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去召集。”涟娘和身边的小厮轻声说了些什么,就独自扶着柏清清上了四楼。
这一次不是去最里面的小房间,而是去正中间最大的房间。
进去浓香四溢,其中一种香,柏清清闻出来,就是当初贵妃用过的香。四角木柱挺立,亮色轻纱攀附着朱红柱子妖娆下垂,遮了正中央的长方木雕茶几,还有一方精致玲珑的软垫小塌。
“快去把香灭了!公子吩咐过,不能让公主闻。”涟娘同侍候这间屋的婢子说道,声音极轻,柏清清并未听到。
柏清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从前去绘香楼都往明月那跑,现在这么一看,绘香楼其他地儿是真的华丽奢侈,只是明月的房子清淡朴素罢了。
“姑娘们,公子们,接客吧!”涟娘唤道,紧接着,男男女女,红红绿绿,穿着打扮都是上乘布料,头钗配饰皆是上等材质。
一个个的小脸白嫩,无论男女都是胭脂涂抹,男的玉面郎君,女的俏丽佳人,扭腰翘臀,揣着一股风尘气进来了。
“这位贵客不比其他人,无需做真,明白吗?”涟娘和为首的灵泉道。
“姑姑,我知晓了。”灵泉悄声答应,他领着他们上前侍奉。
柏清清看到最前头的他,美丽勾人的桃花眼,粉嫩的脸蛋,微翘的鼻头连上下面的樱桃小嘴,她第一次见比女生还好看的嘴,红嫩得可以掐出汁吧。这张脸,比女子更有三分情味,足够引得女子男子都为其沦陷。
“你就是灵泉公子吗?长得真不错,这不愧是真头牌。”她端详着他的面相,违心地撒谎。
其实再好看有什么用,她在心里不可避免地把灵泉和明月那个非头牌比较,灵泉美则美矣,但确实凡间俗物,五官阴柔,美得雌雄莫辨,就只是实实在在的美,像开在百花丛中的月季,俗世中绽放,凋谢时缤纷。
而明月他,就像高山之巅一朵雪莲,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一尘不染,美得可望不可及。凡间无人能同他比较,他的美藐视俗物,他不止有容貌的美丽,举止形态的高贵优雅也是生来就有,别人学不会的。
柏清清在心里苦笑,这时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对明月的想法,审美从来都是非他不可,其他人都没他好看啊。
灵泉含羞低垂着头,声音清澈悦耳,像温婉多情的黄鹂鸟儿:“正是,今日来服侍您。”其他人都朝她跪下,等她的使唤。
“既然如此,你们都来吧!”她爽朗一笑,看向他们时眼里却是忧伤的。真正的妓子都是乖巧懂分寸的,明月就不会和他那样低垂头含羞,他只会作势上来,直接挑拨,霸道得占上方。她的脑海里都是明月的影子,甩也甩不掉。
几个姑娘上来给她揉肩,几个公子伏下去给她垂头。柏清清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侍奉,站起来想了新主意。
“我们玩游戏吧!”既然看其他人忘不掉某人,那就靠消遣来暂时忘记烦恼。
她兴致勃勃地问:“扑克会打吗?双扣,斗地主。”
他们迷茫地看向她,这反应便是不会。柏清清一拍脑袋,想起这是古代。
“那就投骰子,打麻将。”她道,“叫人拿骰子,拿麻将牌。”
“小姐,骰子我们知道,麻将我们还是不曾听说过呐。”一位红衣女子上前说。
柏清清道:“那就拿骰子,我们要骰子,输了的在脸上画乌龟。”麻将可是国粹啊,可能说法不对,也不知道这架空时代有多架空,她心里想。
于是,她就带绘香楼一半的服务人员,不载歌载舞,不做香艳之事,而是聚众赌|博。
“大,大!”
“小!小!”
