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弘晖趁着四爷高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四的周岁宴快到了。”
四爷奇怪的看了一眼弘晖:“你额娘她们不是整日研究这个么?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弘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阿玛,小四都一周岁了,还没见过弘昀呢,要不趁着周岁宴,叫弘昀回来看看?”
对于弘昀,四爷都难免忽略了,却不想弘晖还惦记这个弟弟,四爷心里很是欣慰,点头道:“你既然惦记他,就让人去接他回来住段日子吧。”
弘晖没想到四爷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开心的跳了一下,边往外走边道:“那我自己去接他回来!”
四爷摇头失笑,也不管弘晖,继续研究他的园子去了。
庄子上,自打上次李氏母子偷跑出去撞见弘晖后,福晋就命人严加看守,即便是李氏想使钱买通守卫,却还是没人敢再放他们出去。
在外面玩惯了的弘昀哪能受得了这份束缚,没几天便气的嗷嗷大叫着非要往外闯,侍卫们上前拦他,却被他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弘昀不过七岁的年纪,但是真的用力踢人还是很痛的,这连着挨了几顿打之后,侍卫们也都学精明了,干脆将李氏住的院子大门给封上,除了每日送饭进去的人,其他侍卫不管里面再怎么哭闹都不肯靠近,弘昀闹了段日子没有人理他,也就消停了。
李氏心里气急了,整日咒骂福晋不给她们母子活路,又骂弘晖说话不算数,可时间长了,也慢慢消停了。
就在李氏几近绝望的时候,弘晖却再一次来了庄子上。
李氏听闻弘晖是来接弘昀回府的,赶紧打起了精神,找了一件以前就准备好的洗的干干净净却打着补丁的衣服给弘昀换上,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弘昀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额娘你放心,我都记得,我会想办法让阿玛把你接回来的。”
李氏欣慰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什么东西都没给他带,便叫人送了出去。
弘晖等在庄外,见到弘昀出来便迎了过去,弘昀乖巧的对着弘晖行礼道:“大哥哥安好。”
弘晖见弟弟比上次见到时懂事了许多,也认得他了,心里高兴的很,一把将弟弟抱上马车,又给他拿吃的喝的,看着弘昀大口吃的香甜,弘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实今儿接弘昀回来这件事四爷父子俩闹了一个乌龙,四爷以为弘晖向他开口必然是先与福晋商量过的,而弘晖以为四爷答应了自然会去告知福晋,结果到最后谁也没同福晋说,便将弘昀给接了回来。
所以当弘晖拉着弘昀出现在福晋的面前时,福晋顿时怒上心头,她瞪着弘晖道:“谁叫你把他接回来的?你如今大了,敢自作主张了?”
弘晖一愣,方知他阿玛并没有与额娘说,赶忙解释:“额娘,是阿玛同意我将弘昀接回来住段日子的。”
福晋看着自己一脸坦然的儿子,心里却全是苦涩,弘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这个额娘在他心里就是个不通情面不讲道理的恶毒女人?她即便是再厌恶李氏,也从未曾对不起弘昀啊!
如今,自己儿子竟然都不事先与她商量,直接去跟四爷求情,这叫她如何不寒心?
福晋一时怒气上涌,竟激出一口血来,吓得她身边的赵嬷嬷赶紧扶她坐下,连声吩咐人去请太医。
弘晖愣在了当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额娘生这么大的气,他下意识的跪了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额娘被婢女们扶到床上去,却没注意到弘昀脸上快要掩饰不住的笑容。
四爷得到了福晋吐血的消息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儿子一跪一站杵在地中间,他皱着眉看了看弘昀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对跟着的苏培盛道:“你将弘昀带到前院去,让人给他找身衣服。”
苏培盛领命过来拉着弘昀离开,四爷则是在弘晖腿上踢了一下道:“要跪上外面跪着去,别在这里挡路。”
弘晖默默站起来,走到门外在院子里直直的跪下,此时正值二月,外面依旧是冷得很,他刚进屋时将斗篷脱了,如今却是冻的浑身发抖。
兰清漪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匆匆赶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跪在那儿直打哆嗦的弘晖,她赶紧对身边的灵雀道:“你快进去给大阿哥找件披风来。”
然后她走到弘晖的面前,对着咬着嘴唇的弘晖道:“大阿哥可是心中有疑惑?”
弘晖抬头看向兰清漪,点头道:“还请兰额娘为我解惑。”
兰清漪无奈的笑了笑,只觉着四爷和福晋把这个儿子教的有些不知变通,但还是耐心的解释:“我听闻大阿哥一早便去请示四爷能不能将弘昀接回来,你去之前,可曾与福晋商量过?”
