煜带的一波人马穿行于山中,这条山路,是最近的一条路,只不过山势险峻,要当心被暴雨冲刷下来的泥沙。
  “世子殿下!”
  一声烈马的吼叫,有马奔于山间,正要和他们相遇。
  穿黛色衣的女子驰马而来,那红棕马跑得极快,见到沈襄煜后便停了下来。
  “漪娘?”沈襄煜脱口而出,来人三十出头,正是顾家的暗探——漪娘。
  “殿下没事,漪娘便放心了。”她道,“我在京都得到了重要消息,又巧殿下不在京都,久久未回。我便快马加鞭地赶来寻殿下,事情紧迫,我已经飞鸽子传书给了西北顾将军,但还要立即说与你听。”
  沈襄煜的眉心一跳,问道:“什么事情?”
  “他们已经与西域人串通,设计要害沈顾两家。”漪娘勒紧马绳,正色道,“殿下,京都马上就要变天了……”
  她还未说出下一句话,石头纷然而至,裹挟着黄砂土,一齐滚下山间。
  “殿下!”
  “不好!速速离去。”沈襄煜对身后的人大喊道,扬起马鞭就要奔驰。
  流动的石头下来只在瞬息间,山壁的土质疏松,塌落而下,粘稠的泥浆裹住了队伍里的人。
  “啊!”惨叫声传来,人马都被黄泥掩埋,那山洪势不可挡,沈襄煜咬牙,奋力跑马。漪娘跟随在他的后面,一同躲避那奔涌而下的泥水。
  正是这时,山体猛地震了一下,源源不断的脚步声从上而下,好似山体沉闷的吼叫声。
  黑衣人直转而下,从两面抄围,长刀露出锐利的锋芒,鸣笛声骤然响起,犹如行进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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