一群人围在桌子上,盯着小骰子,一家欢喜一家愁。输的小倌和姑娘,白嫩的脸被画上一只只大黑乌龟。柏清清的画技又十分了得,乌龟都丑得千奇百怪,让他们卯足了劲对待游戏,或者几个哭丧连连,感慨自己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
玩了一个多时辰,柏清清觉得厌乏了,传授了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抓鸭子等娱乐游戏,这群人学得也快,一玩又是两个时辰。
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的脸上也爬上了一只小乌龟崽子,是一个绿衣小娘子画上的,听说她的画技是绘香楼第一,画的乌龟也憨态可掬,比起其他人的乌龟,不知好看多少。
柏清清知道他们有意放水,陪自己玩,玩得尽职尽责。最后玩累了,她靠在姑娘们之间休息。
“小姐,小人不得不说,跟你玩的今晚,是我在绘香楼侍奉最放松最开心的一次。”蓝衣小郎君抛起扇子,笑道。
“哦,是吗!”她笑呵呵,一番闹腾过后,脸愈发红了,她道,“玩得开心就好,你们开心,我也开心。”
她和几个善谈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意识是混沌的,嘴巴却还在动,回答的话也不带脑子。
“你们知道明月吗?”她讲着讲着又想起了他,随口一问。
谁知房间里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正襟危坐,也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他们的脸上隐隐约约生出敬意。
这让柏清清心里疑惑,灵泉随即打破了沉寂:“明月公子才貌双全,与我们这些绣花枕头不同。我们也万万不能和他比较的。”
“他可是……”之前的红衣女子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其他人捂住了嘴。灵泉点到为止,他们对他的话,都表示同意。
“原来是这样。”柏清清喃喃自语,想必是明月聪慧过人,多了才气,才让他们个个都如此敬仰。
她被自己天真的想法说服了,逼自己忘掉今日看到的,躺下来闭眼后才觉得疲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
她肚子作祟,方才酒水喝太多了,尿憋得慌。但眼皮很沉重,睁不开,她摸索着想去小解,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被人抱在怀中。四周寂静无声,之前那些小娘子、小郎君们都没了踪影。
“我想尿尿。”她攀着抱她之人的肩膀,小声呢喃。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还说了些什么话,抱着她去了茅房。她一个人进去,蹲下来勉强睁眼看准了口才舒缓,上完后又被人抱着走了。
她靠在那人的怀中,乖巧地偏头,两颊晕红,小巧的鼻子睡时会拱,小嘴边随之撅了一下,她太困了,晕乎乎的。
怀中的人虽不是绝色,也是个容貌出彩的少女,漂亮得也足以让人侧目,也难怪皇帝会惦记上她的美貌,只是她对美貌不自知罢了。
大学时候的柏清清被室友同学夸过漂亮,她心里没啥感觉,也不骄傲,咸鱼一条,得到男孩子的邀约也不试图更进一步。这可能就是她单身二十年的原因。
抱她的人声音熟悉,咫尺之间并不含糊,温柔地问她:“洗手了吗?”
这一句柏清清倒是听得清楚,她老实回答:“没。”
第16章 自欺欺人 吻戏!
抱她的人也没有嫌弃,抱紧后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啵啵床上。
他从外面端了盆温水进来,卷起宽大的袖边,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手臂,耐心地给她擦拭手、擦洗脸。
动作轻柔得像挠痒痒,柏清清动了一下脑袋:“痒。”
他便擦得更轻,擦完后给她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窗外春风阵阵,惊起枝头的几只麻雀,它们扑腾着飞向高处,消失在迷蒙的夜中。云霭缭绕,隐迹了月,还有飞离的鸟。
他坐在床边,左袖中取出一根发簪子,轻柔地插进她的发间。白玉剔透,镂刻精细,白中泛着淡青,光滑细腻。以往戴的银簪子朴素了些,还是羊脂白玉簪更衬她。
他垂目端详她的睡颜,娇嫩白净的小脸,双眸紧闭,粉嫩的小嘴似在呓语。
不知何时,本该沉沉睡去的她睫毛翕动,抬手摸到了头上的白玉簪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清醒了过来。
“不要你的簪子。”她扔还给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从他将簪子插入发间时,她便隐隐约约有些感觉,有了醒的意识。
他单手接住簪子,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你这簪子,倒同我今日看到的别无二致,你买给别人,再给了我个一样的。”她嘟囔出声,语调不自觉阴阳起来,“是回收二次利用,还是批发钓鱼生产?”
“这支簪子,同那一支,已经不太一样了。”他抚上白玉纹路,簪子确实是那儿买的没错,原先只有纹路,现在他亲手雕刻上,仔细看便能看出柏叶图案,栩栩如生。
“是不是只要姑娘,你就给戴?”又回想起今日看到的,她心头泛上别样的情绪,话语咄人,冲着他撒起了小脾气。
他未回答,午后街市上偶然一瞥,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她,知晓她看到了。只是道:“那女子是我客人。”
“那我也是你客人,对吗?”她转回来,一双眼眸期盼他否认的回答。
“今日我去找你,你假托抱病在床,实则是会你的客人去了。”没等他说,她垂眸难过地承认道:“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没什么不一样,确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