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二姨太明显不愿他儿给大夫人添堵:“说什么呐!大夫人自有定夺,你瞎起什么哄!”
荃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看了他娘一眼,想是经常被他娘骂,知他娘的厉害,故而嘴角一撇,嘟囔了两句不敢说下去。
余氏向来独断专横,别人三两句话也无法煽动她,除非事关自个的利益驱使,她又思酌片刻,勉为其难回:“看在死去的老爷面子上,你就做这一个月罢,银钱会有,但绝对不会多给,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椿爹断然回应,就算她家不给银钱为了椿儿他也会留下来,前面反驳两句也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嘛。
余氏见他答应爽快,内心欢喜。
其实她早已打好鬼心思,一文钱的工钱也是钱,谁知她不会发这么少呢。
与其另花一千文去请护院不如就这一文的好。
“那好,你俩就跟着栾氏,要是乱了规矩,不仅会被辞退,工钱也就否想了!”
“谢大夫人海量!”象牙拜了一拜,想是既然要在她家做工,别给上面人添堵,就是别给自己添堵,该妥协还是得妥协的,又不是要命的事。
但椿爹刚发生了那事,就算余氏退让,他脸上也是一副欠他钱没还的样。
栾氏对余氏这个决定很有意见,但话到嘴边,却嚷道:“夫人,你若真打算把他们留下了,可否换两个人给我,万一他们又想着害我,我可是没力气还手的。”她可没气量反对余氏。
余氏对栾氏,就像是姐姐对妹妹,但瞧她提出这事,又恰乎合了那理,她这里也是好说话的,因对在场几个太太道:“灵堂守老爷的两个护院是动不得的,只有从你们当中选,你们谁愿意跟她换的?”
余氏选的两个护院也自然动不得。
郑二姨太不想掺和这事,因而只顾坐着,谢三姨太依旧神思其外。
“那就跟谢三姨房里的护院换吧。”余氏大声吩咐。
郑氏守理本分,余氏没理给她添不快,谢氏对任何事都无关痛痒,换与不换是一样,况且她不会记恨,故而最好欺负。
“还有一事。”栾氏不甘。
“你说。”
“这个尤树人跟他妻子许诺昨个晚上就带孩子回去,我相信他们等会也会求三姨太许他们回去报信的,若真是报信还成,就怕半路跑了!”
余氏大呼:“这哪成,刘管家听着,把大门给我看好了,若他们敢迈出府上半步,就按照违约处理!”
椿爷俩顿时炸了,子椿不平:“那我阿母该怎么办?不然你派一个人回去给我阿母说明情况?”
“不就是叫她等一个月嘛,又死不了人!”
栾氏看着余氏拿这伙人出气,同和道:“就是,什么人这么金贵,一个月都等不了?”。
椿爹也急耐不住,又想骂余又想骂栾:“那换你们去等等看!”。
“你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这点你该清楚,”余氏冷哼“罢了,跟你们这种人有理也扯不清楚,就这么着吧,刘管家!”余氏吩咐“他们接下来该干的事就由你来负责安排。”
一直站在大厅门槛侧的刘管家应喝一声。
余氏接着又道:“事办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鸣簧,走吧!”
“不许走!你欺人太甚!”椿爹怒吼,立马前去拦住余氏。
在场人见他欲对余氏不敬,哄上前去抓住他。
椿爹狂吼挣扎。
余氏也被他这癫狂样吓得一颤,紧忙在拿越法典那女仆的牵携下走了。
过了一阵,等在场看戏人都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刘管家,椿爷俩,象牙,抓椿爹的几个仆人和神游的谢氏时,子椿宽慰椿爹“阿爹,我们是没力气和他们官家人作对的。”。
椿爹立马挣脱掉几个仆人,拖着椿儿象牙站了起来,对着余氏背影吐口水:“椿儿,阿爹没法救你,是阿爹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今天不宜出门,是运气的错。”
椿爹见子椿被圈禁了还乐观开脱,着实感动。
而抓椿爹的几个仆人见椿爹似认了命,这才松懈下来。
刘管家道:“大夫人就是这个脾气,但死为大事,你们既然成了黎府的下人,以后也当恪守礼制。”
椿爹:“唉,进了贵府倒是到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象牙和子椿只得拍拍椿爹肩膀,意指:事已至此,不得不从啊!
