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漪“啪”的一下将四爷的手打开,瓮声瓮气的道:“你走开,去找你的新侧福晋去。”
四爷失笑:“人年底才进府呢,你叫爷上哪儿找去?”
“那你就去年家找她,最好住在那儿别回来了!”兰清漪气的红了眼睛。
四爷见她真要哭,连忙将人抱住,嘴里哄到:“不许闹啊,人爷都没见过,你这醋吃的也太早了吧?这府里又不是没有新人,爷什么时候宠过,就算是年家的女儿,也比不上爷的清清好。”
“骗子,我要是真的好,你还会去要新的侧福晋?等人来了你肯定就喜欢了。”兰清漪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四爷伸手替她擦眼泪,轻轻跟她解释:“这是汗阿玛的意思,爷实在无法拒绝,可是清清,爷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不要伤心,爷不会辜负你的。”
兰清漪咬了咬嘴唇,带着鼻音的道:“那爷不许宠爱她。”
四爷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爷只宠爷的清清。”
兰清漪终于是被四爷哄好了,破涕而笑,肯下来用膳了,只是这纳侧福晋的礼节嘛,恕她愚笨,不会处理,四爷爱找谁找谁去。
四爷也没有别人可以找,兰清漪不愿意,他就只能去找福晋。
福晋硬撑着起了床,用了膳之后在屋里走动消食,四爷一进屋倒是有些惊喜,福晋许久没有这么精神了,今日竟然能主动下地溜达,难道这冲喜当真有说法?
虽然福晋看起来好了些,但是四爷也没想过让福晋操心纳侧福晋一事,他来就是想问问福晋,后院这几个格格哪个能办这件事的。
福晋却摇头道:“哪个都不好,不是她们没能力,是身份不合适,若是让年氏知道了,将来恐生事端。”
四爷明白福晋说的在理,可是离年氏进府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也不能不管不是么?
“爷想的太复杂了,”福晋轻笑,“侧福晋进府的礼节,内务府都是有定数的,叫他们按规矩办就是了。”
若是以前,这事福晋定然会揽下,亲自操办,可是如今,她并不想给新人造势,内务府办有内务府办的好处,规矩上是绝不会错的,但是太规矩了,有时候反倒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些福晋是不会跟四爷说的,她要的就是这份规矩。
雍亲王府内,一切都按照规矩办着,而年府内,即将出阁的年大小姐年凝雨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对着那圣旨流泪。
这圣旨来的太突然了,明年才是选秀的年份,她虽然是待选的秀女,可早已与爹娘商议好求个免选,自行婚嫁。
因为以她的出身和容貌,若是参选,必没有落选的道理,而康熙爷年老体衰,若是她被充入后宫,那这一生怕是就毁了,倒不如自行婚嫁,等过几年让家中小妹参选,说不定那时已经变了天,小妹可以自此平步青云。
正是因为这个打算,年家其实早已为年凝雨选好了一门亲事,是年遐龄在任湖广总督的时候定下来的,对方家中虽然只是个小官,但那人却是品貌才华皆出众,深得年遐龄的青眼,年凝雨自己也很是满意。
却不想在二人已经谈婚论嫁的时候,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她便成了四爷的侧福晋。
年遐龄自然是很惊喜的,谁不知道四爷位同储君,这御赐的侧福晋,将来等四爷继位的时候,至少也能得个妃位,若是得宠,贵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比让小女儿参加选秀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常在之流往上爬要容易的多了。
惊喜之下,年家连忙派人去与那家退亲,可年凝雨早已经将痴心付给了那人,她抱着自己绣好了大半的嫁衣,哭了一夜,第二天却被年夫人带人来给抓了出来。
“凝雨,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应当知道圣旨已下,事情已是定局,没有人能改变了。”年夫人语重心长的道,“以前的事情,于你都是过眼云烟,都忘了吧。”
年凝雨哭道:“娘,若早知今日,又为何要与我希望,如今叫我忘了,谈何容易?”
年夫人心疼的将年凝雨抱入怀中,叹息道:“娘明白,可这是你的命,你得认命。万岁爷在这个时候将你指给四爷坐侧福晋,那是咱们年家无限的荣光,傻孩子,你不能哭,你得笑,将来你就是那万人之上的皇妃娘娘,若是你能生下阿哥,那说不定——”
年夫人的话未说完,但是年凝雨心里都明白,面对那个位置的诱惑,她的家人不会跟她站在一边的,娘说的对,她只能认命,只是那王府后院亦或者是深宫内苑,当真就那么好过吗?