弘晖摇了摇头:“不曾,我以为阿玛会告诉额娘。”
“这便是大阿哥的错处了,”兰清漪微笑着说,“大阿哥,你瞧着福晋对三阿哥四阿哥可好?”
弘晖点了点头。
兰清漪接着道:“那你又为何觉着你与福晋说想接回二阿哥,福晋会不同意呢?要知道,你与福晋先商量之后再去求四爷,和你直接去求四爷对于福晋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弘晖有些懂了,喃喃道:“我是觉着额娘不喜欢李额娘,不想让她为难——”
兰清漪打断了弘晖的话:“李氏是李氏,弘昀是弘昀,四爷分的清,所以他同意弘昀回来;福晋也分得清,所以她不会因为李氏为难弘昀,如今分不清的,是大阿哥你啊。”
话说到此处,已是足够,正好灵雀取了大阿哥的披风出来,兰清漪叫小太监给大阿哥披好,自己则是进屋去了。
屋内,太医正在给福晋诊脉,四爷坐在床边劝慰着,福晋面色低沉,一言不发。
太医诊治的结论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气亏血虚之症,今日吐血是一时激动所致,应是没有什么大碍。
太医出去开药了,四爷还坐在那儿不动,他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此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但是福晋依旧是带着愁容,四爷求助的看向了兰清漪。
兰清漪指了指外面,对四爷道:“如今还是二月,外面风还冷的很,爷就让大阿哥这么在外面跪着,穿的那么单薄,也不怕冻病了?”
她这话其实是说给福晋听的,果然,听到弘晖在外面跪着,福晋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可她心里又别扭,想要求情,却又没能张开口。
兰清漪观察着福晋的神色,见她这样,心里明白她还是心疼儿子,于是便对着四爷使了一个眼色:“我在这儿陪着福晋,爷带着大阿哥到前院去好好与他说说吧,这罚跪实在是除了伤身也没什么用处。”
四爷会意,拍了拍福晋的手叫她不要多想,好生修养,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看到弘晖身上多出来的披风,四爷微微一笑——
爷的清清,当了额娘之后,做事真是越来越妥帖了。
屋内,兰清漪将福晋日常吃的补气的药丸递到福晋手里,等福晋吃完,又递上一杯温水,然后道:“您真的是,竟然还跟自己儿子置气不成?”
福晋叹息:“倒不是置气,只是觉着有些难过。我进府这么多年,自问对待四爷的儿女从没起过歹意,怎么弘晖竟会这样想我?”
“这却是您想多了,”兰清漪将水杯从福晋手里取走,柔声安慰,“您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么?大阿哥可没那么多心眼。我刚在门口问他,他不过就是怕求您让您为难罢了,才会去直接求爷,许是上次说起李氏的事情,您不高兴吓到他了?”
福晋舒了一口气,道:“李氏是李氏,弘昀是弘昀,上次我是气李氏把主意打到弘晖头上,又不是针对弘昀的。”
兰清漪拍手道:“正是这个理,可大阿哥没懂,才会造就了一场误会,如今您气也气了,吓得大阿哥在外面跪了半晌,若还是不解气,叫来训斥一顿便是了,若是您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或者让四爷生气传了板子,打在大阿哥身上,您不心疼?”
福晋一听当场就急了,坐直了便要下床,却被兰清漪拦着。
兰清漪笑嘻嘻的道:“瞧瞧,还不是心疼儿子?您还是别起来了,安心休养,我去一趟前院,把弘晖给您换回来行吗?”
福晋知道兰清漪是故意逗她,伸手在兰清漪的额头上点了点道:“快去快去,左右你在这儿也是气我,倒不如用你去换了弘晖回来。”
兰清漪娇哼一声,瞧着福晋神色已经完全缓和了下来,便起身行礼告退了。
出了正院,兰清漪也不急,一路缓缓的往前院走去——
总要给这父子俩留些说话的空间不是么?
等她一路晃悠到前院的时候,却见四爷父子两个坐在那里,两人脸上是一模一样惆怅的表情,兰清漪轻笑:“这是又有什么为难的了?”
弘晖起身行礼问道:“兰额娘,我额娘她——”
“福晋没事,你且回正院去与她好生说说吧。”兰清漪看了一眼四爷没有什么想说的,便对弘晖说道。
弘晖离开后,四爷将兰清漪拉到身边抱着,商量着说:“要不让弘昀去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