刘管家不好理睬,走到谢氏跟前叫了两声:“三太太,三太太……”
子椿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脸上没多少水分,憔悴不堪,年纪在三十七八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丈夫死了,精神倒显得恍恍惚惚,唉,也是可怜。
好在,终于清醒过来。
“走了?他们都走了?”谢氏有点发懵。
“是啊,都走了。”管家回。
子椿见她如此,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可怜。
余氏都没问谢氏同不同意换,趁着她发痴就独自断了。
刘管家躬着身,敬道:“大夫人刚刚吩咐了,三太太房里的两个护院得换作这两个人。”他指了指椿爹和象牙。
椿爹、象牙对谢氏点应。
“哦,那就换吧。”她站起身,毫不在意“你们随我来,他俩现正在院里呢,过去同他交接一下。”
“是。”椿爹,象牙回应。
刘管家因着要带谢氏房里的俩护院去栾四姨屋里,也跟着一同去了。
谢氏住在东北角的庭洺阁,走了好些绕道楼廊方才到达。
“我素来喜欢清静,身边连一个使唤的人也没要,这次大夫人非要给我院里分配两个,说阳气可以驱鬼,得尽早将鬼驱出去,我自是没辙的,”谢氏苦口婆心对刘管家说“其实啊,大可不必再换两个的,直接将我院里的调走就是,你也知道我整日修仙问道,这些神啊鬼啊我自个能驱走的……”
“噗呲。”
象牙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谢氏有些不快。
“我笑太太您好本事,令我等佩服。”象牙夸嘴。
“若你话是诚心诚意的,等哪天你也修仙问道,才会发现我这也没什么的。”谢氏脸色转的闲惬。
“若我真有那天,见着太太这谦逊的高尚品质,也不得不佩服。”
“你可真会说话。”谢氏赞赏。
“三太太以后就是我们主子,我们当然会拥护着主子。”象牙对椿爹会了个意,椿爹也说道:“发生这么些事,又被分到三太太房里,这也说明我们和您有主仆缘分,以后我们一定会护三太太周全的。”
“都是两个聪明人,倒是比昨日分给我的护院要好些。”谢氏对他俩很是喜欢。
他俩不仅长相敦厚,说的话也让人舒服。
子椿瞧,主仆和谐,让他心里也跟着暖暖的,看来分给谢氏是分对了。
一面想着一面就踏进了庭洺阁圆拱院门。
一进院,萧索之气扑面而来。
虽则六月,草树茂盛,但大门紧锁,设施老旧,池塘边一地的落叶也没清扫,此时有蝈蝈焦躁,声音极大,充斥整座空阔的阁园。
太僻静了。
这谢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子椿想着,方才几位夫人膝下都有子嗣在场,独独谢氏没有,到底是有儿没来,还是压根没有?这年纪也有三七八了,若真没生育?也难怪几位夫人都欺负她。
‘咯吱’
谢氏打开厅门,可刚一打开,就见屋内一片狼藉,满当当铺的是一地符纸,而洒这些符纸的正是刚招进的俩个护院。
第12章
一时除谢氏外的其它人都傻了眼。
进,还是不进呢?
谢氏看出他们犹豫,倒也不打算请他们进去坐下。
叫俩护院继续铺纸,而谢将几人又往回带了几步。
站在园中,几人不清不楚,谢氏道:“这些都是我用来驱鬼的,老爷死的那晚上我是真看见魂魄在院里飞,我知道刘管家你没见着是不信的,但既然大夫人肯招护院,说明她也一定是见过的。”
谢氏神神叨叨,一副笃定见过鬼的模样,倒叫刘管家有些尴尬。
“所以啊,我放上符纸也是有一定道理,”她对着椿爹和象牙道“前几天下了雨,那些符纸都冲烂掉,你们接了他俩的班也继续给我贴,房子墙上,里里外外,池塘里都得贴满。”她又放缓语气“告诉你们,其实就在昨个,我突然想清楚那天晚上见着的魂魄是谁了。”
是谁?!
“就是旭老三!”
椿爷俩,象牙,管家,旁的俩护院都瞪大眼睛看她。
“鳞子昨个不是说他见着旭三醒了吗,那便是魂魄归了体!”
旁人又见她仔细说:“先前我一直以为是老爷的魂魄,看来不是真的,旭三一直昏迷不醒,我觉着啊旭三魂魄定是飞出去了,昨个因为某种契机,又飞了回来,但遗憾没呆多久,他就又走了。”
“什么契机?!”
最先问出这句话的是象牙,一贯嗅觉灵敏的他,听谢氏这么一说,倒觉得和他昨个听说的一故事可以串联起来。
谢氏顿了片刻,眼睛时而笃定时而涣散,让人觉得她的神识好似触碰到了真相,她突兀的将目光锁定在子椿身上,问:“你昨个突然发疯是因为身不由己吧?”