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疑惑和抗拒,年凝雨还是坐上了去往雍亲王府的花轿,她是御赐的侧福晋,她的婚礼在橙红中也用了一些大红,可怎么看那都不是正经的颜色,再尊贵,她依旧是妾。
这一天的雍亲王府异常的热闹,以四爷的身份,道贺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大部分都只能放下礼物就走,而能进到府内喝杯喜酒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戚朋友。
兰清漪身为侧福晋,自然是要陪着福晋一起招待客人的,即使是来这里这么久,兰清漪依旧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明明许多人都在暗暗的议论,或同情或等着看好戏,可是对上她跟福晋时还要装作一脸恭喜的笑,而福晋也是始终带着笑意,似乎比四爷还要开心些。
送走了宾客后,福晋拉住了兰清漪,安慰道:“你别多想,你有弘昭,那年氏越不过你去的。”
兰清漪抬手揉了揉自己笑的僵硬的脸颊,对福晋道:“我表现的不好吗?笑的不好看吗?”
福晋无奈的摇着头道:“脸上是在笑,眼睛里装的全是醋。”
兰清漪像孩子似的往福晋身上闻了闻:“福晋今日香料用的多,都闻不到醋味了呢。”
“我呀,才不会醋呢,”福晋将兰清漪的头推开,“吃醋是你们小姑娘的事情,我只希望年氏是个安分的,别再像——”
福晋的话没说完,但是很明显又想起了弘晖的事,语调有些暗淡,兰清漪笑着哄她开心:“难道我在福晋眼里,还是个小姑娘吗?弘昭都要两岁啦。”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姑娘。”福晋也笑着,可那笑意,却远远没有到达眼底。
这雍王府的热闹是其他人的,却不属于年氏,因为她在新房里坐了很久很久 ,四爷仍然没有出现。
年氏陪嫁的丫鬟忆秋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着,急的直跺脚,半天看不到有过来的人影,急的她对年氏道:“主子,要不叫人去问问 ,都这个时辰了,前面的宴会早散了,怎么王爷还不过来?”
年氏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吧,我第一天进府,不能显得那么着急,今儿是我的好日子,爷总是要过来的。”
她是御赐的侧福晋 ,这点脸面,四爷还是要给她的吧。
四爷还真不是不给年氏这个脸面,而是他被十四爷给灌多了。
也是四爷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压力也太大了些,好不容易有机会放松一下,今儿便来者不拒,谁敬酒都喝。
其他人毕竟畏惧四爷的身份,敬酒那都是有分寸的,可偏偏有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十四爷,借着这个机会想方设法的灌四爷的酒,就在十三爷忙着应付其他人的时候,十四爷偷偷摸摸的就把四爷给灌醉了。
等其他宾客都离开了,四爷却开始闹了起来,非要找兰清漪不可,苏培盛没法子,只能叫人去请,兰清漪匆匆赶来,就收到一只醉醺醺的尾巴四爷。
若是平时,她将四爷带回去或者她留在前院都可以,可今日是年氏的好日子,倒是叫她有些为难了,可如今四爷如今这粘人的模样,一来强行送去怕是四爷不依,二来她也舍不得将四爷送去。
“苏公公,您亲自走一趟新房吧,与年侧福晋说一声,爷喝醉了,没办法过去了。”思来想去,兰清漪还是决定留下来照顾四爷,毕竟将四爷带回去太惹眼了,倒不如她留下来,若是没人特意说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年氏等到了深夜,就等来了苏培盛的传话,她还盖着红盖头,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道:“劳烦公公给爷准备一碗醒酒汤吧,明儿我再向爷请安。”
苏培盛离开后,年氏自己掀开了盖头,她自嘲的笑了笑,对忆秋道:“你瞧瞧,这就是爹娘期盼的好姻缘吗?这第一夜都这么难熬,更别说以后的日子了。若是我嫁给——”
“主子!”忆秋赶紧打断了年氏的话,“这儿是雍亲王府,您要慎言!外面可都是新派来的丫鬟和太监,谁知道都是哪儿的人呢。”
年氏谈了口气道:“罢了,不说了,安置吧,明儿还得去给福晋请安呢。”
第二天一早,年氏早早的便去了正院,她到的时候福晋尚未梳洗完毕,便叫年氏在外面喝茶,且等一等。
因为是年氏第一次请安,所以府里的其他格格也都过来了,只是大家更了解福晋的起居习惯,到的时候刚好福晋收拾的差不多了,众位格格先给年氏见了礼,又一起等了一小会儿,福晋便出来了。
福晋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年氏正要起来行礼,却听福晋道:“先不急,且等一会儿,兰氏尚未过来呢,都先用些茶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